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遷被徒弟說得啞口無言，笑容即刻泛濫起來。

    是啊。

    抽煙喝酒燙頭。

    這幾樣是要傳授傳授，不能在他這里斷了啊。

    樂得不行。

    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天。

    盡管大林演技不差，這些東西駕御起來輕輕松松，別說抽煙，其他東西都能惟妙惟肖。

    但真正的老煙民在這呢。

    怎么演都肯定不如師父真實，不學白不學。

    “先演吧，待會兒到戲了，我和你說說。”

    “行。”

    郭啟林跟著開心，和師父拍戲，一直處于興奮中，要不然不會說這么一句玩笑。

    隨后他們劇組正式開始拍戲了。

    他們拍戲地點在武漢漢口保成路，不同上一部電影的取景和準備。

    他們取景地很簡單，就一個普通的地方，普通的社區。

    整部電影幾乎沒有什么太豪華的地方，全程接著煙火氣息以及生活氣。

    《人生大事》這部電影的格調就是如此。

    拍攝起來，比較順利，就連還是小孩子的楊恩友都熟練至極。

    這讓郭啟林覺得撿到寶貝了，果然不是一般童星能比的。

    身上有天真爛漫也有敬業的態度在里面。

    而故事很簡單，講的是刑滿釋放的殯葬師莫三妹在一次出殯中遇見了孤兒武小文，通過她意外的改變了自己的職業以及生活態度。

    是一個很傳統帶著華夏喪葬文化的一個故事。

    符合華夏人們的價值觀。

    為此于遷、郭啟林兩個人對它的期盼比對第一部電影還要大。

    第一部電影，是他們的試水，處女作，有些東西不太清楚，不完善的地方。

    這一部爭取突破。

    而郭啟林拍電影有一個習慣，除了按照基本取景地和戲份走，還有就是盡量把較難的給拍了。

    這是上次水下戲份的經驗。

    所以拍攝到晚上，郭啟林讓小家伙楊恩友準備拍攝一段哭戲。

    戲份是小文被送走后失蹤了，知道事情的莫三妹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最后她自己出現，再由巷道的很后面跑過來。

    距離不長，幾十米，但對孩子來說夠長。

    “三哥！”

    坐在面包車內，郭啟林飾演的角色正著急不知道怎么辦，忽然后面傳來一道聲音。

    他突然激靈一下，立刻從駕駛位上打開車門沖了下去，看見后方果真是她的時候，神色緊張地快走過去。

    而扎著倆辮子，手拿著槍的武小文快速跑過來。

    跑過來狀態不對。

    小家伙很累，有些喘氣，這樣又怎么進去之后兩個人見面的哭戲。

    “咔！！”

    郭啟林喊住了拍攝的人員，并從旁邊拿過來一瓶水，拍戲不是一個簡單的活。

    “怎么樣？累了吧？休息一會兒再來一遍？不過跑的時候不用一直那么快，最開始快點就行，后面稍微放慢點，免得太累，后面跑的鏡頭不會放進去的。”

    “嗯。”

    楊恩友喝了水點點頭，休息了一會兒后，又把這一條拍了一下。

    一路跑來。

    郭啟林和她開始對戲，剛看著她要開口說臺詞，忽然楊恩友臉色有些不好意思。

    “等一下，我……我沒眼淚了。”

    “沒事，咱們時間多著呢，慢慢來，再來一次。”

    郭啟林對她有極大的耐心，小家伙白天已經做的不錯，只是又重新拍一條，拍下來感覺差不多，進入不了戲，感覺全在累上面了。

    不像大人有基本功，要怎么就怎么樣，需要一定引導，所以琢磨半天為了恩友好，他決定當一次壞人。

    要不然重復好幾遍，孩子心里有負擔，更加哭不出來。

    “咔！！”

    再喊了一聲結束，郭啟林望著眼前的小家伙，一改之前的和她的好關系，嚴厲地開口，“楊恩友你還能不能拍了？你拍幾條了你？能不能哭出來？哭不出來又要拍一條？今天才第一天。”

    聽到咔，楊恩友原本以為要休息一會兒，突然被一說，小臉蛋上的委屈和淚光全部來了。

    因為大林哥哥從來沒有這么說過她，和他的記憶全部是好的，還經常給她買東西，第一次看見這樣的。

    內心的委屈，早不是委屈，非常想哭。

    在旁邊燈光的照耀下，一雙大大的眼睛里閃爍著光點。

    一下子味道對了。

    郭啟林豁然開朗，于遷在旁邊瞧著點點頭，要不說孩子有辦法呢。

    知道味道對了。

    前者立刻開始自己的臺詞。

    “你跑哪里去了？我問你跑哪里去了，你大半夜你瞎跑什么？你被壞人拐走了怎么辦，你跑丟了怎么辦？

    你現在說詞正好，演得特別精彩，快說詞，還能記住詞嗎？”

