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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第 176 章


幾乎是長公主話一出口,  李耀便了然于心。

        來找茬的。

        他將小花鏟往泥地里一戳,拍拍手站起來,  順手將掖在腰間的衣擺扯下來,  絲毫沒有說謊被抓包的局促,“魏娘子怎么來這里了?”

        長公主見他坦然淡定,莫名覺得自己這種上趕著來抓包的心思像是暴露了什么。

        這有什么呢?

        他說要教授郎君課程所以匆匆離開,  也沒說是半個時辰后還是半刻中后。

        憑他的口才,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害怕辯駁不了這點欲加之罪?

        長公主忽然興致寥寥,完全沒了走過來時的勁頭,  她甚至疑惑自己方才轉(zhuǎn)向過來的動機。

        女人的情緒變化,藏在漂亮的眼里,李耀眼神輕動,抬手撣了撣指尖殘留的泥土,“花圃尚未打理好,  泥濘臟亂,魏娘子金尊玉貴,  還是趕緊回屋里歇著吧,  屋里安逸。”

        說完也不管她,  彎腰拔起地上的小花鏟,像是要繼續(xù)。

        長公主不是沒有從他話中聽出弦外之音——你不是喜歡呆在屋子里嗎?趕緊回去,永遠別出來。

        男人三言兩語,輕易將她剛剛因臨陣反思而消寂的情緒,用一把無形的大鏟子豁然掀起萬丈高。

        青年重新蹲下,  繼續(xù)剛才未完的活兒,  看似隨意自然,  實則余光一直在留意身邊那抹殷紅,  心里琢磨著她會不會一個上火,將這片花都毀了。

        又想,毀了就毀了,頂多他再給莊主那兩個兒子多上幾節(jié)課,保他們考進稱重最好的書院便是。

        李耀的考慮并不多余。

        長公主的目光在花圃上逡巡許久。

        倘若這是她的地方,早就一腳踹過去了,可出門在外,又是客居別家,她不可能做出此等蠻橫霸道之事。

        是以,長公主的目光又慢慢從花圃上轉(zhuǎn)移回到了青年的背上。

        李耀看著清瘦,實則肩寬腰窄,挽起的袖子,每一個動作都顯露出這具身體薄而有力的肌肉。

        長公主瞇了瞇眼,唇角輕輕一勾,轉(zhuǎn)身離開。

        李耀等了片刻,轉(zhuǎn)過頭時微微一愣。

        人早就走了。

        他皺起眉頭,難道勁兒使大了?

        ……

        “貴客,這里便是可以看到山莊全景的浮望樓。”乖巧的女婢為長公主引路至此,長公主頷首一笑:“多謝,不知我可否自行登樓觀望?”

        “莊主說過,貴客入莊,一切隨意。”

        長公主微微一笑:“那就卻之不恭了。”

        登上莊中高樓,視線頓時開闊起來,長公主站在浮望樓最高層的露臺,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心曠神怡。

        少頃,長公主攏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身后已多了兩個人,靜候吩咐。

        ……

        李耀幫著莊內(nèi)的花農(nóng)將弄壞的花苗補救回來后,已是汗流浹背,衣裳也沾了不少泥土。

        他找人要了熱水,回房清理一番,換上干凈的衣袍,剛從屏風后走出來,便被潛伏許久的人放倒了……

        李耀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被搬運,心中詫然之余,也沒忘記分析到底是誰在對他下手。

        吳家?莊內(nèi)的?

        可沒等他分析出個所以然,結(jié)果便被揭曉。

        浮望樓本就是個登高望遠的靜心之地,所以位置也較為僻靜,加上長公主人在這里,沒有要莊內(nèi)人伺候,便更加安靜悄然。

        此刻,高高的露臺外,坐了個人。

        說是“坐”,并非懸空而坐,而是從木質(zhì)欄桿下穿過一層厚厚的木板,以欄桿為界,里面這頭以重物壓住,朝外的一頭綁著坐具,一旦重物松開,外面這頭自然掉下去。

        彼時,李耀的下半身被牢牢綁在外面這頭懸空的位置里,八面來風,生死一線。

        長公主站在木欄內(nèi)側(cè),好整以暇的打量著他的神情。

        李耀與她對視片刻,倏地笑了:“殿下要殺我不成?”

