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不死的，什么玩意兒。”那人爬起來揉著屁股咒罵，轉身看到陶浩和陶杰，吼道：“看什么看，有病啊。”

        陶浩指了指他的屁股：“現在好像是你有病。”

        那人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看他們是兩個人，被陶浩懟回來也不敢再剛回去，罵罵咧咧的走了。

        “走吧，”陶浩最后看了一眼緊閉的院門，對陶杰招呼道。

        “那人應該是來給馬小谷說親的。”走了一會兒，陶杰突然出聲。

        在這里待了這么長時間，陶浩已經習慣了這里的人十三四歲就說親的事兒，他只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聽我娘說的。”陶杰說：“上次我回家拿鋤頭，聽到我娘跟我爹說，有人想娶了馬小谷，然后把他們家的房子地都占了去。”

        陶浩停下腳步，轉看著他，問：“什么時候的事兒？”

        陶杰對他突然停下來有些不解：“就是上次挖溝的時候啊，我不是把鋤頭把子弄斷了嗎？然后我回家去拿的鋤頭啊。”

        “不是，”陶浩說：“什么時候有人說想娶馬小谷，想占他們家的房子？”

        “村里好多人都這么說，他們說現在馬小谷家就只有她一個女兒，只要娶了她，她家的東西就都歸那個人了。”

        陶浩嗤笑了一聲：“這是惦記著吃絕戶呢。”繼續往前走。

        陶杰跟在他后面追問：“哥，什么叫吃絕戶啊？”

        “說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告訴我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呢？”

        “懶得說。”

        “你怎么這么懶呀！”

        “就是這么懶。”

        “……”

        第二天早上，陶浩吃完飯就去了馬小谷家，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緊閉的門后面傳來女孩弱弱的聲音：“誰呀？”

        “是我，陶浩，我來找天河叔。”

        院門并沒有打開，女孩躲在門后說：“我爺爺不在。”

        陶浩放下手：“那你等他回來的時候，叫他去我家一趟，行嗎？”

        “知道了，”女孩說：“等爺爺回來了，我會告訴他的。”

        “好，那我先走了。你記得一定要說啊。”

        等腳步聲漸漸走遠，馬小谷把門栓打開，把門開了一條縫，一只眼睛從門縫往外看，等看不見了，又悄悄把門關上。

        等馬天河干完活回來吃飯，馬小谷就跟他說了陶浩早上過來的事。

        馬天河喝粥的動作一頓：“他來干什么？”被那些人惡心的，他現在對村里的未婚男子一點好感都沒有。

        馬小谷搖頭：“他沒說，只讓你待會兒去他家一趟。”

        馬天河皺眉把碗放下：“讓我去他家，干什么？”

        馬小谷還是搖頭：“他也沒說，”然后試探的問了一句：“爺爺，你會去嗎？”

        馬天河皺著眉：“我想想。”

        馬小谷點頭，繼續喝粥。很快吃完飯，本來應該把碗筷收起來，但是今天馬小谷沒有動，她坐在那兒，不安的捏著手指：“爺爺，你要去嗎？”

        馬天河確實一直在想，陶浩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兒？畢竟兩家人并沒有什么交集。

        怕陶浩想的跟那些人一樣。可是那樣的話，為什么不是找媒人上門，而是讓他過去？如果這點誠意都沒有的話，更別想娶他孫女。

        馬天河這邊還在糾結，沒想到又被孫女問了一遍。馬天河看過去，心里咯噔一下：“小谷你不會是……”

        “沒，沒有。”馬小谷一下慌了，她站起來，快速的收了碗筷：“我我我去洗碗了。”

        馬天河愣愣的看著她逃走的身影，最后悠悠的嘆了一口氣，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唉——”不管陶浩為什么找他，為了孫女，他必須走這一趟了。

        馬小谷站在灶臺前，聽到開門的聲音，沒忍住跑到窗邊看了一眼。怕被爺爺看見又很快躲了起來，一張臉蛋羞得通紅。

        馬天河踏出門檻，關門往廚房看了一眼，窗戶邊露出一塊熟悉的衣角。馬天河心底又是一聲嘆息。

        “小谷，出來把門栓上！”

        突然出現了聲音，把馬小谷嚇得一個激靈：“zhi……知道啦！”

