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先是去王長安家里看望了一番。

家里只剩袁老師和王盾黃兩人，王長安已經被下放了。

“袁大娘，盾黃哥！”

“你小子又來了，這次老王不能給你做飯吃了！”

袁老師還是樂觀的很，半開玩笑的點明了王長安被下放的事實。

“王大爺被下放到哪去了？”

“福北咸寧，挖地去了，前幾天來過信兒。”

“我師父他們還惦念著你們呢，托我過來問候一下。我說我跟袁大娘他們熟悉著呢，不用托付也能來看看的，就跟回家一樣！”

“那就對嘍，你師父他們還挺好的吧？”

“還行，比京城過的舒坦多了。袁大娘，您這邊別挑理，按理說潤也是能潤出去，但是回就不好回了。

我師丈那人太耀眼，他要是不走，活不過這幾年。

您這邊為人隨和，圓滑世故，朋友還多，安全上肯定是沒事的。”

“我清楚，你有心了。這幾年我倒是琢磨明白了，人要是不爭，過的就挺好的。”

“對了，葉老師和黃老師他們。。。”

“也被下放了，天南海北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他們也是樂觀的人，估計頂多有點困難，到時候寫信回來，這邊的老朋友再想想辦法就是了。

都是老頭子老婆子了，還遭這回罪，倒是造孽了。”

“時也運也，已經發生的想多了也沒辦法。

您這缺啥少啥或者給王大爺想寄送點啥東西盡管吱聲，我在京待不了幾天，但是有渠道能弄來東西。

您可千萬別跟我客氣啊，過了這個村兒，也不知道是啥時候了。”

袁大娘猶豫了一下，隨即說道，

“要是有棉花，給老王寄過去一套棉衣倒是也行，那地方他寫信說的好聽，但是這大冬天的也怕凍壞了。”

“那行，我找找人，要是有的話，這兩天就給您送過來。

王大爺不在家，換我給您做頓好吃的，也算慶祝一下王大爺下放！”

“你這孩子，不用逗我開心，老王樂觀，我也樂觀，沒多大事兒！”

廚房里李劍垚也熟悉，早前在這里也禍害不少次了，鍋碗瓢盆調料之類的都齊全，也不算是為難。

一個多小時幾個拿手小菜就上了桌。

叫上廂房的郁老師，吃上一口。

郁老師也剩一個人了，黃老師58年的時候被下放到東北去伐木，62年回京，不同于王長安的下放，黃老師直接被關進去吃飯了，倒是享受不到眼下的伙食。

飯后，李劍垚去看了看老于頭，順便給他帶點糧食肉干之類的。

關上門，老頭兒帶著孫子，一臉認真的說道，

“你小子每年都送點東西過來，可我老頭子已經沒有啥好東西讓你惦記了。”

李劍垚白了這貨一眼。

“我管你的時候不多，也不是為了你那點破玩意，完全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另外就是京城我還有些熟悉的人罷了，你就是順帶腳的事，還非要把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干嘛？”

老頭兒拍了拍胸口，

“這我就放心了！

我孫兒還小，我就厚臉皮接著了，將來要是報答的話，讓這小子來吧，估計你是指望不上我了。”

李劍垚覺得老頭突然要交代后事，伸手拽過來老頭的手腕，探了探脈。

片刻后，李劍垚長出了一口氣。

“你個老家伙嚇唬我干啥，我還以為你要不行了呢！”

“嘿，我就是說說實話，這都好幾年了，這孩子父母還在外面受苦呢，我這不是沒啥指望嘛！

真要是他父母還沒回來，我要是不行了，你就替我照顧照顧這孩子得了。”

“放心，你啥事兒沒有，身體好著呢！

當初好歹是我給你看的，吃的藥也都是頂好的東西，就這么嘎了不是平白污我名聲嗎？

你就安心的等等，這孩子還得指望你呢！”

人要是上了年紀就容易想這想那的，總想著要交代后事。

老于頭如今都70多了，也是擔心自己有天一覺沒醒來，這孫子沒人管。

小孩兒叫于小謙，如今8歲，一般的事情也都懂了，不像是兩年前那樣有點蠢萌，就是這個名字有點讓人出戲。

老于頭盯著李劍垚半天，最后把自己的房契給找了出來。

“這玩意放你那，你是個不差錢的，也不怕你貪墨了我這套房子。

我要是哪天沒了，將來要是有啥改變，就幫我把這房子留給這孩子。

我房間地下有個小地窖，里面有幾樣正經東西，就算是你的報酬了。”

說完把房契交到了李劍垚手上。

大爺的，要托孤你托給我干啥。

但看著老于頭灼灼的目光，李劍垚還是接了過來。

“你放心好了，一個是你身體三年五年都沒啥事，別餓著是死不了的。

但就是壽數這個東西，我也管不了。

二一個，你就放心，我房子將來要是你真有好歹，我一定交到小謙手上，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還有一點，萬一你有天沒了，小謙兒父母要是沒回來，我也能照顧好他，保證吃喝是沒問題的。

就是教他成人這個事情上一個巴掌也拍不響，我肯定會盡心，不行的話接回我老家去也能照顧好他就是了。”

老于頭表達了感謝，一個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摸著孩子的腦袋，

“叫叔！”

“叔！”

“哎，在家好好聽你爺爺的話，我有空了就來看你們！”

又轉向老于頭，

“我事兒挺多的，但是一年最少年底之前會回來一次。

我寫個地址給你，要是我不在京，你有啥事，讓孩子去這個地址，肯定能管飯就是了！”

李劍垚想了想，還是把袁老師的地址給了老于頭，大哥那里萬一真不在，那孩子餓死個屁的了。

晚上回后海那邊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給袁老師帶了些棉花、棉布和毛線過去。

“還有毛線？這我給老王織件毛衣寄過去，省的冷！”

“那您就受累了，您自己這邊也做兩件衣服就是了，棉花和線都夠用，家里有盾黃哥倒是放心。

我明天就回老家去了，許是到夏天的時候有空能再來看您。”

“先別忙著走，我得給你錢，票我是沒有，就當是我占便宜了！”

“可算了吧，我也不缺錢，回頭王大爺回來讓他給我多做幾頓好吃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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