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 164 章
歲安順利誕下麟兒后, 謝原立刻向北山報了平安,李耀連課都顧不上便趕來謝府看歲安和孩子。
整個謝府都熱鬧開了。
孫氏抱著小孫兒在房中逗弄,鄭氏和全氏擠在兩邊, 越看越眼紅。
洗過的小家伙縮在紅彤彤軟綿綿的襁褓里,小臉皺巴,眼睛瞇著。
“這孩子長得真好, 往后張開了必定更好看!”
“就是就是, 大郎媳婦瞧著嬌小,孩子卻一點不瘦弱, 方才那哭聲響亮的房頂都要戳穿了。不得了不得了!”
孫氏是有些想法在身上的, 怕把孩子夸得太過了反而不好, 便只管應承,卻也笑的合不攏嘴。
謝原安排好一切后,終于得空陪歲安。
他進來時,發現歲安躺在床上,眼神卻瞅著外面,看見是他, 眼神直接擦過, 又往外去。
謝原失笑, 走過去檢查了一下窗扇, 確定沒有涼風溢進來,這才坐到床邊, 明知故問:“看什么呢?”
歲安張口就問:“孩子呢?”
謝原:“不是才喂飽抱出去的?你現在也得好好歇著, 盡快恢復,孩子哭鬧,不也是耗費你的力氣。”
歲安皺起眉頭,顯然不這么覺得, 露出的手指尖輕輕摳著闖入。
謝原覺得好玩兒,伸出手指撥了撥她指尖,擾亂她的動作:“怎么了?就這么離不得?”
“離不得”個字戳了歲安心窩子。
這孩子和她一起呆了十個月,日日夜夜血脈相連,如今卸貨,歲安竟有種空落落的感覺,總想著要看見他、挨著他,這樣心里才安心。
謝原聽歲安說完,忍住笑:“正常,你看啊,你這剛當娘,勁頭正熱乎著,別說哭鬧,就是弄你一身屎尿你都覺得是香的。”
謝原點點她的鼻子,玩笑道:“你且看著,待日復一日叫你養著,哭鬧不止,你這熱乎勁兒立馬就消了,我可問過母親的的,孩子鬧騰些,會有百日哭,屆時怕是得讓人有多遠抱多遠,挨你一下都頭疼!”
雖然是玩笑,但安撫的效果不錯,歲安已沒了剛才那般牽掛,且被謝原夸張的語氣逗笑,兩人挨在一起說話。
“聽說兩位父親和祖父早早想了許多名字名字,你有中意的嗎?”
“有。”
按照輩分,謝原這一輩是“明”字輩,但因撞了皇帝名諱,所以口頭上稱呼會省掉這個字,若有類似族譜這種文字記載,則以符號代替,譬如“謝x原”。
再往下,便是“修”字輩。
歲安偏頭去看,輕輕念出聲。
“謝修恒。”
……
“不錯,是個好名字。”李耀欣然點頭,和謝世知一起圍在小床邊探頭打量。
孩子剛剛吃飽,眼睛也睜開了,精神得很。
李耀沒忍住:“來,我抱抱。”
謝世知和身邊的孫氏愣了愣,是怕李耀一個大男人傷著孩子。
小恒郎剛生下來,小小軟軟一只,又是謝府多年來第一個新丁,誰見了不想抱抱,可府中除了當過娘的長輩,都沒有抱孩子的經驗。
之前謝世知沒忍住抱了一回,上手就哭,哄了許久。
聽著小孫兒哇哇哭,謝世知實在心疼自責,之后再怎么心癢也都忍著。
李耀一看這夫婦的表情就知在想什么,他笑了一聲,也不解釋,揮開想要幫忙的奶娘,從容的將搖籃里的小家伙抄底抱起。
小恒郎“咿呀”一聲,竟像是在同外祖父打招呼,半點哭鬧都沒有。
謝世知滿臉訝然,指著小恒郎看向妻子孫氏:“嗬!這這這……”
孫氏倒不意外。
李耀的手法很老練,不是剛學抱孩子的男人那種笨拙和小心翼翼。
果不其然,李耀感慨道:“多少年沒抱過孩子了,倒沒生疏。”
謝世知反應過來,笑呵呵道:“這下好了,要同親家公請教的又多了一樣。”
李耀揚聲笑,結果嚇到了小恒郎,他連忙收聲,熟練的哄逗起來。
……
“你小時候,都是岳父帶的?”謝原從父親那里聽到這事,夜間回來,好奇的問歲安。
彼時,歲安正抱著剛吃飽睡著的小恒郎,聞言愣了愣。
謝原一看她表情就知是想到了長公主,暗道后悔。
好在歲安很快回神,并沒有過多沉于傷感:“是有這么回事。”
母親是在宮中長大的,那里規矩森嚴,冰冷無情,嬪妃生下的孩子,別說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親自養大,哪怕是每日能見上一面,都算是圣恩厚重,更別說那些不得寵的嬪妃,一生下來孩子就被別人奪走的例子。
皇子公主們多半是專門侍奉的嬤嬤養大,大家各司其職,養大一個個皇子公主。
靖安長公主和建熙帝的幼年都不算如意,長公主更是恨透了宮中一些規矩。
這也是為什么她的后半生都選擇居于北山。
她脾氣并不好,還有許多不講道理的要求。
譬如養孩子這件事,但凡有頭臉的人家,家中添丁,有專程配備的奶娘嬤嬤是一種體面,窮苦人家的孩子還用不起呢,可長公主就是不喜歡。
眼看著她每日忙碌公務,還要想方設法進補哺育小歲安,哄她逗她,半刻不能離開視線,李耀心疼得很。
昔日傲視文壇的一方才子,開始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用在養孩子身上。
事實證明,李耀學得很快,哄孩子抱孩子,甚至喂完奶拍背打嗝兒的手法,就連長公主身邊的嬤嬤都忍不住夸贊。
最重要的是,長公主信任李耀,也因為李耀的加入,她整個人輕松不少,只需要集中精力將身子養好,喂飽歲安便夠了。
再大些,她的學問,課業,很多都是父親輕授,到現在,歲安還記得父親批閱文章時,她趴在父親腿上玩耍的情景。
謝原凝視著歲安,笑了一下:“這么看來,結果很不錯。”
歲安思緒岔了一下:“什么?”