    后半段，郭啟林的嚴厲的表情沒了，全是鼓勵的狀態，同時十分擔心因為委屈，把臺詞全部忘了。

    要是因為難過忘了，一切真白費，這一條更加不知道得拍多久。

    然而下一秒，楊恩友的表現讓所有人贊嘆。

    被大林哥哥說了，委屈歸委屈，臺詞一個字沒有錯。

    一邊哭喪著表情一邊望著他道。

    “我的爸爸教莫三妹，我家住在延江市雨花區槐安路73號上天堂。

    我不會丟～～”

    最后四個字，楊恩友一抽噎，眼睛的淚水一顆一顆往外面掉，尤其一個尾音的顫抖讓人頭皮發麻，刺激得大老爺們眼眶都跟著發熱。

    有什么能比一個小孩子的哭動容的。

    更別說他郭啟林自己才有一個小閨女，心頭一切的感受上來了。

    五味雜陳。

    眨了眨眼睛，都覺得眼眶有些濕潤。

    立刻蹲下來抱了抱她。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瞎說的，我和大家都很喜歡你，是為了拍戲專門說的，馬上收工了我晚上帶你去吃宵夜。”

    和小孩子拍戲，永遠需要哄，看似有些麻煩。

    但和小孩子拍戲比和大人又輕松多了。

    因為他們才是最容易入戲入感情，今天的安排實在迫不得已，要不然按照她的能耐，能勝任哭戲。

    不過小孩子哭哪里止得住。

    眼淚還是一顆顆掉，眼睛一眨，淚水擠出更多。

    蹲在她面前，郭啟林笑著拿著紙巾擦了擦眼睛周圍，“休息一會兒，之后再拍半個小時，拍完今天收工吃東西好不好。”

    “好。”

    帶著哭腔，楊恩友答應。

    “行，大家準備一下。”

    帶著孩子歇一會兒，歇不了多久，就一兩分鐘，趁著感覺還在，繼續把后面一條的東西拍了。

    半個小時而已。

    拍完今天徹底收工。

    收工的時候，于遷望著自己徒弟很感慨，“有了這小家伙，以后幾個月咱們好玩了。”

    “是啊。”郭啟林回頭瞧楊恩友，“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姑娘，要不說我喜歡拍戲呢，能遇到很多很多不錯的人。”

    “大林哥哥。”

    忽然楊恩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至于哭聲早已經打住。

    “怎么了？”

    “去吃燒烤！！”

    “吃，大伙兒一塊吃，都一起來。”

    “好！！”

    不知道多少人，異口同聲答應。

    第一天拍攝，哪有不慶祝聚聚的道理。

    不過這是第一天，勉強好一些。

    之后幾天各有各的辛苦。

    比如拍莫三妹抱武小文從天橋奔跑上學的片段，看似跑著她一個跑步的鏡頭，一會兒沒了。

    實際拍攝不短時間。

    什么效果，感覺不到位，都要他抱著小家伙重新來。

    五月份的天氣，在武漢很了得，頂著大太陽來回跑，跑得郭啟林大汗直冒，快想吐的程度。

    不休息是不行了。

    看見大林哥哥休息，被抱了一路的楊恩友倒沒一點事情，主動坐過來。

    “三哥，你喝水。”

    “嗯。”

    因為進入角色，楊恩友拍了幾天，從大林哥哥的稱呼變成了劇中人物的三哥。

    “累不累啊。”

    “累，但你別中暑了就好。”

    “之后我還能去看看小妹妹嗎？”

    “喲，惦記她呢？”郭啟林喜出望外，喝一口冰凍過的水，頓時身心舒爽。

    “我覺得妹妹好好看，抱著還軟軟的。”

    “再讓你抱一次。”

    “不抱了不抱了。”

    楊恩友嚇得直搖頭，導致兩個小辮子跟著晃，怕小妹妹再一次大哭起來。

    “三哥，拍完戲去我家，我讓外婆給你做好吃的。”

    “行啊，以后我也給你做好吃的。”