        長公主歪歪頭:“本宮為何要殺你?”

        李耀笑道:“原來殿下不想殺我,那不知殿下請草民來此,有何用意。”

        長公主頓了頓,淡淡的提醒他:“你已得太子任用,雖然官印文書得回到長安再辦,但你已不是布衣白身。”

        李耀眼動了動,笑容不變:“殿下請我來此,總不至于是為了提醒在下已不是平頭百姓吧。”

        長公主倏地抬眼,定定的看著李耀,“不至于,但你既然提到了,本宮便少不得多說一句。若來日你入了朝堂,還是這等隨心所欲不知尊卑,對著誰都敢甩臉色,倒不如此刻就辭了太子美意,留在這里,好過來日仇敵林立,下場凄涼。”

        李耀看了眼自己被捆得牢牢的下半身,輕輕笑了一聲,不予置評。

        一張棋盤擺在了兩人面前。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道欄桿,棋盤放不穩(wěn),所以由兩個護衛(wèi)一左一右站著,一手端棋盤,一手托棋簍。

        長公主似乎看不到此情此景何等夸張,淡淡道:“但我請你來,是為下棋。”

        李耀眉梢輕挑:“請?”

        長公主笑容淡然,用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狠毒的話:“當然,不勉強,你不想和我下棋,我此刻就可以離開,隨你自便。”

        李耀又看了眼自己的處境。

        木板另一側(cè)被長公主控制著,她要是走了,他只會和這見鬼的木板一起摔下去板成泥。

        他嗤的笑了一聲。

        “殿下的請法,還真是簡單干脆。”

        他看起來還是那么淡然,但若從那雙眼里看進去,其實還藏著一絲微不可察的謹慎。

        縱然他得儲君賞識,交情漸濃,甚至相互引為知己,但身份地位是永遠不可超越的隔閡,君臣之禮,上下有別,是眼前這個女人給她的警告。

        她不是閨閣里天真爛漫的待嫁少女,也不是窈娘那樣可以盡情投身情愛滿心期待的嬌娘。

        她十四歲就帶著親弟弟逃亡,吃盡了苦頭,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轉(zhuǎn)眼就沾滿了鮮血。

        興致來了,她可以縱一個人,興致沒了,她也可以隨時殺一個人。

        別和她沒大沒小,也別以為能拿捏她,否則,會很危險。

        李耀讀懂了長公主的警告,長公主也看到了他深藏的謹慎。

        那一刻,她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松了一口氣。

        李耀是個聰明人,待他懂了自己該如何言行才能規(guī)避禍害,自然不會再像此前那般沒大沒小。

        誰曾想,李耀忽然舒了一口氣,渾身放松,舒舒服服靠在了座中。

        “雖然殿下誠意充足,但是抱歉,不下。”

        長公主沒料到他是這個回復:“你說什么?”

        李耀看著面前的女人,彎唇笑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長公主愣住。

        眼顯心相,太子常常說她會看人,實則更多時候,她看的是人眼。

        愛恨懼憎,多從眼中流露,看得多了,連真?zhèn)味寄鼙鎰e。

        除非看不到。

        而也只有同樣會看人的人,才知如何防備別人的窺伺。

        長公主不知從哪里冒氣的火氣,兩步上前,隔著木欄直接伸手抓過李耀的前襟,忍無可忍了:“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李耀,你以為你在和誰耍性子?”

        這話不僅含著惱怒,也有些決絕的味道了,但凡回應的人失了準頭,可能真會挑起這位手染鮮血又握重權(quán)的長公主,血濺當場。

        然而,就在氣氛逐漸失去控制的當口,李耀緩緩睜眼,一句話峰回路轉(zhuǎn):“下也可以,但我有個請求。”

        這個“請求”就很有靈性。

        字面上恭順,語氣和語境卻隱含堅持談條件的囂張。

        可是,在彼此都沒打算將話說絕將事做絕的情況下,這種轉(zhuǎn)折往往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說是一道臺階也不為過。

        長公主松開李耀:“什么請求?”

