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 195 章
“陛下是說, 曾太傅生了異心?確實有這個可能,如果我們的推測不錯,先帝留下的那些人是供曾太傅差遣的, 一個一直自己做主的人,突然有一天要將握在手里的權勢拱手相讓,肯定不會那么心甘情愿。”
沈郁想起了前世出現在越王身邊的神秘勢力,他從前一直以為,那道勢力是因為越王救了何小公子才會出手相助, 看來他一開始就想錯了。
那股勢力會出手, 只是因為商君越是越王而已,何小公子只是一個糊弄他們,甚至糊弄越王的借口。
他前世跟在越王身邊,為他處理大大小小的事,可以肯定那股神秘勢力從始至終都沒露出真面目, 幕后之人更是一次都沒出現過, 而且從越王的態度里不難看出,他對那人極為恭敬,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沈郁覺得,說不定直到最后,越王都不知道, 幫助他的神秘力量的真正主人是誰。
“要確定是不是這樣,等見到人就能見分曉了。”商君凜淡聲道。
前往刑部的日子定在三日后,這些天,沈郁一直讓“熒惑”的人留意鎮北侯府的動靜,尤其是沈清然那邊,身為話本的“主角”,沈郁不會掉以輕心。
鎮北侯府暫時沒什么異常。
三天時間轉眼而過, 沈郁換上便服,和商君凜坐上前往刑部的馬車。
這一趟是輕車簡行,知道的人不多,刑部尚書提前做了準備,等他們到了,直接引著馬車來到大牢附近。
“這馬車里坐的是哪位大人啊?怎么由尚書大人親自接引?”屋檐下,有幾個小官員看到這一幕,面露好奇。
“不論是哪位,都不是你我可以隨意議論的。”
沈郁坐在馬車里,刑部尚書在車外和商君凜匯報案情進展。
商君凜執起沈郁的手,附到他耳邊小聲道:“朕今日為你出氣。”
“什么?”沈郁一下沒反應過來。
“阿郁會害怕嗎?”商君凜卻沒回答沈郁的問題。
沈郁更迷糊了:“害怕什么?陛下是說等會發生的事?”
“嗯,審問犯人可能會用刑。”
“陛下覺得我是膽子這么小的人嗎?”沈郁用指腹按了按男人寬厚的掌心,“陛下不必擔心我。”
“阿郁膽子確實不小。”商君凜摸到沈郁掌心,那里有一道疤,是沈郁自己傷到的。
掌心有些癢,沈郁縮了縮手:“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和陛下一同來,不是為了限制陛下行為的。”
“朕知曉了,待會無論發生什么,阿郁都不能因之害怕朕。”商君凜緊緊握住沈郁的手。
“不會的。”
不多時,馬車停了,和以前一樣,商君凜先下了馬車,沈郁隨后。
商君凜將人抱出來,無視刑部尚書愕然的目光,道:“帶朕過去。”
刑部尚書忙收斂臉上的表情:“是。”
他知道陛下會來,但他沒想到陛下會帶著貴君一起來,甫一見到從馬車里走出來的沈郁,第一反應是震驚。
陛下怎么將貴君帶來了?
如今朝廷上下誰不知道陛下寵愛貴君,朝中大事都與其商議,大臣們不是不想反對,但沈郁將這個度把握得極好,壓根讓他們找不到合理的反駁之處。
若是去其他地方,陛下帶著貴君一起,刑部尚書還能理解,怎么來刑部大牢還把人帶著?
壓下心中種種想法,刑部尚書老老實實低頭帶路,他也就在心中好奇一下,斷不敢真的問出口。
刑部大牢和暗牢的構造不一樣,刑部尚書帶著兩人穿過牢房,來到最里面,犯下死罪的罪人都被關在這里。
守在這里的獄卒是提前選好的,知道商君凜的身份,不敢有絲毫怠慢,掏出鑰匙將牢門打開,壓著犯人到審訊處。
曾太傅被綁了起來,兩名獄卒一左一右站在他旁邊,這是為了防備他突然暴起傷人。
“這幾天牢里動靜不小,我當是發生了什么事,原來是陛下親臨。”曾太傅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
“朕來這,不是為了敘舊的。”
“我知道,”曾太傅點頭,“陛下日理萬機,能抽出時間來見我一面,實屬不易,只是,陛下自己來就算了,怎么還帶著枕邊人呢?大牢不比其他地方,要是被嚇到就不好了。”
刑部尚書恭敬站在商君凜身后,聞言,剛想要呵斥對方無禮,就聽到貴君開口:
“你知道我的身份?”
曾太傅哼笑一聲:“寵冠后宮的沈貴君誰人不知?”
沈郁:“知道也好,省的我再介紹一遍,既然你知道我是誰,不妨為我解一下心中疑惑,為何三番兩次對我下手?”
曾太傅:“誰讓貴君入了陛下的眼呢。”
沈郁:“這也是先帝的意思?”
曾太傅:“貴君可以這么認為。”
沈郁:“既然你這么聽先帝的話,為什么不將先帝留下的勢力交到越王手里?先帝選擇你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忠犬也會有噬主的一天?”
“貴君真是伶牙俐齒,”曾太傅轉頭看向商君凜,“陛下就這么由著他爬到你頭上?”