謝原坐到歲安身邊,歲安抱著小恒郎,謝原摟著她。
他眼神溫柔的看著熟睡的小家伙。
“就像岳父岳母把你養的很好一般,我們也能把他養的很好。”
歲安眼神一動,被謝原這話里溫柔且厚重的承諾打動了。
“嗯。”她輕輕點頭:“一定能養的很好。”
……
事實證明,謝原并不是一時動容說說而已,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歲月里,他對小恒郎可謂是用足了心思在教導。
當日歲安開始回到謝府養胎時,謝原也曾跟著閑了一陣子。
但其實他本不該這么清閑。
作為剛剛上任的戶部侍郎,謝原的首要任務就是將多年來殘缺的卷宗想辦法補齊。
但凡換個人,這活兒能忙上一整年都未必能圓滿,可作為北山女婿,謝原在這事上幾乎已經到了抄作業的程度。
北山那個很大的藏書閣,擺放的正是這十幾年來的卷宗。
多年前戶部卷宗被毀,建熙帝早就察覺端倪,不過是按兵不動順水推舟,看看這些人能做到什么地步,而暗地里,靖安長公主早已補齊卷宗。
暗察司埋于線下,有些事做起來方便,有些事便束手束腳。
這時,作為北山女婿兼新任戶部侍郎的謝原就可以開始發揮搬運作用,也為自己爭取了些清閑日子,幾乎維持到小恒郎出生。
而在這之后,謝原幾乎將“有子萬事足”的心理發揮到了極致。
放在以前,他忙完公事,五不時的還會和同窗友人一起小聚小酌。
現如今,段炎親自出馬,十招之內都拿不下他。
謝原輕松甩開段炎,愉悅且理由充分的拒絕了兄弟邀約:“不鬧了,回家看兒子。”
段炎氣的不輕,且看熱鬧不嫌事大,席間拉著盧照晉拱火:“盧大,你是咱們中最早成婚的,可卻被謝元一搶了先,你看看他現在這老媽子的嘴臉,他肯定是在諷刺你成婚早,孩子生的晚!這你能忍!?”
盧照晉當然知道這是玩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計劃和進度,他和妻子嚴氏也是成婚兩年多才有的這個孩子,且還沒生。
謝原屬實是速度最快。
盧照晉挑眉:“如何?我報復一下?”
“當然!”段炎一揚聲,旁邊的周玄逸就看過來了。
“適可而止啊。”
段炎脖子一梗:“那不行。”他拉過盧照晉開始商量報復對策——
謝原孩子生得早,日后讀書上學肯定也是最早的,等他以后去國子監讀書,盧照晉就好好修理他,給他布置最多最難的課業,叫他有個那么不重視朋友的爹!
周玄逸譏諷一笑:“省省吧,那可是李駙馬的親外孫,肥水不流外人田,他當然是去北山。”
提到北山讀書,陳瑚想起一件事來。
他這些日子跟著謝世伯修書,聽了不少北山的事情,尤其是北山的學堂。
靖安長公主雖已離世,但李駙馬并沒有離開北山,北山的學堂也沒有半點頹勢。
這之后,李耀好幾個門生駐留北山,其中就包括之前為陛下張羅新政增收的那位括戶使。
據說,北山可能要變成和國子監并駕齊驅的國院。
又有說,此次修書的另一個目的——新增書籍資源,也是在為此事做準備。
一旦事成,北山的藏書量會直接蓋過國子監,這必然使得北山更加有競爭力。
陳瑚嚴肅道:“試想一下,倘若北山實力漸漸蓋過國子監,那以后,你們的子女是去北山讀書,還是去國子監讀書?”
這話引起了盧照晉的重視,畢竟國子監博士是他的飯碗。
“真的假的?”
周玄逸看熱鬧不嫌事大:“我看靠譜。不過你們放心,憑咱們和謝大的交情,只要不蠢的太難看,放點水也很應該,阿炎,你說是吧。”
段炎被說懵了,脫口而出:“北山,有武學堂嗎?”
陳瑚:“我好像沒聽過。”
周玄逸再次暴擊:“那糟了,阿炎,你可得好好教,往后大家的孩子都考進北山,留你家一個,謝元一未必為難,但你一定丟臉!”
段炎:“啊?”
周玄逸忍笑:“也不用那么擔心,你可以先與謝修恒套交情,讓他給你認個義父,憑謝元一這兒奴模樣,謝修恒一發話,你必定心想事成。”
盧照晉瞇了瞇眼,一針見血:“你對元一這孩子倒是袒護得很,我看你比較適合當義父。”
段炎反應過來周玄逸是在捉弄他,直接撲上去:“你先跟老子認個義父再說!”
席間將鬧起來,盧照晉跟著笑起來,片刻后陷入沉思。
若北山遲早要起來,他是不是得先未雨綢繆,轉個職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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