第135章 周昌馨和離-1
周昌盛一行人這一次一走就是八個月,就連農歷新年都是在長樂縣湊湊合合,但也是熱熱鬧鬧的過的。
礦上和船廠上的事在周昌盛不在時,暫時先轉交到言峰手里,言峰帶著老道士和金槍金劍,還有新增的十個護衛,上山下海,東奔西跑,也是日日忙得像個陀螺一樣。
每隔兩個月,長樂縣都有一組十人小隊快馬進京來給長樂和老侯爺送信,并從京城采購米面布匹等物帶回長樂縣。
過完了年,勇毅侯府除了服,三年的孝期已滿。
長樂在夏至這天,也已經過了十五歲的生辰。
發財緊趕慢趕,大腿內側的皮肉都磨掉了好幾層,才在長樂生辰前一日趕到了聽雨齋。
琉璃將侄子背上大大的包裹打開,用帕子心疼的給發財擦著不斷滴下來的汗珠子。
長樂繞著遠遠的檀木桌,低頭看桌子上平攤著的雪白的沒有一絲雜毛的狐貍皮,棕黃色的泛著油光的黃鼠狼皮子,更有一張帶著條紋的虎皮,三張皮子經過簡單的鞣制,干凈整潔,沒有一點異味。
“這都是咱們五少爺親手獵的,說是送給公主的生辰禮物。”發財咧著嘴笑,被海風吹得整個人又黑又壯實。
長樂用指尖輕輕撫摸著柔順溫暖的毛發,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發財有些疑惑,似乎公主并不是特別高興呢。
“替我謝謝五哥,讓他萬事小心,提醒他務必讓他參加明年的童子試!”長樂溫言說了一句,又含笑看著發財。
“小發財,這才小半年,你已經長成大小伙子了,不錯不錯!
“小的現在上山打獵,下海摸魚,砍柴種地,抗木建房,樣樣都拿得起來!卑l財拍了拍自己壯實的胸脯,自豪的說著。
“好好好,是個爺們兒了呢!”長樂這話是對著一臉欣慰的琉璃說的。
琉璃深屈膝給長樂道謝。
發財撲通跪下給長樂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行了,起來吧,和你姑姑去吃點好吃的,將要買的一應物品和文房對好賬,再去看看你阿爹阿娘,還有好多大事等著你去辦呢!遍L樂親昵的拍了拍已經比她高出很多的發財的肩膀。
發財紅著臉,被琉璃拉出了屋子。
聽雨齋外院書房里就剩下長樂一個人。
長樂坐在書案后,遠遠看著在陽光下泛著光澤的三塊皮子。
好半晌,長樂垂下了淡淡的睫毛,嘆了淺淺的一口氣。
這次發財回來,周昌盛特意叮囑他,讓他返回長樂縣時,隨身盡可能的多帶一些火藥,將從京城到長樂縣的路上一些擋路巨石炸掉一些。
他們一行一百余人現在已經在長樂縣站穩了腳,有銀子有人有武器,算的上是當地的土皇帝了。
周昌盛讓護衛們一個月外出一次采購生活必需品,然后帶領長樂縣男女老幼以做工來換取。
趙大康則帶著精通水性的老家伙們在水邊誘捕水怪,獵殺了幾條半夜上岸襲擾百姓的巨大鱷魚。
秦大叔則帶人入林砍樹,捕殺容易傷人的豺狼虎豹。
周昌盛在給長樂的信中說,長樂縣水線漫長,雖比不上福建水域寬廣,但是以長樂縣現在的漁船規模,是不能深入內海的,長樂縣這邊的內海,據當地的老人說,常有鮫人出沒,等巨船造出來,可以乘坐巨船深入內海,求幾粒鮫人淚給長樂入藥。
周昌盛還說,長樂縣這邊的森林也許有千年的時日了,珍奇異獸多不勝數,越是深入,越是有珍貴的藥材,趙大康帶人也就進了森林一百里,就挖出了兩根已經長成人型的人參。
長樂想著發財帶回來的兩根可以說是百年的人參,活脫脫一個小娃娃模樣,她不忍心食用,就送給了老侯爺和哥哥。
周昌盛不無遺憾的說,因為林中常有瘴氣,瘴氣中含有劇毒,他這次只挖到了這兩根老山參。
周昌盛還說,等他們摸索到瘴氣出現的特點,找到能解瘴氣的解藥,就能更深入到森林深處了。
長樂覺得,周昌盛在長樂縣大展拳腳,初生牛犢一般,都有些樂不思蜀了。
是啊,看著經過他的手他的努力,帶領當地的百姓一天天把日子過好,食能裹腹,衣能避體,成就感一發不可收拾吧。
等下次再去長樂縣藏銀,得讓哥哥跟著歷練一番才是,這樣的從無到有的改變,適合周昌盛,也適合言峰。
長樂又拆開趙衛的密信。
趙衛不識字,畫的是一幅幅畫,畫上的周昌盛更高更壯也更開心。
周昌盛的信里一字未提趙衛他們,看來是他們并未發現趙衛這一行人的蹤跡。
果然是能力各不同,術業有專攻。
長樂的視線,落在趙衛最后畫的一張紙上。
紙上一個俏生生的大姑娘,細細的腰身,黑黝黝的一根長辮子垂在翹起來的屁股上,頭上一根長長的發帶飄在紙上,大姑娘墊著腳,伸長了胳膊,給周昌盛擦著頭上的汗。
周昌盛笑的露出一嘴的白牙,低頭看著俏生生的大姑娘。
長樂凝神去看那根發帶,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到,這是周昌盛臨出門前,從她梳妝臺上拿走的一根。
看看,年歲大了,心就野了!
