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校長室前，楊芳給趙達夫去了電話，讓他早點回家，說是方圓要到家吃飯，讓他準備幾個精品小菜。又給趙小雅去了電話，告訴小雅，早點回去，打扮打扮，既樸素又得體，晚上，可能會跟方圓明確一下與你的關系。

        　　出了校長室，下了樓，楊芳鉆進了已經在車里等候多時的小陳和方圓，向位于市區東部的楊芳家駛去。

        　　在車上，楊芳笑吟吟地看著方圓，心中對方圓的喜歡無法用言語表達得清。方圓被楊芳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臉微微一紅，卻更是讓楊芳看到了方圓樸實的心。

        　　“方圓，你覺得我們家小雅怎么樣啊？”

        　　方圓隨口答道：“很不錯啊！”忽然想到校長的話里可能包含著別的意思，方圓的心里陡然增添了壓力。方圓可不想楊芳提出與趙小雅處朋友的事情，畢竟，此時自己的心里已經有方淑娟，已不想再橫生枝節了。方圓覺得有必要補充一下：“校長，說實話，我只與小雅接觸過幾次，還不是很了解，只是初步的感覺不錯。”

        　　“是啊，一般地都是這樣，不太熟悉的時候，不了解，不會知道好不好。不過，我們家小雅的確是不錯的。”

        　　“像楊校長您這樣好，趙叔叔也好，小雅肯定錯不了。”方圓順著楊芳的意思回應著。

        　　“好，今天晚上，小雅正好在家，你和她多聊聊吧。”

        　　進了楊芳家的時候，趙達夫和趙小雅已經在家了。趙達夫是請了個假趕回來，其實也不用請假，自己在單位就是個副職領導，說到基層調研，出來就可以了，沒有人。小雅現在一家外貿公司實習，每月公司給她300元，平常管理也不是很嚴，因此也請了假回來。他們都知道方圓為什么來自己家吃飯。趙達夫很重視，但趙小雅不好違背父母的意思，也順從地回家，稍微地打扮了一下。

        　　方圓禮貌地問趙達夫好，也招呼小雅好。幾個人進了屋，在沙發上坐下。

        　　楊芳說：“小雅，給方圓哥倒杯水。”

        　　趙達夫一臉的笑容：“方圓啊，聽你楊校長說了，你這次在省里拿了全省的一等獎，了不起啊！”

        　　“趙叔叔您過獎了。沒有校長的全力支持，哪里會有充分的準備？在省城這幾天，校長為我的課緊張得不得了，我心里很過意不去，因為校長剛剛血壓恢復正常，讓我這課搞的，又升高了許多。”

        　　“你校長的血壓高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高血壓是個慢性病，得了大概就是一輩子了，你也不用擔心。今天晚上，我給你炒幾個小菜，咱爺倆喝幾杯。”

        　　“趙叔叔，您就不要忙活了。”方圓連忙勸阻。

        　　“行了，你在這里坐著，跟你校長、小雅說說話，我去廚房了。”

        　　趙達夫一頭鉆進了廚房，客廳里只剩下方圓、楊芳、趙小雅三個人，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起來。三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還是楊芳率先打破了沉悶的氛圍。她笑呵呵地說：“小雅，你不跟我們說說你實習以來的體會，我和你方圓哥一塊幫你參謀參謀？”

        　　趙小雅剛才覺得心里很壓抑。要知道，戀愛也需要有感覺的，是的，方圓有才華，人不錯，不知道是營造的氛圍不好還是什么別的原因，怎么場面這樣地讓人心里憋屈得慌。聽媽媽開了口，自己仍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方圓哥，我已經實習一個月了，在一家外貿公司，辦公室文秘，兼著翻譯，主要是筆譯這一部分。”趙小雅覺得是在向方圓匯報工作。

        　　“哦。”方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工作辛苦嗎？”

        　　“還行吧。有單來的時候，比較忙一點，平常也沒有什么。一個實習生，很具體的業務人家是不讓你插手的。”

        　　“覺得工作有意思嗎？”

        　　“不怎么樣。天天重復差不多一樣的事情，現在就已經有點煩了。真的，我原來以為做老師夠煩的，天天面對調皮搗蛋的學生，氣都生不及，沒想到在外貿公司這樣的也是這樣的無趣。”

        　　“小雅，其實做老師挺不錯的，至少每天會面對不同的問題。楊校長在教育上干了三十年了，社會關系那是沒得說，你要選擇當一個老師的話，肯定沒有問題。”

        　　“看看吧。其實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好。現在大學擴招以后，畢業生像野草一樣，遍地都是，畢業即失業，我也很迷惘啊！”

        　　楊芳接了一句：“小雅，你要不真考慮考慮做一個英語老師？學校我給你聯系，絕對沒有問題。現在當老師，職業很穩定，收入也不不斷提高，說不定將來有一天，你也會像方圓哥那樣，在省里拿個獎回來？”

        　　趙小雅臉上有了一點笑容，“媽，等我考慮考慮吧！如果最后實在沒有合適的工作，我就當老師吧。說實話，我還真不想當呢！”

        　　“當老師有什么不好？工作穩穩當當的，嫁一個有事業有前途的好老公，把家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把孩子教育得好好的，不就是幸福生活一輩子嗎？”楊芳對女兒的好高騖遠很有些看不慣，卻也沒有辦法，只能從側面引導。

        　　“哎呀，媽，我可不做保姆，更不能當老媽子。看你說的，我整天收拾家、照顧孩子，都成什么人了？”趙小雅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芳有些急了，女兒當著方圓的面說這樣的話，一點也不顧及方圓的感受，那自己還怎么牽線？看來，今天很有可能是不行了，女兒對人生這樣的態度，方圓一定不會欣賞。怎么辦？她看了看趙小雅，又看了看方圓，決定還是給他們倆創造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