    喝完水，郭啟林大熱天坐在陰涼的角落看著毒太陽照射的人行天橋，等會兒還要跑一遍呢，不容易。

    但他累并快樂。

    比過去拍戲都快樂，誰叫身邊有一個小丫頭。

    這不僅讓她想起自己的閨女，出來不到一兩周，已經很想很想禾禾。

    感覺兩周時間，她都長大不少。

    “各部門準備，剛才那保一條！”

    深呼吸一口氣，郭啟林起身，同時把楊恩友抱起來，繼續拍后面的戲。

    拍戲的時光過得快了。

    五月份幾乎眨眼而過。

    當五月最后的幾天，他趕著時間和媳婦兒一起參加了一次演唱會。

    演唱會兩天夫妻兩個人成為最大看點，

    歌迷們嗨了兩晚上，好久沒有看見他們兩個人同臺唱歌。

    可惜參加完演唱會，郭啟林沒有過多停留，看了一眼閨女，又忙著拍戲。

    很想留下。

    不知道多想閨女。

    可他知道這會兒耽誤時間，便耽誤整體進度，現在耽誤，還不如早早拍完早早回去陪閨女。

    好在拍電影不是拍電視劇。

    拍電視劇，沒有半年左右弄不完。

    電影一般兩個多月就可以結束。

    經過五月份，來到六月份，他們的電影已經進入到了一半的進程，還有一個月就可以完成。

    但也就在六月份的時候，郭得剛帶領的一隊人馬從海外巡演趕回來。

    十幾個城市，二十多場演出。

    德蕓社這一次出去，完美詮釋了他們的強大，偌大華夏，沒有一個超越或者媲美他們的相聲社團。

    當然，郭得剛跟王慧的矛盾依舊沒有消散。

    回來當天。

    郭得剛和公司所有重要的成員慶祝喝酒，包括于遷都趕回來聚餐。

    海外他沒去，慶祝再不來，等會兒網友又得傳他單飛的消息。

    然而于遷來了，王慧卻沒到場。

    給郭啟林股份，可能同意嗎？

    不可能。

    別說接近兩個月的時間，就是一輩子也不會同意這樣一個荒唐想法。

    所以對這一次的郭得剛，她失望透頂了。

    說是夫妻，兩個人的關系自打說出給股份那一刻，已經快要走到頭。

    這是王慧的底線。

    一但觸碰，什么夫妻關系什么多少年的情誼煙消云散。

    孟鶴糖累積兩年對師父的失望，王慧同樣累積了不少年對郭得剛的失望。

    又固執又荒唐，如今為了小孫女做這樣事情，很有一個股子狠心。

    而他郭得剛為了小孫女可以做出反常的事情，他王慧為了自己的兒子同樣可以。

    “得剛，恭喜你們海外演出成功，抱歉，我這一次沒有跟著。”

    德蕓紅事會館，于遷安排了好幾桌酒菜。

    這個會館，不光德蕓社投資，他也有投資，并非單一郭得剛王慧的產業。

    郭得剛哪里怪師哥，為了見禾禾，他更需要跟師哥打好關系。

    “這一次出去海外，孩子們遇到的事情不少，算是都鍛煉鍛煉了。”

    “那是好事，咱們倆喝一個。”

    酒杯一碰，郭得剛和于遷簡單喝幾口。

    酒下肚后。

    郭得剛目光一低，心里難免有些惆悵。

    這狀態，于遷看在眼里，“怎么了？弟妹還有情緒？這么久了？氣應該消了吧？”

    “哪里消了，自打我提出來之后，沒一點消氣的想法，多久了這是。”

    “不是當師哥的話多。”

    于遷有勸慰的心，“你這一次做的事情有點荒唐了，德蕓如今發展成這樣，怎么能輕易動東西，弟妹不生氣才不可能。”

    “我這不和她商量嘛，結果一碰就炸，完全說不了事情。”

    郭得剛身體狀況不能多喝酒，今天卻多喝一口，“我的想法師哥您了解，主要想道歉彌補孩子的心靈創傷。彌補的辦法只有這么一條了，按理來說孩子長大德蕓社本來就有他的一席之地，股份同樣。

    只是現在難辦了，我壓根說不了。”

    “你給股份，孩子真會要么？”于遷有話直說。

    “不要至少我得表明一個態度啊，我知道用其他的來表明一點沒用，只能這樣。”

    “也就是說你還要繼續跟弟妹商量？”

    “嗯。”

    于遷一咧嘴覺得不可思議，為了小孫女，郭得剛是快豁出去了。

    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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