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輕歌徹底清醒過來。掙扎著要起。

徐璟按住她的肩膀。

“閉眼。”

呂輕歌蜷縮了一下手指，徐璟的大掌就已經覆在她的眼睛上。

她的睫毛輕輕動著，劃過他的掌心。

“聽話，閉眼。”

呂輕歌閉上了眼睛。

只聽男人的嗓音在耳畔輕輕地說。

“我已經聯系過不同區的幾個派出所幫忙找人了，你無法確定你媽媽是不是還在這個區，今天的監控看完了找完了，那明天的呢？明天若是還沒有找完，后天的呢？你的眼睛不要了么。”

他的語氣很嚴厲，沒有給呂輕歌留一丁點的面子。

在這幾天里，呂輕歌的身邊，不管是昭昭，還是警員，對她多半都是在安慰。

呂輕歌聽著徐璟的話，心里好似是一塊海綿，飽蘸了水，濕意讓她的心疼得厲害。

大片濕熱挪開。

徐璟移開了手掌。

可呂輕歌這次卻是沒有睜開眼睛了。

即便是緊緊閉著眼睛，還有眼淚從眼角滲下。

徐璟用手指指腹揩去她眼角的淚，“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自責，這一次，若是找回你媽媽安好，就送她去精神科做個全方面的檢查吧。”

“好。”

呂輕歌睜開了眼睛。

那一雙眼睛里，含著一汪眼淚，淚水浸潤著一雙眼睛。

徐璟依舊半跪在她的面前，俯身去親吻她微動的眼瞼。

“閉眼。”

這一次，依舊是這兩個字，但是口吻卻是變了，呂輕歌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現在的徐璟，在她的眼里，心里，占據了所有的空間。

她滿眼都是他。

他能為她想，善解人意。

可后來，她才知道，這一份洞悉和看透，是多么……可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的透支，在徐璟的注視下，她真的睡著了。

柔軟的毯子，辦公室內徐徐的暖風，給她營造了一個溫暖的環境。

可以酣夢的環境。

她做了一個夢。

日有所思，做有所夢。

她夢見了母親回來了。

不僅母親回來了，父親也回來了，還帶回來了哥哥，給她帶來了禮物。

這個美夢美到呂輕歌不愿意醒。

哪怕她已經醒來了。

她睜開眼睛，有好一會兒還陷在那個美夢里，甚至沒注意到時間。

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外面的天全都黑透了。

她忙掀開毯子起身。

監控已經全都關閉了，除了這間辦公室還亮著一盞小夜燈，外面的辦公室都已經滅燈了。

只剩下值班室那邊還亮著燈。

她忙推門出去。

走廊上，“安全通道”的綠色的警示牌照出綠瑩瑩的光，有一個男人正倚靠在墻面上。

聞聲，徐璟轉過來。

“你醒了。”

呂輕歌點了點頭，“已經下班了嗎？我……”

又一天過去了。

又是毫無收獲的一天。

而且她竟然睡著了。

“嗯，”徐璟走過來，“我跟值班的工作人員打了一聲招呼，不要吵醒你，叫你多睡一會……你媽媽找到了。”

……

呂鳳湘是在距離家八十多公里的鄉鎮街道找到的。

沒人知道她是怎么去到那里的。

她已經要了兩天飯了。

餓了就去翻找垃圾桶，還被野貓給撓過。

徐璟接到消息后，就先叫小楓把呂鳳湘送去了醫院，全面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各項身體機能。

除了被貓撓過，需要打狂犬疫苗和破傷風之外，還有高燒并發的肺炎。

呂輕歌來到醫院的時候，呂鳳湘剛剛打過點滴。

點滴內有鎮定劑，人已經睡下了。

呂輕歌幾乎有一瞬間都沒有認出來呂鳳湘。

也不過才僅僅十幾天沒見面，她竟然幾乎是瘦脫了骨，顴骨都突出來了，眼窩有些凹陷。

呂輕歌沒忍住終于哭了出來。

護士進來要給呂鳳湘換藥，呂輕歌走了出來。

她泣不成聲。

徐璟站在她的身邊，幫她擦著眼淚，“不是你的錯，剛才精神科的醫生已經過來對你母親進行初步診斷，認定的確是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他在安慰她。

這句話其實就是，就算是呂輕歌沒有離家出走，早晚也會有一個刺激到呂鳳湘的契機。

“你不可能一輩子一步不離的跟著她。”

呂輕歌哭了一會兒，好些了。

已經快十二點了。

所有的病房都熄燈了，只剩下護士站那邊亮起的值班燈。

呂輕歌說：“我爸媽都是張村的人。”

她鮮少跟人提起這個。

張村的人大部分都姓張，只有一支姓呂，是老祖宗從外面遷進村子的。

“我小時候聽我媽跟我講的多了，以前在村子里，因為是小姓，就受人欺負，就連地都給分的少。”

在父母年輕的時候，結了婚，有了哥哥，就來到城市里來打拼了，肯吃苦肯干活，就在城市里站穩了腳跟，買了房子，生活慢慢的好了起來，后面才又有了她。

呂輕歌的聲音很輕，聲音略帶著些剛剛哭過的哭腔，低低軟軟的。

在黑暗中，想要讓人把她給抱過來到懷里。

徐璟這樣想著，他也這樣做。

呂輕歌被男人的手臂給撈過來摟住的時候，她驚了一下，“徐璟！”

這是公共場合啊！

徐璟壓住她的手，“別亂動，沒人注意。”

的確是沒人注意。

走廊是暈黑的，病房門都緊緊的關閉著，多數病人都已經入睡了。

呂輕歌沒再動。

徐璟：“為什么不來溪野別墅？”

話題又回到了那天。

呂輕歌抿了抿唇。

“我不想去。”

“說謊。”

“……”

徐璟側頭，卡著她的下顎讓她抬頭。

呂輕歌臉上微紅，“我沒說謊，我就是不想去。”

“不想去的原因。”

呂輕歌這次沒說話。

徐璟：“因為你在網上看到了關于許柯的那些被包養丑聞，你認為是我放出去的。”

呂輕歌：“……”

徐璟接著說，“因為我給你的那份資料里，詳細有調查許柯的資料，我還告訴你，不要心太善，容易被人欺。”

“但是，我這樣做的理由是什么？”徐璟頓了頓，接著說，“小輕歌，做事情是要看匹配度的，要看對手，到底配不配。”

呂輕歌腦子里忽然就閃過一道光。

徐璟這種身份的人，又何必去事后再為已經黑歷史纏身的許柯多添一條于他無用的罪名呢，他不屑。

換言之。

許柯，他不夠格。

“這是第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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