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在這里解決?”魏詩云驚愕道:“我們總共才三十來人, 這島上這么多黑商,還有一個幕后東家,怎么解決?”
謝原聞言, 想到的卻是另外一茬。
自從漕運貪污案之后,他手里的線索只有那兩個曾經交易了假畫的商人線索。
甚至當初捏著這條線索時,還無法確定這場假畫交易是否漕運貪污后的銷贓, 只能先按兵不動盯住再說。
可今時今日, 因為這個裴愫,許多事多聯系在了一起。
在這個島上,是他們距離幕后黑手最近的時候, 也是謝原離懷玄妖道線索最近的時候。
度己方藏的太深,必然準備好了全身而退的后路。
黑商固然不可姑息,但把這伙人抓住, 是更困難也更必要的事情。
所以,無論是避免揚州生事, 還是抓住機會圍追堵截這些人,都不能等到八月典結束。
必須得在這里解決。
謝原:“什么叫我們才三十人?難不成縣主將我們之外的其他人都歸作一派?這個地方, 是敵是友,可不是這么分的。”
魏詩云反應一瞬, “你想策反?”
謝原沒說話,大約是又不全是。
歲安:“挑撥。”
謝原眼神輕動, 看了歲安一眼,嘴角輕提。
魏詩云懂了。
就算起個似模似樣的名字, 這也終究是見不得光的黑市交易,一旦在他們離島之前制造事端挑撥彼此信任, 這些人說不定會中止交易!
交易終止, 黑商自然不會再去揚州交易, 那對安王的污蔑就不存在了!
根本不必讓這些黑商成為他們的人,只要他們彼此之間生疑不信任,便是最大的轉機。
“果然是個好主意!那我們現在應該怎么做。”
謝原抿唇輕嘆:“先別著急,人手問題只是其一,還有兩件事。”
魏詩云急了:“什么?”
歲按:“稅銀,周玄逸。”
魏詩云啞然。
在她的立場,揚州和父親的安穩遠比稅銀和周玄逸重要,以至于早就忘了這一趟的目的。
歲安問謝原:“你當日為何就一路追到了八月典?”
謝原:“玄逸當日為革新鹽政離開長安,卻于半道失蹤,這不符合他的行事,只能是出了意外。但玄逸是個嚴謹不好事的人,不會無辜招惹是非,只會著眼于自己最關心,也最要緊的事。”
“所以,以我對他的了解,一定是半道上有什么要緊的事引起了他的注意,讓他不得不分心。”
歲安眼神一亮:“私鹽。”
周玄逸此行是為革新鹽政,但若讓他知道有一個經營私鹽的黑市存在,必然會引起他的注意,甚至主動調查。
畢竟,這直接影響到了他革新鹽政的結果。
“對啊。”魏詩云在歲安和謝原的對話中,思路逐漸清晰:“按照周玄逸的路線,他應該到宣州,宣州又臨著壽州,他的確有可能在路上遇見來參加八月典的人,這里不就有經營私鹽的黑商嗎?當日我們只是稍微在壽州云城露了個臉就遭到幕后之人的追殺,周玄逸要是一路追查,肯定也會被盯上。那他……他還活著嗎?”
“我覺得……”萬柔弱弱開口,一旁三人都看過來。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我覺得不會。”
萬柔這個人,無論是做了錯事,還是想做什么事,都會非常用心的展現自己的價值,前者為彌補,后者為證明。
歲安默了默,主
動接話:“怎么說?”
萬柔連忙說:“剛才你們說了這么多,我就聽明白一個意思,有人想嫁禍安王,在揚州生事,還想把自己摘干凈,那他們為什么要在這時候多背一條朝廷命官的命呢?”
“周大人為陛下推行新政,是青年才俊,如果他死了,此事絕不會像我父親那樣,被朝廷輕拿輕放,朝廷和周家、謝郎君,都會繼續追查,不是嗎?”
萬柔舔了舔嘴唇:“當然,不是說對方不會殺人滅口,只不過——貪污、勾結黑商、斂財這些罪名都拋給了安王,那讓安王成為殺害周大人的兇手,又有何不可呢?”
“這樣算的話,周大人死的早死的晚都不行,說不定和你們推測的計劃一樣,會趁著揚州生亂的時候再對他下手,讓那個去揚州的朝廷御史一起算在安王頭上。”
魏詩云眼睛瞪成了銅鈴。
還有完沒完了!
謝原默了默,沒有否定萬柔的猜測:“其實,關于玄逸的下落,有個法子可以試一下。”
他看向歲安:“歲歲,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
歲安眨巴眨巴眼,隱約猜到了。
……
自從裴愫出現,商辭就很不安,他沒露過面,只派了一個隨行的心腹去那頭盯著。
所以,當他聽聞歲安去了裴愫的房間時,當即就沖了過來。
可他還沒靠近房間,就被謝原的人攔住了。
房間外面不止有謝原,還有魏詩云,她正拼命同商辭比著噓聲的動作,同時眼神釋放威脅——你敢鬧試試?!
