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源仙人的話來的突然。
  鳳欒一時沒反應過來。
  “福源仙人，您…
  要收我？”
  “不錯，塵緣斷盡后。”
  “可我…”
  鳳欒面上閃過幾分糾結。
  最后還是如實將自己曾在暗城內的事。
  詳盡的講述了一遍。
  福源仙人捋了捋胡子，說道：
  “我知道，我只問你愿不愿？”
  鳳欒抬眼對上了福源仙人藏于白須眉毛下的雙眸。
  張了張嘴，終于在嗓子眼兒內擠出一句。
  “若不嫌棄，晚輩自然是愿意的。”
  鳳欒其實有些在意。
  畢竟現在自己血脈不特殊。
  還剛剛散了修為。
  再加上曾經種種。
  他實在想不到自己身上還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了。
  不怪鳳欒這么想。
  畢竟在他所經歷的人生里。
  除了孫隨常外，無一例外，各有所圖。
  所以很長一段日子里，他都將自己的目標設定為。
  要有足夠的利用價值。
  福源仙人好似看穿了鳳欒心中所想。
  所以還是解釋了一句。
  “我自然有所圖。
  你是一個頂好的佛修苗子。
  我從道入佛，外界爭議頗多。
  你可愿成為我最好的證明？”
  鳳欒一時分不清福源仙人這話幾分真幾分假。
  但很顯然，無論真假，這對自己來說并沒有什么壞處。
  相反，從此以后。
  他鳳欒也有歸處了。
  思及此，鳳欒掙扎的爬下床，額頭便想朝地上重重一磕。
  “師尊在上！…”
  動作和聲音都被福源仙人阻斷。
  “不急，還是那句話。
  塵緣盡斷。”
  鳳欒何嘗不明白福源仙人說的是什么呢？
  此間他唯一可斷的塵緣。
  只有孫隨常。
  “師…福源仙人…
  他已經全然忘了我。
  這，還不算斷嗎？”
  福源仙人輕嘆了一口氣。
  一臉慈愛的看向鳳欒。
  “孩子，那是他斷了。
  你，釋然了嗎？
  你覺得，你可以在滿目是他的心境下。
  潛心修佛法嗎？”
  鳳欒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確實…他做不到。
  “晚輩，明白。”
  “去吧孩子，哪怕你暫時算不上緣華宗的弟子。
  但緣華宗仍可以是你的歸處。”
  說罷，福源仙人便不多停留。
  離開了禪房。
  福源仙人的話卻是讓鳳欒渾身上下都覺得酸酸的。
  眼眶酸澀，鼻間酸澀，連心頭也是酸澀。
  如若自己是在南漣城誕生的呢？
  如若自己當初聽孫隨常的勸來緣華宗呢？
  曾經受過的苦楚，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這是鳳欒幾百年來，第一次。
  如此肆意的放縱自己的淚水。
  好似要將過往埋藏的痛苦和委屈，在這次嚎啕大哭中盡數發泄出來。
  不過鳳欒此刻修為散盡。同凡人幾乎無異。
  所以凡人的生理機制并沒有讓他哭的太過痛快便昏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鳳欒只覺得周身一輕。
  他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困于自身一輩子的枷鎖。
  消失了。
  溫暖的陽光灑在鳳欒的身上。
  暖的鳳欒的面容都化出了一抹笑。
  “如若死在這樣好的天氣。
  好似也沒什么遺憾了。”
  “慧通師叔。”
  鳳欒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身后的小沙彌是在叫自己。
  只是覺得“慧通”二字耳熟。
  在小沙彌多叫了幾聲之后，鳳欒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
  好像，是在叫自己啊…
  鳳欒剛想矢口否認。
  “我，我還不是…”
  可話還沒說完，小沙彌便大聲說道：
  “慧通師叔，掌門讓我帶您去孫家。”
  鳳欒登時就閉嘴了。
  畢竟小沙彌這話聽起來的意思是。
  掌門讓他帶慧通師叔去，如果他不是慧通師叔。
  小沙彌便不帶他了。
  這怎么可以！
  哪怕知道孫隨常已經忘記了自己。
  卻并不影響鳳欒心中對孫隨常的悸動。
  鳳欒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小沙彌的身后。
  由于現在的鳳欒是半個凡人。
  再加上了鳳欒此刻的形象是個白發老者。
  給人一種孱弱之感。
  因此小沙彌還會格外照顧鳳欒的速度。
  二人在路途上耗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小沙彌才將鳳欒帶到了孫府門前。
  孫家管家一看到小沙彌，當即熱情的迎了上去。
  “這位便是慧通大師吧？”
  管家雖然看出了鳳欒此刻毫無修為。
  但既然是家主要他來迎接的。
  自然不可輕慢。
  小沙彌將鳳欒帶到之后便離開了。
  只留下鳳欒有些迷茫的跟在管家的身后。
  整個孫家只有家主和幾個族老知道鳳欒用自身血脈救了孫隨常的事。
  因此對鳳欒的態度分外熱切。
  “慧通大師，今后，您就安心在孫家住下。”
  鳳欒對于這種熱情有些不太適應。

  畢竟自己算不上什么大師。
  和眾人也不熟識。
  難免會覺得有些無措。
  當然，還有現在孫隨常看向自己的眼神盡是陌生。
  鳳欒的心還是不自覺地感到一陣陣鈍痛。
  族中長輩對鳳欒的態度。
  孫隨常其實是有些疑惑的。
  但家中長輩的決定，作為小輩孫隨常自然也不可能過多追問。
  鳳欒就這么在孫家住下了。
  被安排和孫隨常一同修煉。
  即便鳳欒修為盡散，但天賦依舊在那兒。
  在靈脈修復之后，鳳欒的修為更是突飛猛進的增長。
  原本還有些不解族中長輩為何要讓一個如此年邁才入道的老者同自己一同修行。
  甚至有些不爽鳳欒可以和自己有一樣的待遇。
  畢竟鳳欒又不是孫家人。
  可后來鳳欒的修煉一日千里。
  孫隨常才不自覺有些緊張起來。
  自己可不想被這么一個老頭兒給趕超了。
  于是在鳳欒的帶動下，孫隨常也變得格外努力。
  而為了盡快了卻同孫隨常之間的因果。
  鳳欒時常會鬧出一些禍事。
  而孫家長輩便會順水推舟，讓孫隨常出面解決。
  久而久之，關于鳳欒的事便基本由孫隨常安排了。
  鳳欒給自己帶來了不少麻煩。
  孫隨常時常惱的不行。
  實在不理解，這家伙這么會惹是生非。
  族中長輩為何還是這般優待鳳欒。
  可每每孫隨常想對著鳳欒說出幾句指責的重話。
  話到嘴邊，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這讓孫隨常更加氣惱了。
  這家伙！
  簡直就是自己的命定克星！
  之后的日子，孫隨常也逐漸接受了鳳欒“惹是生非”的性格。
  鳳欒惹事，孫隨常收拾爛攤子。
  二人也維持在了一種十分微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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