長樂輕輕訕笑,嘴角嘲諷般的勾起,帶著青色血管的眼皮緩緩蓋住了滿眼的冷意。
這八個月中,還有一件大事,就是年前周昌馨和彭庭徹底翻了臉,年后的三月初,長平侯府和勇毅侯府斷親,夫妻二人恩斷義絕,周昌馨只帶著兩個女兒大歸,當年的嫁妝全部留在了長平侯府,與彭庭和離。
周昌馨在勇毅侯府待了一段時日后,經過大夫人的耳提面命,又有兩個女兒的時時提點,加之金刀口無遮攔的敲打和孫嬤嬤苦口婆心的勸誡,真的將腦子里的水控了控,也將心上蒙著的豬油刮了刮,整個人煥然一新的重新回到了長平侯府。
有了周昌榮和周昌盛,還有江生和胡明朗做比較,周昌馨對彭庭的假正經真草包漸漸有了厭煩。
在聽雨齋,無論天氣如何,有沒有事情,公主都必會拘著周昌茹、周昌柔和俏俏、妙妙在聽雨齋的內書房里讀上一個半時辰的書。
周昌盛如若在聽雨齋,每晚也定是挑燈夜讀一個時辰。
在勇毅侯府大房無論嫡庶和男女這樣發奮讀書氛圍的影響下,彭俏和彭妙兩姐妹現在日日都是書不離手,每日必要寫上十頁大字才肯睡覺。
周昌馨現在真真的是一顆心分為了兩半,一半在大女兒身上,一半在小女兒身上。
周昌馨現在想的就是,隨便彭庭如何折騰,只要她還是世子夫人,將來是侯爺夫人,兩個女兒是嫡出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享受該有的尊貴身份,這也就夠了。
至于彭庭,隨他高興去吧,以前她管不了,現在她懶得管。
可彭庭并不這么想。
雖然勇毅侯府現在世子周昌榮有了差事,庶子周昌盛尚了公主也有了差事,但是那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他們二人的差事,既不能為難到他,又不能在仕途上助他一臂之力。
可若是娶了太子的遠房遠房的表妹做了世子夫人,那他彭庭也算是太子的遠房親戚了,等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那日,他彭庭已經趁早燒了太子的熱灶,難道還怕自己沒有出頭之日么。
休妻與他名聲上并不好聽,和離就更是不可能的事,他將來想要入閣拜相,就不能有這樣的丑事。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周昌馨自己病逝。
彭庭懷著這樣齷齪的心思,先是借題發揮由著兩個丫鬟鬧事,下狠手打傷了周昌馨,想著周昌馨這一氣一傷,他放任她自己胡思亂想,依照她愛吃醋的小性子,還不把自己氣死了。
可沒想到她那該死的奶嬤嬤,居然半夜買通了門房,套車逃回了勇毅侯府,他的算盤白白打空了。
周昌馨不回彭家,他就毫無辦法,還是阿娘有辦法,以禮法大義拿捏她,她若還想要這世子夫人的身份,就得乖乖的帶著孩子回來主持年祭。
等周昌馨乖乖回了府,彭庭還像以前對周昌馨一樣不聞不問,頻頻留宿小妾通房處,靜等著周昌馨還像以前一樣吃醋鬧事。
周昌馨對彭庭死了心,再說彭庭和以前一樣,也不過就是睡睡小妾通房,她見怪不怪了,因此日子照過,并未如彭庭預料的那樣一哭二鬧。
這一日早上,周昌馨剛剛梳妝完,俏俏和妹妹就牽著手,一個粉嫩嫩,一個藍盈盈,端著熱粥和小菜進了正屋,軟糯糯的撒著嬌,姐妹要和母親一起用早膳。
周昌馨一顆心化成了水,看女兒一眼又一眼,怎么看都看不夠。
金刀幫著將小巧的菜碟一個個的擺放在桌子上,一邊笑著說:“大小姐和二小姐真是小孩子,這么大了還撒嬌呢!
“阿娘吃這個,這個好吃。”俏俏有意要讓阿娘高興,舉箸往阿娘嘴里喂了一小塊炸的金黃的米糕。
“真甜,真好吃,你們也吃!敝懿奥乐炖锵闾鸬拿赘,妙妙一筷子酸筍丁已經伸到她嘴邊了。
“好好好,知道你們孝順,坐下吃吧,裝模作樣的!敝懿俺粤诵∨畠旱牟,哪舍得兩個嬌滴滴的女兒站著伺候她,連忙一手拉著一個,將一個心肝一個寶貝都按在軟凳上坐好。
“阿娘,我們真心想伺候您的,才不是裝模作樣!泵蠲罹锪司锛t潤潤的小嘴唇,故意有些生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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