        　　“方圓，小雅，要不你們倆出去走一走？你看我吧，與小雅之間或多或少還是有一點代溝的，你們都是年輕人，年齡也只差4歲，應該能聊到一塊去。我呢，進廚房和你趙叔叔一塊，看看能幫著做點什么。”

        　　“校長，要不我也進廚房，看看能做些什么？”

        　　“廚房那么小，也沒有更多的地方，你們下去走走吧。”

        　　看著方圓和趙小雅出了門，楊芳心急火燎地進了廚房，“老趙，你都聽到女兒說的話了吧，她真是不爭氣啊！”

        　　“是啊，”趙達夫說，“剛才她說的話，實在是實在是有那么一點點消極。你說怎么辦？”

        　　“我還沒想好，不過我看今天晚上跟方圓說與小雅處朋友，好像不合適。不過，這方圓拿了省課一等獎，估計學校不知有多少女孩子都是蠢蠢欲動，那個孔雙華和宋思思更不用說了，咱女兒下手晚了，這個潛力股可就沒有了呀！老趙，我心里急呢！”

        　　“好啦，老楊，你一急，血壓又上來了，何苦呢？兒孫自有兒孫福，小雅有小雅的生活狀態，或許她對她大學里交的男友一時還不能忘記，等等再說吧。”

        　　“老趙，這大學里交的朋友，怎么能算數？我還擔心，小雅已經和她大學的男朋友發生了那個那個什么關系，不是處女了呢！”

        　　“這件事啊我也擔心過，不過這個我們都說了不算。現在的年輕人，這個方面相當的開放，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小雅是不是會跟她大學里的男友有那種事，我也說不準。唉！”趙達夫也是一聲長嘆。

        　　“那你說，今天晚上跟不跟方圓提處朋友的事？”

        　　“先別提了吧。等小雅大學畢業再說吧。不是說大學里的戀人，畢業即分手嗎？等她把那邊的事情整利索了，再處理這一頭吧。”

        　　“老趙，我就擔心到那個時候，方圓成了別人的男朋友。”

        　　“老楊，你這當了校長這么多年，一貫很豁達的，今天怎么了？你應該清楚，強扭的瓜不甜，小雅和方圓能不能走到一起，要看他們倆的緣分。如果你硬逼著方圓做你的女婿，或許方圓因為考慮到你是校長，他會同意，但你想想看，這樣小雅與方圓的生活會幸福嗎？”

        　　“是啊是啊！平常我一般還是很能看得開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到了自己女兒身上，這心境也就打不開了。”

        　　“老伴，今天晚上就是吃飯，啥也別說。”

        　　“好吧。”楊芳有些無奈。

        　　聽說方圓和校長回來了，卻沒有見到人影；收到方圓的短信，欣喜地看到一等獎的字眼，回了短信，卻再也沒有回聲。方淑娟的心里像被炭火烘烤了一般難受。在教導處處理學生檔案的時候，不小心填錯了好幾個數。

        　　董梅注意到了方淑娟有些心不在焉，關心地問：“淑娟，怎么了？有些不舒服的話，今天就別弄了，明天再填吧。”

        　　“沒事，董主任。”

        　　“淑娟，你有心事呢！是不是沒見到方圓心里有疑問。”

        　　“有一點吧。”方淑娟覺得跟董梅，沒有必要掩飾太多，“他回來了，怎么也不見人影呢？”

        　　“嗯，剛才開了一個嗅，楊校長說晚上讓方圓到她家中吃飯，方圓直接跟著楊校長的車回去了。”

        　　“哦。”方淑娟的心咯噔一下，心里隱隱地有些不祥的預感：校長該不是把自己的女兒撮合給方圓吧。這方圓或許不喜歡趙小雅，但楊芳親自介紹的話，這方圓能頂住壓力嗎？他會怎么說？會不會接受了楊芳的建議而不選擇自己。

        　　方淑娟坐在電腦桌前胡思亂想。董梅有些奇怪地問：“淑娟，你的臉色怎么這樣蒼白，是不是發燒了？是不是病了？要不你先回宿舍休息休息？”

        　　“是嗎？我的臉色很難看嗎？”方淑娟回到辦公桌前，拿出抽屜里的小鏡子。果然很難看――方圓，你知道嗎？我為你操心擔憂，而你現在，卻跑到校長家，與小雅妹妹風流快活去了，把我一個人扔在學校，不理不睬。

        　　“董主任，我確實有點不舒服，要不我先回宿舍了？”

        　　“去吧，去吧。”董梅關切地答道，“要是覺得頂不住，就到醫院去檢查檢查，需要的話，打個吊針。”

        　　方淑娟回到宿舍，一頭扎在枕頭里，說不清什么原因，嚶嚶地哭了起來，是委屈？是無奈？是憤恨？是嫉妒？她自己也說不清，只是覺得哭一哭心里還能好受一點。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在迷迷糊糊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方淑娟看了看手機，已經6點多了，王曉媛和呂歇不知道什么原因沒有回來，而學校食堂吃晚飯的時間已經錯過了。方淑娟覺得肚子還真有點餓。她起了床，拿來飯缸，放上一包方便面，倒上熱水，蓋上缸蓋。

        　　想到方圓現在可能正在楊芳的家中吃著豐富的晚餐，再與趙小雅說著體貼情話，方淑娟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慢慢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是啊，方圓取得了省課的一等獎，這是多么讓人高興的事情啊！可是，自己想與方圓一起分享這快樂，而現在，方圓風流快活去了，自己卻獨守斗室，孤獨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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