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芷昀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時之織這模樣，真的很像自己逼良為娼了。
  明明想著是希望時之織好，可時之織卻會這般痛苦呢？
  時之織默默的將妖獸的尸身全都收好。
  原是連滴在地上的血，時之織也不打算放過的。
  還是時芷昀提醒了一句。
  “血全都混在一起了，不值什么靈石了。”
  時之織這才作罷。
  時芷昀忽然又有些搞不懂時之織了。
  是想到了能賣出的靈石，所以才將她的情緒給撫平了？
  時之織臉上的淚痕早已風干。
  突然變得沉默的時之織令時芷昀十分不習慣。
  時芷昀有些不自然的解釋道：
  “修真界就是弱肉強食的。”
  “我知道。”
  “我的話可能有些重了，但我沒有惡意的。”
  “我明白。”
  “那你…”
  “我，是在怪我自己…”
  “什么？”
  時之織的話讓時芷昀腳步一頓。
  隨后拍了拍時之織肩膀，搖搖頭，寬慰她：
  “你還小而已，難免會有些…”
  時之織抬眼對上時芷昀的目光，讓時芷昀有些說不下去。
  “你第一次殺妖獸的時候，是幾歲？”
  時芷昀的嘴唇輕輕抖動了幾下，終是沒有發出聲音。
  她第一次殺妖獸嗎…
  時芷昀本就是修仙世家出身，自小就被家族培養。
  六歲便第一次了結了一只妖獸的性命。
  可那時候的自己，好似根本沒有時之織這般誠惶誠恐。
  畢竟她從小就知道，若自身要變得強大。
  手上必會沾染血污。
  許是因為如此，時芷昀并不能理解時之織的手下留情。
  更不能理解時之織為何會因此變得痛苦。
  時之織沒有等到時芷昀的回答，便自顧自地說起一些從前。
  “時芷昀，你知道嗎？
  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凡人。
  你知道作為凡人的話，傷人性命，是觸犯律法的嗎？
  我從未設想過有一天我可以像鳥兒一般在天空自由的飛。
  也從未想過，能擁有強大的靈力，可以肆意的奪人性命。
  這些本不是我的生活。
  凡人，該在俗世安分守己的討生活。
  有了過于強大的力量，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認知。
  對凡人來說，算不上好事。”
  時芷昀啞然，沒想到時之織會同自己說起這些。
  時之織也不管時芷昀能不能理解自己。
  但此刻她只想找人訴說一番心中的郁悶。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
  許是我還沒習慣將身份從凡人轉換為一名修士吧。
  但我，我好像真的有一點點想家了。”
  聽到“想家”二字，時芷昀終于算找到切入點和時之織共情了。
  她這次沒有揉時之織的肉臉。
  而是輕嘆著摸了摸時之織的腦袋。
  “有時候我也會想家的。
  不如這樣，我回家的時候。
  我帶你一起回我家做做客，如何？”
  時芷昀說的誠懇，時之織自然也沒理由拒絕。
  勉強扯起一抹笑，點了點頭。
  見此，時芷昀回想起時之織之前說過自己是在合歡宗被撿走的。
  立馬意識到了些什么。
  便沒有再提“家”這事兒。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硬聊著。
  時之織也逐漸從先前的情緒中逐漸抽離了出來。
  不知不覺，二人一同來到了西鏡瑯嬛的中程入口。
  中程入口處附近的妖獸數量肉眼可見的減少了許多。
  “再往里，可都是元嬰期起步的妖獸了。
  你真的還要同我一起進去嗎？
  歷練的話，你才金丹初期。
  外域對你來說應該是足夠了。”
  時芷昀低聲詢問道。
  畢竟是自己要救恩師，確實沒有必要讓時之織一同赴險。
  時之織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說道：
  “我還是和你進去吧。
  你要真有啥，我很虧。”
  時芷昀揉了揉太陽穴，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雖然時芷昀清楚時之織非要跟著自己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但既然時之織不打算讓自己知道，那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時之織想的其實很簡單。
  因為時芷昀和自己處于通感的狀態。
  不然不管是她在中程受到了傷害，自己在外域會受到影響。
  亦或是，自己在外域受傷，中程的時芷昀會多一分危險。
  所以和時芷昀待在一起才是現在最合適的選擇。
  而且就剛剛和那群金丹期妖獸的打斗。
  對時之織來說只是熱熱身。
  根本沒什么挑戰性，因此，時之織也想試試和元嬰期，乃至化神期的妖獸交手是什么感覺。
  這也是時之織能想出來的脫敏療法了。
  要在修仙界生存，處處手下留情顯然不現實。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一次性殺到麻木。
  二人小心踏入了西鏡瑯嬛中程的入口。
  只一瞬，時之織和時芷昀便感覺到了此地比外域幽森了許多。

  外域還能看到妖獸們爭地盤，打一打鬧一鬧的。
  而中程則不同，里面很是寂靜。
  莫名給此地蓋上了一層莊嚴肅穆。
  時之織的手輕輕搭在白玉鐲子上。
  準備隨時抽出符箓進行戰斗。
  時芷昀也感知到了周圍暗暗洶涌的危險。
  祭出了自己的本命靈劍——重霜劍。
  重霜劍的出現，使得本就森冷的空氣更加凍人了幾分。
  時之織悄咪咪的將火靈力覆在皮膚上。
  這才讓有些化僵的身體暖和一些。
  二人謹慎地往內挪動步子。
  走了半個時辰，竟沒有一只妖獸出現。
  這讓二人都感到十分不對勁。
  時之織學著幽若的模樣放出風靈力。
  雖然做不到像幽若那樣與風直接對話。
  但探查一番周圍還是能做到的。
  風靈力只放出了不到三息的時間，時之織便匆匆將靈力收回。
  眉頭緊鎖，咬著牙，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一些。
  暗中對時芷昀傳音道：
  【時芷昀，還有多遠啊？】
  【中程的正中央，具體多久不清楚，但肯定不是這里。
  有什么發現嗎？】
  時之織這么問，肯定是有大家伙了。
  時芷昀握著重霜劍的手又緊了幾分。
  時之織只能告訴時芷昀這十分不幸的消息了。
  【從南到西，八只，全是化神…】
  而東邊，正是二人來的方向。
  這是根本沒打算讓二人再往前一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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