        馬天河到的時候，陶浩正在養雞場喂雞，陶杰把人帶到養雞場門外，丟下一句：“自己推門進去吧。”就走了。他還記得回去養蚯蚓呢。

        留馬天河一個人站在門外，感慨萬分。這養雞的地方，跟人住的都差不多了。墻角邊上竟然還種了花。

        他有聽過陶浩建這個院子是為了養雞，他也往這賣過黃泥磚。一直還以為是開玩笑的，誰會拿這么好的房子來養雞？

        但是現在聽到里面嘰嘰喳喳的雞叫聲，他也不得不信了。

        聽人說陶浩伺候那些小雞，比伺候爹娘都盡心。馬天河都進來才發現，好像一點都不為過。

        院子里中間種了六棵樹，這會兒正是樹葉旺盛的時候。在平坦的地上，投下一片陰影。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凈凈了，一點都沒有被雞糟蹋過的痕跡。

        里面的屋子竟然也是有門有窗的，而且比人住的屋子窗戶還要大。這會兒通過窗戶，能看見陶浩正在里面喂雞。

        陶浩把一只打瞌睡的小雞仔抓在手里，正要對著光仔細看一下，就看到馬天河站在院子里。立刻招呼道：“天河叔來啦，進來吧。”

        馬天河走到窗戶邊往里一看，地上竟然還鋪著細軟的河沙：“我就不進去了，就在這說吧。你叫我來有事嗎？”

        陶浩把手里不停掙扎的小雞放回去，走到窗邊：“天河叔，我想請你來幫我喂雞。”

        “什么？”馬天河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你這么精貴的東西，我可喂不來。”

        陶浩哭笑不得：“哪里是什么金貴的東西？不就是雞嗎？村里哪家沒養。”

        馬天河意識到自己有些大驚小怪，尷尬道：“那人家也沒有養的像你這么精細。”

        陶浩道：“我這喂雞簡單，早上喂一頓，晚上喂一頓，平時注意別斷水就行。”

        馬天河有些心動，他這個年紀干活其實已經干不動了。別說別人請他干活，就是家里的那些田地，他也不能全照顧過來。

        馬天河動了動腳，遲疑道：“要不你先跟我說說？”

        “行，你進來吧，”陶浩爽快道：“今天我還有些沒弄完。正好給你演示一遍。”

        馬天河依言走到門邊，小心翼翼的推開一條縫，看到沒雞跑出來，才推門走進去。

        陶浩拿著一個竹編的雞食槽過來，那個雞食槽跟現代黃色塑料的喂食槽長得一模一樣。是陶浩找村里的竹編手藝人訂做的。

        門邊有個籮筐里面有壓好的飼料。他用葫蘆瓢舀出一勺給馬天河看。

        那細細長長的東西，馬天河從來沒有見過：“這是什么？”

        “這是我用機子壓出來的飼料，里面加了麥麩和碾碎的雞蛋殼，待會兒帶你過去看一下。你平常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塑料倒進雞食槽里，它會自己跑到這里。”陶浩給他演示了一下。

        “這……”馬天河看著：“可真神奇。”

        陶浩解釋道：“這個是為了防止浪費。用那種敞口的食槽，雞會把飼料往外扒拉，扒拉到地上，他們又不吃了。”

        馬天河十分認同的點頭：“確實是。”

        “每個里面裝這么多，”陶浩比劃了一下：“然后分開放好就行了，你要試試嗎？”

        “行，”聽起來很簡單，馬天河立刻按照他教的弄好了一個。

        兩人很快把所有的雞食槽都弄好了。

        “喂水更簡單，拿桶從這接了之后，倒到這些壇子里就好了。”陶浩帶著馬天河一手一個壇子，走到外面他新引來的溪水邊蹲下：“每次換水的時候，記得把之前的水倒了，再把壇子洗一下。”

        等把裝水的壇子放好，陶浩帶著馬天河來到了養雞場門口的房子里。

        陶浩向馬天河展示了他的得意之作。

        一個簡易的人工壓飼料機。

        馬天河驚奇的圍著這臺機器轉圈。粗糙的手指在上面細細撫摸著：“那些飼料就是這么做出來的？”

        陶浩從臺子上跳下來：“是啊，以后你喂完雞就可以到這兒來壓飼料，這個很輕，不需要多大力氣。”

        馬天河點頭，這對他來說，倒不是什么難事。

        看他同意了，陶浩道：“那先去我家坐坐吧，干活之前咱把話說清楚，免得以后麻煩。”

        陶浩習慣丑話說在前頭，養雞可以說是他現在最重要的事兒。他之后還有別的事兒要忙，找個人來幫他喂雞，可不想把雞全養死。

        這天，馬天河從陶浩家離開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在陶浩家接觸的東西對他來說太多也太過陌生，他需要時間接受。

        當看到自己家院子的時候，馬天河又開始頭疼，自家孫女該失望了，畢竟剛剛在陶浩家，他可是一個字都沒有提自家孫女。

        唉……難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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