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嬤嬤辦事一向是圓滑的。
當天晚上，荷嬤嬤便是以小姐親自去求了老夫人為由，將檀月放了出來。
今日許嬤嬤前往昭院的事情是府里人都知道的，檀月自也是沒有多心。
在客院的謝璟舟正愁明日進宮該如何安排，如今檀月恢復自由的消息不禁讓他暗自拍手稱快，當即便是吩咐落紅將檀月帶過來。
片刻，檀月便是站在了五皇子的面前。
燭光下，五皇子的面龐愈顯深邃立體，光是看著就讓檀月小鹿亂撞。
謝璟舟似是沒發現檀月的愛慕，反倒很是主動地握住了檀月的手，“待皇太后出喪后，我便是要回到自己的府邸去了，真的是很想把你一并也帶過去，只是梓昭那邊一直沒松口跟我一起回去。”
皇家無丑人，無論是哪個皇子拎出來都是人中龍鳳。
只是人中龍鳳多了，五皇子這張臉就不吃香了，尤其再是加上其軟弱無主的性格，更是讓皇城官家小姐所不恥的。
所以這些年，五皇子身邊除了一個照顧著的落紅，再是沒有其他女子。
前段時間檀月也是仔細地打聽過，五皇子在府里連個通房都是沒有的。
本就是心儀五皇子的檀月，如今哪里抵得過這般的用情至深，再加上心里清楚自己是五皇子的第一個女人，就是小姐都要排在后面的，便更是滿心悸動，“小姐那邊奴婢定是會好生勸慰的，五殿下放心就是。”
謝璟舟抬手撫摸著檀月臊紅的面龐，眼中不舍漸濃，“梓昭的性子就是太過倔強，若是有你半點的善解人意就好了，我就是害怕到時梓昭惹了母妃的不開心，母妃若是心生厭惡在父皇的耳邊吹風，只怕……”
后面的話謝璟舟沒有說明，檀月卻已經明白了。
雖然她沒有進宮過，但是卻也是聽過熹貴妃三個字的，不但這些年一直龍寵不衰，更是唯一一個能夠在后宮里與鐘皇后平分秋色的女子。
對于神一樣存在的熹貴妃，檀月光是想想便覺心驚膽戰。
“五殿下您可是要想想辦法啊，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若是無法侍奉在五殿下的身邊，奴婢還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啊！”檀月懇求地握緊了謝璟舟的手。
謝璟舟卻如同畏懼一般，顫抖地掙脫出了檀月的拉扯。
早就是在一旁看不下去的落紅走了過來，一把握緊檀月那再次朝著五皇子抓取的手，強壓著心里的嫉恨和厭惡，拽著檀月出了屋子。
檀月一想到剛剛五皇子的話，都是急哭了。
落紅看著檀月那自不量力的樣子，知道自己應該是勸慰的，可那到了嘴邊的話就是說不出來。
“咳咳咳……”
身后的屋子里，傳來了五皇子不輕不重的咳嗽聲。
落紅渾身一顫，趕緊開口道，“我知道你想要留在五殿下的身邊，你也是第一次能進了殿下身邊的人，只是可惜姬家大姑娘的性子太過執拗了，你身邊她身邊的婢女，她一日不進五皇子府邸，就算是殿下再怎么想要你，都是無濟于事的。”
檀月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正是如此，她現在才開始對姬梓昭三個字有了恨意。
明明有著跟五皇子的名分，卻如此的不知道珍惜，不但是耽誤了五皇子的滿腔真心，現在更是連累著她都是要跟著遭殃。
可她就是一個奴才，就算真的是恨死了姬梓昭又能如何？
一個不大不小的東西，忽然就是出現在了檀月的眼前。
檀月順著那東西緩緩抬頭，就是對視上了落紅那雙心疼著她的眼睛。
“同樣都是身為奴才，自然只有我最能夠明白你的心意和苦衷，我倒是可以想辦法讓姬家大姑娘乖乖進五皇子府邸，只是這事能不能成還要看你怎么想。”
檀月聽著落紅的話，心頭就是重重一跳。
能讓一個女人心甘情愿跟一個男人走，還能有什么辦法？
檀月已是明白了落紅的意思。
只是這一步一旦踏出去，她跟小姐之間便是再沒有什么回頭路了。
落紅看出了檀月眼中的猶豫，“難道你真的就想離開殿下，甚至是……一輩子都是再也看不見殿下了？”
檀月的心沒由來的疼了疼，眼中的猶豫瞬間消失。
她一把拿過落紅舉起在自己面前的東西，“落紅姑娘想要如何，盡管吩咐就是。”
落紅聽此，冷冷一笑。
果然啊，人都是自私的。
半個時辰后，檀月悄悄離開了客院。
早就是在昭院等得心急的瑩香見檀月回來了，趕緊拉著她的手小聲叮囑著，“你去哪里了，怎得如此晚才回來，小姐睡得很不安穩，你快是去守著吧。”
檀月點了點頭，躡手躡腳地進了門。
躺在床榻上正翻來覆去的姬梓昭聽見了響動，防備詢問，“誰？”
檀月趕緊開口道，“小姐是奴婢。”
姬梓昭靜默了片刻，才是嗯了一聲，“是檀月回來了。”
檀月點著頭，“是奴婢回來了，以后奴婢都會好好伺候在小姐身邊的。”
床榻上的姬梓昭并未曾接話，但是她也不曾拒絕什么。
檀月知道小姐對她不如從前那般了，為了重新得到姬梓昭的信任，檀月這一夜幾乎都是沒怎么合眼的，時不時地便是去給姬梓昭蓋被，等到早上的時候，更是不顧一身的疲憊侍奉著姬梓昭梳洗打扮。
如此提心吊膽的日子足足過去了一日。
直到第二日早上，姬梓昭瞧著疲憊的檀月，才道，“今日無需你侍奉，好好休息。”
檀月欣喜地跪在地上，“能夠侍奉在小姐的身邊是奴婢的榮幸，奴婢不累的。”
姬梓昭點了點頭，算是收下了檀月的話。
檀月看著姬梓昭漸漸不再冰冷的面龐，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只要小姐還能夠恢復到曾經那般信任她就好。
孝昌十七年，十一月一日，皇太后出喪，初雪降至。
滿城肅靜，死氣沉沉。
辰時不到，荷嬤嬤便是攙扶著姬梓昭起了榻。
瑩香和檀月早已等候在一旁，見小姐起身了，忙上前梳洗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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