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二日,柳茯苓抱著琵琶走出房門,剛好撞上了準備過來當值的德子。
“茯苓姑娘早,這就去練琴了?您慢點去,那兒還沒什么人呢,劉伶也沒在!钡伦右粡埶樽炜匆娝汩_始運作起來,他低頭一看柳茯苓露出的手腕,“喲,手腕怎么還紅著,小的真是心疼……那劉大人手上可真沒準兒,怎么給您扯成這副模樣!
冬青不在了,柳茯苓的身邊沒有小廝,何掌事便調了行事還比較利索的德子來做她的隨行小廝。
陳德子與善解人意、溫和貼心的冬青不同,他動作快,嘴皮子也利索,消息也最為靈通,上到朝堂之上,下到擦地小伙計,什么事兒也逃不過他那一張嘴。
柳茯苓原本不太想收他在身邊,擔心他嘴快誤了事,結果他三兩下就把劉伶近日的動向給透露了出來,就連劉伶平日里時常去茅廁,似乎有些尿頻的消息都讓柳茯苓無意間給掌握了。
鑒于近日對各類消息的高度需求,柳茯苓權衡利弊一番,最后還是暫時留下了德子。
這下子,她還未聽清德子說了什么,便覺得腦子里嗡嗡的,只聽到最后兩句,便笑著說,“沒事的,過兩日就好了。”
“這怎么行,茯苓姑娘要對自己好一點,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德子跟在她后頭念叨,“茯苓姑娘請放心,一會兒我便去照顧桂枝姑娘,定然將她伺候好了。”
“謝謝!绷蜍邚膽阎刑统鲆幻端殂y子,塞進他的手里,朝他笑了笑,“辛苦了。”
“之前聽聞冬青說過,茯苓姑娘待人極好,小的還不信,如今才知道,茯苓姑娘是真的大方……”德子一時感嘆,“姑娘有什么要小的去做,小的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行了。”柳茯苓被他叭叭的一張嘴逗笑了,一面抱著琵琶往外頭走,一面說,“也不需要你額外做什么,幫我盯著些,若是劉侍郎來了,立即與我說便是,我好有個準備!
“劉大人?劉大人他近日來不了了!钡伦有攀牡┑,“姑娘還不知道?此事一早便在樓里傳的紛紛揚揚了,據說昨晚,劉大人受了重傷!
柳茯苓微微一怔,停下了腳步看著他,“怎么回事?”
“聽說昨夜劉大人回府的路上,也不知怎么著了,馬兒忽然受了驚,整個馬車連車帶馬,全都翻進了臭水渠,那水渠里頭又臟又臭,水渠又深,聽說劉大人直接倒栽蔥跌進去,手折了腳也斷了,如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今日上朝都告了假!
“怎么會這么巧?”柳茯苓驚愕不已,眼中卻有些慶幸,“這便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老天開眼!”德子笑嘻嘻說,“聽聞太子殿下剛好路過,還幫了他一把,讓人將他從水渠里拽了起來……說起來,這位太子殿下可真是心地善良。”
柳茯苓心中忽然一陣惡寒……
不,不會吧。
不會這么巧吧?將人推下水渠這種作為,柳茯苓若是代入到趙云屹的身上,沒有半分違和。
趙云屹心地善良?她寧愿相信劉俞山不近女色。
柳茯苓心中百轉千回,她看了一眼德子,試探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會不會,就是太子將劉大人扔進臭水渠的?”
德子聽到她的話,便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茯苓姑娘,不可能,聽聞劉大人對太子殿下感激不盡,還派人送了謝禮呢,若真是太子殿下做的,那劉大人也不是傻子呀。”
柳茯苓點了點頭,心中還是有些遲疑……她總覺得,此事跟趙云屹脫不開干系。
當日練琴依舊如往日,柳茯苓早已熟悉了曲譜,只盡力配合著劉伶手中的調子彈奏,卻比她自己單獨彈奏還要更費神些。
據蒼術說,她已經跟何掌事說過劉伶的事,可何掌事一反常態,讓蒼術別管閑事,一切聽上頭安排。
眾人練完琴都不想多待,飛快都散了。
柳茯苓終于循著機會,找劉伶請教樂曲上的問題。
劉伶有些訝異地看著她,“茯苓姑娘還需要在下指點?”
“是。”柳茯苓隨意找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劉伶一開始似乎還擔心無法解答,聽她這么一問,頓時恢復了自信。
“柳姑娘還需再鉆研鉆研才好!眲⒘婺樕喜粺o驕傲得說。
“您提醒的是,不知您的琵琶師從何方?如此扎實的技藝,定是出自名師!绷蜍咭幻嫘χ幻娓袊@道。
柳茯苓的笑容若水一般,溫和親近,讓人不由自主便放下了心防,劉伶看著她沖自己笑,腦子一熱,便道,“姑娘有所不知,我這琵琶非但不是名師所教,反而是我自己鉆研而成。”
柳茯苓一愣,“您竟如此厲害?”
