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破空而來的虎頭纛，姬梓昭其實是可以避開的，但此刻的她卻不能動彈一下，若她當真躲閃，只會更加助長皇上的怒火和殺心。
“砰——！”
鋒利的虎頭纛，硬生生地砸在了姬梓昭的額頭上。
瞬時，鮮血橫流。
熹貴妃眼中閃爍著不可抑止的冷笑，忙招呼看著丫鬟的侍衛道，“你們都是死人么！還愣著做什么，如今人贓并獲，趕緊將人帶出去扔進天牢等候皇上的發落！”
頃刻之間，侍衛們大步而來，伸手就要將姬梓昭按倒在地。
“算起來，熹貴妃也是宮里面的老人了，怎么吃了這么多年的米，還是那么一副純良好欺的樣子呢？”
這話，分明是在譏諷熹貴妃只長歲數不長腦子。
而敢在宮里面說這番話的，也就只能那么一個人了……
皇后娘娘！
熹貴妃不敢置信地看著緩緩走來的皇后娘娘，她不是早讓孫賢妃將人給拖住了么，怎么還會出現在這里？
鐘皇后將熹貴妃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驚訝盡收眼底，心中冷冷一哼，就孫賢妃的那點手段，在她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若連孫賢妃的小伎倆都看不穿，搞不定，這些年的后宮之主她豈不是白當了。
“臣妾給皇上請安。”
在眾人的注視下，鐘皇后禮數得當的對著皇上彎曲了膝蓋。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給鐘皇后請著安。
就算熹貴妃再是不情愿，也還是不得不彎下膝蓋問候一聲，“皇后娘娘金安。”
鐘皇后當然看得出熹貴妃的不情愿，可那又如何呢？只要她還活著一日，還有一口氣在，熹貴妃就得給她低頭。
鐘皇后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剛剛讓人窒息的節奏。
“皇后來這里做什么？”孝昌帝開口的聲音仍舊冷冰冰的，充滿著不耐煩的意味，但卻明顯比剛剛減少了幾分的怒氣。
“回皇上的話，臣妾年少便不能再生育，當年是受了皇上的信任才將老四和老七養在身邊，那兩個孩子雖不是臣妾親生，卻也是臣妾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如今將聽聞有人妄圖要陷害臣妾的老四，臣妾自然是要來看看的。”鐘皇后說話的時候，臉上籠罩著淡淡的凄涼。
皇后的不能生育，是宮里面絕對不能提起的禁忌，豐谷聽著這話，真是恨不得自己聾了才好。
而提起往事，孝昌帝的心里也是虧欠的，看著皇后的目光也愈發柔和，“此事事關重大，朕也不希望老四是當年存活下來的西戎質子，但如今人贓并獲，皇后還是不要再過問的好。”
鐘皇后卻道，“皇上所謂的人贓并獲，難道就憑旁人的幾句信口胡謅？”
孝昌帝皺了皺眉，明顯不悅卻沒有出言責怪，這是他對皇后無法生育的虧欠，是他永遠都無法彌補的痛。
熹貴妃最是見不得皇后拿著曾經說事，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
原本沉默的丫鬟，忽然就是再次撲向了姬梓昭，“女主子不愿意承認屬下沒關系，屬下愿以死明志，只盼著男主子有朝一日能夠踏平西戎，血洗皇宮！”
這丫鬟倒是個雞賊的，生怕再被抓到稱謂上的把柄，干脆就地改了稱呼。
但是這招對于姬梓昭來說，并沒有任何的卵用。
姬梓昭看著那丫鬟，忽然露出了一抹恍然的神色，“若你非要如此說，我似乎還真的見過你，好像就在雜貨街。”
“什，什么雜貨街，屬下不懂女主子說的是什么意思……”丫鬟矢口否認著，但那眼中的驚愕卻早已將她給出賣了。
“怎么，以為自己進了衛家當上了奴才便是攀上了高枝，連自己是從什么地方爬出來的都忘記了？”鮮血順著姬梓昭光潔的額頭緩緩滴落，那雙被鮮血洗刷的眼睛，又黑又冷，看得那丫鬟陣陣肝膽生寒。
她當然知道雜貨街是什么地方。
那是她從小生長到大的地方！
可是她記得，當初八皇子找到她的時候，便是跟她再三保證過，能夠抹去她的一切，只要她答應做好這件事情，便保她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八皇子聽不見姬梓昭跟那丫鬟說了什么，但是看著那丫鬟的表情，心中登時七上八下的跳動個沒完沒了，忙上前擋在了那丫鬟的前面，看著姬梓昭道，“四皇子妃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著父皇的面威脅這奴才篡改口風！”
姬梓昭挑了挑眉，竟是笑了，“八殿下在慌什么？”
八皇子從來就沒見過比鬼還要嚇人的人，看著姬梓昭那陰冷陰冷，好似能直達人心的笑容，險些沒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四皇子妃休要在這里滿口胡言亂語，依我看今日的事情根本就是你跟四皇兄一起謀劃的！”
這是知道自己死到臨頭，開始死纏爛打了？
姬梓昭可沒空陪八皇子在這里浪費時間，猛然抬頭看向皇上道，“說起來也是巧了，微臣曾確定在雜貨街見過這丫鬟，皇上若不相信微臣的話，大可以現在就派人去雜貨街查證，既是曾經在那里居住過，定是會留下痕跡。”
孝昌帝瞇著眼睛打量著姬梓昭，“若你說謊又如何？”
姬梓昭面不改色，“微臣但憑皇上發落！”
身居皇位，永遠都是怕落下口舌的，尤其是如皇上這般年紀的人，沒有哪個不希望自己流芳百世的，若當真是因為這次的事情范了糊涂而被后世萬年唾罵，那滋味估計皇上只要想想就會坐立難安。
況且此事涉及的不單單是謝璟瀾跟姬梓昭，還有薛永年和皇后娘娘，以及所有跟謝璟瀾有牽連的人，皇上難道自己就不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結果嗎？
自然是希望的。
所以只要姬梓昭拿出自己的性命去賭，就不信皇上會無動于衷。
人之所以著急想要得到什么，往往不過是求而不得，姬梓昭偏生告訴皇上，她人就在這里拎著腦袋等候皇上發落，如此一來，皇上就算再怎么想要砍了她的腦袋，反而不會急于這一時了。
面對姬梓昭的這番言辭，所有人愕然當場，哪個不是給驚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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