歲安已經在房間里了,商辭不解,走過去壓低聲音質問謝原:“你到底想干什么?裴愫出現的蹊蹺,你讓她發現安娘的身份,泄露出去怎么辦?”
“慌什么?”謝原并不客氣:“正因她來的蹊蹺,才得詐詐她。”
詐?
商辭眉頭緊皺,“那你也不能讓她出面,別人去不行嗎?你去不行嗎?”
謝原意味深長的看了商辭一眼,輕輕吐出兩個字:“不行。”
就在商辭想要反駁時,謝原忽然又補了句:“但你可以。”
……
裴愫是被人為弄醒的,鉆入鼻尖的清涼氣息讓她驟然清醒,不慎嗆到,側身趴在床頭接連咳嗽。
咳著咳著,一雙小巧的馬靴踱入視線。
裴愫飛快清醒過來,借著趴伏的姿勢調整好表情,慢慢抬起頭。
面前的人一寸寸映入視線,游移的終點,瞳孔中映出一張金色的面具。
裴愫眼神輕震,死死地盯著被面具覆蓋的臉。
歲安:“醒了?身體可有不適?”
當她開口時,所有的掩飾就都是多余的。
裴愫已經知道她是誰。
要打敗一個對手,就得先了解她。
如果說商辭是她挖空心思去了解摸索的第一人,那歲安就是第二個。
裴愫的眼眶慢慢紅了,她撐著身子,艱難的坐起來,柔聲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安娘?”
歲安默了默,道:“誰?”
裴愫:“你的聲音,形貌,很像是我認得的一個妹妹,你,你是她吧。”
歲安看了裴愫片刻,淡淡道:“這位娘子認錯人了,我們并未見過。”
“那你為何遮面?”裴愫執著的追問。
歲安:“家中規矩。”
裴愫聞言,沒有再問下去,眼神卻更加溫柔無害,更像是明明心中已經通透,卻樂得陪她演戲的善解人意:“原來
是這樣。是娘子救了我?”
歲安的語氣并不客氣:“不然呢。”
裴愫面露擔憂:“娘子怎么會來這樣的地方,這里很危險的。”
歲安沒有立刻回答,自面具后露出的一雙眼泛著沉沉的冷意。
裴愫縮了縮,柔聲道:“娘子救了我,我理當報答。”
“不必你費心了。”歲安淡淡的說:“救下你們只是順手,但繼續帶著你們,就有些累贅了,我們的大船牽了小船,今夜你們就乘船離開吧。”
“離開?”裴愫一愣,委實沒想到是這個處置。
歲安輕輕勾唇,紅唇妖冶:“是,安心上路。”
不知為何,裴愫總覺得她后面四個字咬的意味非常。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看守之人的聲音。
“大人怎么過來了?”
然后是商辭的聲音:“我來看看。”
這道聲音,即便不必去分辨吐字歸音,已然能識得其主,裴愫背脊一僵,眼神都直了。
而歲安則是立刻走到房門口,將門閂落下瑣死房門,商辭推門沒推開,輕輕敲了敲。
歲安站在門口:“你怎么來了?”
外面的人默了默,說:“我聽說你過來了。”
歲安按著房門不給開:“這里我會處理,你和他們一道準備準備,我們還得去島南的龍泉閣看看。”
又是一陣靜默,男人低聲且溫柔:“好,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這句,他就真的走了,完全沒有進來看一眼的意思。
此情此景,裴愫如遭雷擊,瞬間反應過來。
當歲安返身回來時,裴愫忽然暴起沖上來,伸手朝向歲安,玉藻立刻上前隔開她,不妨裴愫已掀開了歲安的面具,露出了面具后的那張臉。
“大膽!”玉藻抬腳將她踹開,裴愫倒在床上,忍痛盯死歲安,沉沉的笑起來。
“李歲安,果然是你。”
“你先把我和那幾位娘子隔開,又不讓商郎進來看我,說什么今夜送我離開,根本不是想救我,你想趁著夜色,在水上殺了我!”
歲安被掀了面具,眼神越發像是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她扯扯嘴角:“何必呢?裴姐姐不是蠢笨之人,怎么今日這般沖動愚蠢。你以為此刻揭露我,會有什么改變?還是以為,師兄知道此事,會進來救你?”
她竟冷笑一下:“少這點折騰,你本還能多活一刻的。”
言及此,歲安再不廢話半句,給了玉藻一個眼神,玉藻點頭,上前準備動手。
裴愫已經確定了歲安的殺意,她猛地縮到床內,“你殺了我,就永遠都別想找到周玄逸!”
屋外,謝原眉毛一挑,看向身邊的人。
看,多簡單。
(https://www.dzxsw.cc/book/24081526/29301780.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