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離開了湯家的院子。
  走了一段之后，湯大哥開口，
  “我是不會同意你跟我妹妹的事的！”
  “啥事？”
  “你別裝蒜，今天上門來，除了惦記著我妹，你還有啥事？
  別告訴我你真的十四歲，你家十四歲長的這么高大？
  我跟你說，我家雖然不富裕，也不是隨便的人家�！�
  “我確實不是十四，要是算剛過年，那是十五歲了，要是按生日算，還得差不多有幾個月才夠十五。
  可能我吃的好點，個子長的大了些，可你不能懷疑我的年齡。
  跟大娘說十四，是告訴她我還小，別亂點鴛鴦譜。
  也是對剛進門就給閨女說相的否定。
  其實，今天來主要是想找你聊聊，見不見小雙倒是其次，我們都在京城上學，一個學期還是能見幾面的�！�
  湯大哥有點自閉。
  這家伙明顯不按套路出牌。
  “你找我聊什么？”
  “當然是聊小雙，我知道些你家里的情況，不過我沒有看不起或者調笑的想法，反而覺得你這個當哥的有擔當。
  你不知道，我哥是個不靠譜的，小時候除了能幫我打架之外，就沒有操心過弟弟妹妹們的生活。
  我很羨慕小雙能有你這樣的大哥。
  高中的時候，我們認識，她的伙食最差，但學習最用功，你不會以為是個人隨隨便便就能考上京城的大學吧？
  這兩年她用功的程度我敢說是全校第一。
  成績也回報率她的努力，如愿考上了京師大。
  在學校的時候，我們幾個人，關系還不錯，知道她條件一般，所以明里暗里幫助了她一些。
  她這個人敞亮、不做作，內心強大，認得清現實，只說以后有能力了，就回報大家。
  我們信，她說的出，做得到。
  上了大學，我們的補助是25塊錢一個月，伙食費是16塊錢一個月，其實只能勉強吃飽，我們的菜是甲乙丙丁四個等。
  16塊錢的標準，吃不到甲等菜，營養上就不是那么夠。
  京城的消費要比縣城高很多的，更不要跟村里比。
  她說要攢點錢，這樣你的壓力就小一點，因為你還要照顧弟弟妹妹，二十好幾了，連媳婦都還沒娶。
  當哥的照顧妹妹，當妹妹的心疼哥哥，兄妹情深，挺好。
  我呢，會點醫術，也有點人脈，掙點錢對我來說不算難。
  我想，解決她現在的困境有兩種辦法。
  一個是借給她錢，讓她安心讀書，讓你能寬裕一些，最好能討個老婆，要不然等她畢業，你都快三十歲了，更不好找老婆了。
  二呢，我讓人找了個工作的機會，這樣你能有個工作，她就不用整天想著如何省錢，只要安于學業，吃的好一點，養的胖一點。
  瘦弱的人很多，但她是屬于營養不良那種。
  她拒絕了我的第一個提議，她是要臉的。
  所以，我自作主張，弄了個工作的機會，你看你是要臉還是要餓肚子？”
  說著，李劍垚拿出來那張入職通知書。
  湯小東一聲沒吭，緊咬著牙關，似乎在為這懂事的妹妹和不靠譜的父母以及困頓的生存環境思考。
  “大哥，富在術數，不在勞身，你就是拼了命的干，地里的產出去年是多少，今年也大差不差。
  你家的工分，也許只有你一人能干的滿。
  分到人手里的，除了那點糧食糊口之外，錢財方面剩不下多少。
  這張紙，說實話，我沒花錢。
  只用了兩瓶酒，就有人愿意開這個入職通知書。
  所以，你也不用覺得我是花了多大的代價才弄來的。
  那兩瓶酒對我來說不值一提，但是這個工作機會，對你來說應該是難得的。
  只要填上你的名字，先去辦理入職，然后回來開具一封介紹信就成了。
  有了工作，就不用拼命也能養得起兩個弟弟妹妹，沒準姻緣也就來了。
  等過幾年，小雙工作了，兩個弟弟妹妹就不用你一個人負擔了，日子也就緩過來了�！�
  “烤鴨和點心是你送的吧？以小雙的性格，根本不會買那兩種東西。你確定不是在打我妹妹主意？”
  “大哥，我才十五，法律都不允許的年紀，你跟我說這個？
  難道你非要我和小雙定親才能放過我？
  我雖然長的高，但是我還小啊，這讓我很為難呢！
  烤鴨和點心確實是我送的，我同時送了三個人，小雙只是其中之一。
  甚至我自己也帶回來一些，給家人親戚嘗了嘗。
  我在縣城，給人看病，診費100；在京城，診費200，吃個烤鴨、吃個火鍋、吃個烤肉都不是難事。
  你不用多想。”
  想要占據強勢的談話地位，又被李劍垚給擋了回去。
  湯小東很無奈。
  “可我沒啥回報你的！”
  “這哪是回報我，明明是我回報小雙。她的筆記我抄了兩年，幫她個忙就非得讓誰來感恩戴德嗎？
  這世上人千千萬，認識她的人不多，有能力幫她一把的人也不多，而我恰恰有這樣的能力。
  順手而為，又不費力，為何不做呢？
  俗世洪流，站得住腳已經是千辛萬苦，想要出人頭地，恐怕比登天還難。
  今天這一張紙，就好比一塊磚，能讓你比同村的人站的高一點。
  你也初中畢業，識文斷字自是不在話下，進了廠子，繼續找機會學習，仔細觀察觀察同事和領導的為人處世之道，工人也許只是起點而非終點。
  無論是技術路線還是領導路線，你都可以選擇走上一走。
  到時候，供養兩個弟弟妹妹不是什么難事。
  當然了，如果你將來走領導路線，希望你記得不要因小利而失大義。
  言盡于此，現在到了你選擇的時候了。”
  湯小東停下了腳步，看著李劍垚，接過了那張紙。
  “我會借著這個機會努力工作的。謝謝你的好心，也謝謝你對小雙的照顧。
  一切，等我有能力了再說�！�
  李劍垚笑瞇瞇的說道，
  “大哥，這你就見外了，舉手之勞，不必掛懷！
  如此，我就不再去你家告別了，就此別過�！�
  說著，李劍垚一個抱拳，瀟灑轉身。
  幾十米外，傳來一個聲音，
  “你是看什么病的那么賺錢？！”
  “給人看不孕不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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