        李耀看著她,說:“殿下要先同我道歉。”

        剛剛回落的緊張感因為這句話再度飆升,卻因前一刻那個回轉(zhuǎn),并未升至劍拔弩張之境,而是忽然拐了個彎,朝向詭異的氛圍里。

        長公主眼睛漸漸瞪圓,不可思議道:“同你什么?”

        李耀眸光平和,并沒有糾結(jié)在“道歉”二字上,而是心平氣和的分析:“殿下之所以會動怒,是因為殿下僅僅只是閑來無事想與在下對弈一局,在下卻推三阻四,借口欺瞞,扭扭捏捏,屢屢冒犯,對嗎?”

        這話是在說他,卻又不僅僅是說他,長公主破天荒的啞口無言。

        李耀看著她的眼睛,平和一笑,聲線里仿佛融了惑人心神的蠱:“同樣的道理,在下或是偶遇新事,或是新嘗美食,想與殿下分享一二,甚至和殿下一樣,只是想下一局棋,淺淺娛興,殿下卻推三阻四,這又是為哪般?”

        “殿下既不想見我,我惹不起,躲得起,可等我躲了,殿下又主動來找我,還怪罪我不識抬舉,將我綁在這里嚇唬威脅……”

        李耀每一句都說的心平氣和,可是細細聽來,總覺得內(nèi)里藏著許多不一樣的情緒——想找她時是期待愉悅,被拒絕時是無奈低落,而被如此對待,則是滿滿的無辜委屈……

        長公主神色幾變,始終沒有打斷反駁。

        李耀笑了笑,“我與殿下做了一樣的事情,若我為自己的不識抬舉,惹怒殿下之處賠罪,甚至甘愿受罰,殿下可愿承認自己做得不對?”

        ……

        太子和李耀商定了行程后,便派人去同主人家告辭了。

        莊主聞言大憾,又道這附近的地方他也知曉,可為貴客領(lǐng)路,然太子心意已決,并不想多耽誤。

        畢竟身份有別,縱然知林山這位莊主再有心留客,也不敢做出唐突之舉,只能小心應下,直到太子表示記住了這里,日后必會再來拜訪,才終于給莊主的內(nèi)心回了些暖,有了新的盼頭。

        處理完這些,太子習慣性找李耀,派人找了一圈,被告知李耀正在陪長公主下棋,兩人棋逢對手,一盤棋已下了快兩個時辰。

        太子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半晌,立馬跑過去看熱鬧。

        他是見過李耀的棋風的,和他的人一樣,犀利直接,鮮少拐彎抹角,但凡太子缺少容人之量,李耀只會下場凄慘。

        可是太子正值熱血年華,滿心想的是如何充實自己,所以見到李耀這樣的人才,容忍程度遠超常人想象。

        可是皇姐不同。

        她一個不高興,可能真的會宰了李耀。

        老實說,太子是有些救場的心思在身上的,可當他真的站在一旁觀棋時,越看越覺得心情微妙。

        景色雅致的紅柱涼亭里,一盤棋殺得正酣,相對弈棋的兩人全神貫注于局中,不曾有一句閑聊,卻會在對方某一步走子中不約而同的抬眼對視。

        短暫一眼,什么都沒說,卻又像是說了很多,等太子想要細細探究那些交匯的眼神里深藏的意味時,兩人的眼神已落回棋盤,繼續(xù)交戰(zhàn)。

        太詭異了。

        太子盯著棋盤,奈何兩人的棋面差距極小,彼此都有許多逆轉(zhuǎn)機會,卻也隨著出手時機和對方的應變措施而轉(zhuǎn)換,一時間竟算不出來勝負。

        這時,長公主忽然抬手扶住后頸,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累了,今日就到這里吧……”

        李耀笑了笑,并不做聲,一旁的珮蘭姑姑已將棋局詳盡記錄,即便中場斷了,下一次也能續(xù)上。

        “不是,”太子看的入神,“怎么就結(jié)束了,繼續(xù)啊,快分出勝負了。”

        長公主含著笑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起身離開。

        同一時間,李耀亦起身,沖著長公主的身影一拜,神情認真的目送她離開,一轉(zhuǎn)眼,太子正眼神深邃的盯著他。

        李耀淡定自若,這才沖太子補了一禮。

        太子瞇了瞇眼,心道,可以,有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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