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整個大明最繁華的城池，首善之都，戶籍人七十萬眾，各地商賈，隱秘人口，龐大的應天府，至少有百萬人丁。

        當然，府是府，皇城不是整個府。

        但作為應天府的中心，江寧，卻是當真有數十萬人丁。

        大街上，行人匆匆，三五成群的擠在一起，已經有了后世節假日旅游的景象。

        能看見的除了頭頂這片天空，剩下的也只有人頭了。

        朱濟熺道；“皇兄，這京城首善之地，應該有好玩的地方吧，這里人太多了！”

        “好玩的地方、你指的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朱雄英瞥了一眼，從朱濟熺的眼神中，他當然能看出來，這小子打的什么心思。

        “明天就要和父王啟程回山西了，下次進京怕是要回來給皇爺爺送終，臣弟從小就想去教司坊，只是一直苦于沒有機會。”

        “這次好不容易連夜趕到應天，皇兄？？”

        朱濟熺的話還沒說完，朱雄英轉頭便要離開，教司坊？那是什么地方？專供皇室達官，吟樂的官家青樓妓院，里邊也都是一些犯臣女眷。

        朱高熾道；“哥，你這想法，太危險了，這要是讓皇爺爺知道我們去了教司坊，回頭還不要我們好看？”

        朱濟熺低著頭道；“皇兄，弟弟就這么一個上元節的心愿，你不會拒絕的，對不對……”

        “教司坊有什么好玩的，你留在京城，別走了，反正三叔正直壯年，也不急著你回去繼承王位，就留在京師，明天皇兄和皇爺爺告假。”

        “帶你去城外狩獵去！”

        朱雄英不假思索，將朱濟熺留在京城，絕對不是一件壞事，甚至對于朱雄英而言，朱濟熺留在京城，反而能夠更好的控制山西的晉王府。

        雖然在朱元璋面前，話說的那么滿，那么輕飄，但朱雄英和這些叔叔們，又沒得啥子感情，朱又是嫡子，不得不防啊。

        “皇兄讓我留在京城？皇爺爺怕是不能同意呢，而且，這次北伐，父王要我隨侍左右，跟他學行軍打仗的……”

        朱濟熺的年紀也不小了。

        這在民間，家中有能力的，都該琢磨著說門親事了。

        但朱濟熺畢竟是皇族出身，晉王嫡子，他娶媳婦，那就是日后的晉王妃，自然不能是隨便找一個就娶了。

        而明朝藩王養成計劃，也確實如朱濟熺說的那般，到了年紀，是要上戰場領兵出征的，朱樉，朱，是跟著湯和學打仗的。

        朱棣因為就藩晚，而他就藩的位置，又得天獨厚，與徐達又是岳丈女婿的關系，這才跟著徐達身邊學了幾年，至于遼王，寧王，他們年紀就低了些，最初帶他們出征的，是馮勝和藍玉。

        按照朱元璋的安排，以他的設想，百年之后，大明朝會呈現一副什么景象？藩王在外，每一個藩王都能獨當一面，成為中央朝廷的屏障。

        一旦遭遇戰事，藩王按照朝廷的調度，領兵出征，進京勤王，閑暇無戰事時，藩王就被當做將軍養起來，而養著自己家的人，總歸是比養別人舒服。

        當然，這還有另一層考慮。

        一旦藩王真的造反，肉還是爛在鍋里，永遠永遠都不會出現陳橋兵變，趙匡胤身為托孤重臣，欺負孤兒寡母的事情發生。

        明初的藩王，限制也是極其嚴格，沒有朝廷調令，擅離封地者，以謀反論。

        而藩王出身，只能在軍中掛職，還不是任職，想做別的？從商不允許，從政不允許，科舉不允許，當官不可能。

        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萬歷時期，中央皇室才放開了一點，允許一部分皇族考功名，但那些考上的，當官的，也是被派到木邦，等云貴偏遠地區當個縣令。

        朱雄英考慮前后，望著朱濟熺道；“以后機會多多，而且，再有幾次北伐，長城外的衛所體制徹底定形，三五十年都不用北伐了。”

        “所以，皇兄給你另外某個出路。”

        朱雄英嘴角上揚，如果不是朱棣造反，鬧得天下大亂，或者朱允炆的手段高明點，早早解決靖難之役，大明對北疆蒙古的戰略優勢還是非常大的。

        完全不需要一次次動用幾十萬大軍去清掃。

        朱濟熺道：“嗯？皇兄給我另外某個出路？皇兄做皇帝之后，不想打仗了嗎？”

        “打仗有什么意思，今天你殺我，明天我殺你的，最重要的還是發展，文化勝利才是真的勝利，所以，你留在京師，多去海上轉悠轉悠。”

        朱雄英拍了拍朱濟熺的肩膀。

        天下太大了，大到朱雄英有心無力，讓這些還有能力的叔叔兄弟，出去打下來更多的土地，打多少都是他們的，反正對中央朝廷，只有好處，么的壞處。

        而按照朱雄英的心思，如此安排下去，幾百年后，老朱家，漢人，在整個球體上的影響力，那是不可多言的。

        “去海上轉悠？那不行，我從出生到今年十六歲，幼年的時候生長在應天，十歲回到太原，這還是第一次離開太原，來京師。”

        “活了十六年，弟弟沒見過海啊……”

        朱濟熺頭腦一暈，他在晉王府，每天學的都是，火器營，炮兵營，騎兵營，步兵營，弓弩手，大刀兵之間的排兵布陣。

        學習的都是陸上戰法，兵書，而從始至終，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本描寫海戰應該如何打的兵書出現呢。

        朱高熾道；“皇兄想把目光放在海上？”

        “前宋偏安一隅，每年的稅收，是我朝的幾十倍，我朝坐擁河西走廊，遼西走廊，朵甘都司，烏斯藏都司，黃河兩岸，和前宋兄弟之國的大理都被消失了。”

        “反倒我朝只有那么點稅收，這不正常，海外有太多的利潤了。”

        朱雄英倒也不在意，朝廷不在陸上有動作，那是因為北方草原，三五十年，沒力量威脅大明朝廷，而朱雄英要做的，不是征服草原。

        他也征服不了那塊地方。

        幾千年來，雄才大略的君主，不在少數，但真正征服草原的，只有草原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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