劉伶原本只想點到為止,稍稍炫耀便罷了,可他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傾慕”之意,頓時像是被點燃了什么似的,便開始與她說起一些從前的事。
柳茯苓細細聆聽,并默默記下了他所提及的字眼。
當夜,花燈初上。
柳茯苓近日沒什么客人,本以為可以好好休息,可德子卻來報,有貴客到,是太子殿下來了。
她只好撐著身子去迎他。
回廊之上,柳茯苓剛站穩,便看到不遠處走來一身穿黑色披風,身量高挑的男子。
幾日未見,趙云屹看起來似乎比之前更虛弱了,臉色蒼白似雪一般,唇上也沒什么血色,柳茯苓光看他這副模樣,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眾人見他這模樣,都是心驚膽戰,生怕他一言不合便要暈過去。
就連何掌事也不免提醒柳茯苓道,“小心伺候!
“我明白。”柳茯苓應聲,并隨著趙云屹進了廂房。
青葉早已檢查過廂房內部,沒有什么問題,見二人進去后,便在外頭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冷不丁便將柳茯苓嚇了一跳。
怎么這么兇巴巴的。
趙云屹對此倒是沒什么反應,進了廂房之后,便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倒是難得的慵懶平靜,沒有了往日那種淡淡的戾氣。
他手邊的小茶幾空蕩蕩,他便用手指尖輕輕敲擊茶幾面上,發出點點的響聲,敲得柳茯苓心中微顫,卻不知他想做什么,便干脆沒什么反應,只抱著琵琶坐在他的跟前。
半晌,柳茯苓也沒有動靜,趙云屹看了她一眼,柳茯苓也看了趙云屹一眼,“殿下有何吩咐?”
“茶水呢?”趙云屹終于有些不耐煩問道。
“……”柳茯苓猶疑道,“您……不是不喝茶么?”
“誰說的?”趙云屹反問。
“您對九王爺說的。”柳茯苓有些底氣不足,因為她想起之前在關押冬青的瓦房中,他似乎喝了茶水。
趙云屹聽了這話,不怒反笑,“愚鈍。”
這不是趙云屹第一次說她愚鈍了,柳茯苓就當他在說胡話。
只是趙云屹說了那兩個字后,便又開始盯著她不說話,在他的眼神壓迫之下,柳茯苓只好站起身,“妾身這就去替您泡茶……”
“罷了。”趙云屹就跟故意與她耍著玩似的,悠悠看著她,“坐吧,今日來,主要是來看看你!
“……”柳茯苓疑惑的看著他,他腦子出問題了?
“聽聞你昨日被劉俞山欺負了,特地來看看你的情況!壁w云屹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宗與他無干的小事,說完后,他附帶著隨意問了一句,“可受傷了?”
“手腕被扯傷了,不過沒事。”柳茯苓輕聲道。
“嗯。”趙云屹的眼眸瞄到她手腕上的紅痕,“沒事就好!
柳茯苓實在是有些不適應。
趙云屹何時變得如此溫和了?居然會關心她了?
她總覺得趙云屹又在誆她。
“若是有人問起我來做什么,你便這樣說!壁w云屹語氣宛若寒冰。
“……”柳茯苓無言點頭,她就知道……趙云屹哪有這么“好心”,不過他這樣,反而讓柳茯苓更加安心些。
“昨日是趙云崇救的你?”趙云屹微微抬起眼皮,注視著她,柳茯苓聽到趙云崇三個字,睫毛不自然的顫了顫。
過了片刻,她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趙云屹看著她低垂的眼眸,手指尖翻起那塊白玉平安扣,飛快的把玩起來。
“跟你說什么?”趙云屹問。
“他沒說什么,只是給我涂了些藥!绷蜍咻p聲道。
“他給你涂……”趙云屹似乎想問什么,卻遲遲沒有問出口,柳茯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卻見他虛握拳頭,緩緩地咳嗽起來。
柳茯苓沒有說那藥瓶還在自己那處,她私心不想讓趙云屹拿走那藥膏,畢竟那是趙云崇給自己的,與他無關。
“他給我涂的只是隨身帶的膏藥!绷蜍呓忉尩,“還挺管用。”
趙云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柳茯苓的手指不自覺輕輕撫著手腕處的紅痕處,睫毛低垂,抿著唇,倒像是個……懷春的少女般,有些羞赧。
這一眼便可看破的態度,讓趙云屹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躁意。
平安扣在他的手中翻轉半晌,忽然,他停下手指,挑眉問她。
“你覺得趙云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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