“朕和貴君的事,就不勞你一個階下囚操心了,只要貴君高興,朕什么都可以由著他。”商君凜淡聲道。
“陛下樂意就好。”見挑撥不成功,曾太傅悻悻收回目光。
“都自身難保了,還擔心別人的事做什么?”刑部尚書忍不住小聲嘀咕。
除了一開始,曾太傅的態度還算配合,商君凜問的問題他都會回答,這些都是方均審問出結果的,商君凜再問一遍是為了降低曾太傅的防備心。
讓他以為,他們想知道的,只有這些。
問到最后,商君凜站了起來:“朕一直很好奇,先帝生前不見對商君越有多在意,怎么到了臨死,要給他留下這么多東西?如果真有意立商君越為帝,他大可封商君越為太子。”
“自然是因為越王是先帝的兒子。”曾太傅不假思索回答。
“先帝有這么多皇子,怎么就獨獨對越王不一般?”如果沈郁沒記錯,先帝死前除了商君凜和商君越,還有別的皇子活著。
商君凜只殺了奪權奪得厲害的幾個,有些本身就沒有競爭力或者年紀還小的,都沒動。
“先帝的心思我們做臣子的哪里能猜到,我只是聽先帝命令行事罷了。”
“朕就當你真的不知道,”商君凜緩步踱到擺放刑具的架子邊,從上面取下一根軟骨鞭,“現在朕問你,下令傷害貴君的人,是不是你?”
“別拿先帝來搪塞朕,先帝已經死了,總不可能未卜先知到貴君的存在,朕只問,下命令的,是不是你?”
“……是。”面對氣勢凜然的男人,曾太傅閉了閉眼。
“很好。”
話音落下,一道凌厲風聲劃過。
“啪——”
骨鞭上帶著倒刺,一鞭子下去,皮開肉綻。
誰都沒想到商君凜會突然動手。
刑部尚書睜大眼睛,震驚看著揮動鞭子的男人。
沈郁突然想起來,來時路上,商君凜說會為他出氣的話。
血腥味蔓延開,曾大人額頭上滾落豆大汗珠,是疼的。
“三次,朕都記在心里。”商君凜語氣冷漠。
離他極近的曾太傅清晰感受到從男人身上傳來的冰冷殺意,好像比起謀反這件事,他更在意他傷了他的貴君。
那骨刺上浸了鹽水,鉆心劇痛之下,所有神志都用來抵抗痛感。
被關在大牢后,為了能從他口中問出有用信息,那些人對他動了不少刑,但沒有哪一樣,能像今天這樣劇痛難忍。
傷口處一片火辣,商君凜使了巧勁,專挑最能讓人感到疼痛的地方下手,他要的,就是讓對方感到疼痛難忍。
“陛下當真是個情種。”曾太傅咬緊牙關,嗓音略帶顫抖。
“朕之前警告過你們,不要對貴君動手,看來曾太傅沒有放在心上。”
曾太傅想起那些被安排去對付沈郁的人的凄慘下場,沉默了。
“貴君,這……”不是來審問謀反的事嗎?怎么陛下一點都不關心要緊的事?刑部尚書忍不住小聲開口。
沈郁只是震驚了一瞬,聽到刑部尚書的詢問,起身走到商君凜身邊,勾了勾他的手指:“陛下。”
商君凜嫌棄地扔了骨鞭,牽起沈郁的手。
手指微涼。
商君凜轉頭,看了沈郁一會,見他臉上卻是沒出現害怕情緒,稍稍松了口氣。
“你奉先帝之令,本來應該輔佐越王登基,但手握權柄多年的你中途改變了想法,與其全心全力奉越王為主,不如稍微改變一下形勢,還是你助越王登基,但真正能做主的,變成了掌控先帝留下勢力的你。”
沈郁淡漠的聲音砸向曾太傅胸口,他被疼痛攥取大半心神,無暇分出更多精力來應付沈郁的提問。
“是,你說的不錯,明明那些勢力都握在我的手里,為什么我要低越王一頭?其實我不妨告訴你們,當初先帝選我做這件事,只是因為他覺得我不會對權勢動心,可他從沒問過,我愿不愿意!”
“我不愿意啊,我有大好的前途,為什么要當一個不能見光的死人?”
積壓多年的怨氣爆發,曾太傅望著商君凜那張與先帝有幾分相似的臉,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要是真不想,當時完全可以拒絕。”沈郁語氣冷靜,沒被曾太傅的態度影響。
“沒有用的,就像我說的,先帝是君,我是臣,如果我不肯答應,那我就真的死了,都說先帝因為我的死震怒,可笑,又有幾人知道,派去殺我的,不是什么奸臣,而是先帝?”
“先帝想要自己的血脈成為大桓江山的主人,我偏不,可惜他到死,都沒徹底對我放下戒備,若非如此,我又何必大費周章浪費時間在越王身上?”
“如今我手下的勢力被清剿得差不多了,我自己也被關在牢里,我知道我逃不過這一劫,或許最初我就不該選擇這條路,干干凈凈死了也比現在好。”
曾太傅看了一眼沈郁,青年一襲白衣,氣質如竹,站在昏暗的牢里,與周圍一切格格不入,就像是當年奸邪當道依然能守住本心的自己。
他低下頭,看著沈郁,他想起曾經意氣風發的自己,能在物欲橫流的官場自成一派,不被外物干擾,名聲在外,誰不稱贊一聲好風骨,到頭來,終究成了曾經自己最厭惡的一類人。
“你們不是想知道先帝的其他布置嗎,我可以將我知道的說出來,作為交換,我只求一點,我犯下的錯是我一個人犯下的,與曾太傅沒有任何關系,死去的人不該再次出現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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