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昭昭打了個視頻，給昭昭近距離參觀了一下世界名校的風采。

昭昭滿眼都是羨慕：“我現在去辦簽證還來得及么。”

“試試唄。”

“估計我爸媽不放我出去，”昭昭說，“快過年了。”

今年過年時間比較早，在一月底。

滿打滿算，等到昭昭在這里結束學習，回去后就已經元宵節后預備新學期的開學了。

昭昭見呂輕歌沒說話，便忙說：“到時候過年我去給你媽送餃子，已經跟我爸媽說好了。”

呂輕歌和昭昭聊了一會兒，收了線。

她從手機上翻出來電子地圖來，找到了DM大廈的所在地。

雪下的很小，細細密密的，好似是在天地之間籠成了一張巨大的網。

溫度并不是太低，雪花飄落地面上就化了，一片濕漉漉的。

呂輕歌是個路癡，本來方向感就不強，異國他鄉，手里拿著電子地圖也徹底失了南北方向感，索性就叫了一輛計程車。

到達的時候，也才不過下午四點。

呂輕歌給徐璟發了一條信息：【我到樓下了，你幾點結束？】

徐璟只發了兩個字：【上來。】

呂輕歌看著這兩個字微愣。

她都已經選好要去落座的咖啡廳了。

但徐璟這樣發，她也不疑有它，便進了大廈。

前臺主動走過來詢問，帶呂輕歌上了樓。

會議廳內，徐璟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臺筆記本電腦和分開的幾個文件夾。

他微微傾斜了身子坐在那里，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單手移動鼠標。

會議室另外一邊是以為金發碧眼的男士。

“這位是？”

徐璟起身，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助理。”

于是，這位呂助理，就盡職盡責的幫徐璟過來整理資料了。

DM這邊的資料屬于內部資料，呂輕歌在C市誠宇的時候聽宋韞提過一下。

這是個金額重大的跨國金融案子，這邊DM是總部，總部的資料要傳到C市那邊進行比對，看看到底是哪里的紕漏。

有過整電子資料的經驗，再加上對誠宇內部系統的熟悉，徐璟那邊清楚的報出文檔和數額，呂輕歌就已經在電腦里敲擊進入了。

徐璟的視線落在女孩在鍵盤上敲擊著的修長雙手。

呂輕歌：“徐律師？”

她叫了兩聲，見徐璟沒回應，側過頭來，又叫了他一聲：“徐律師？”

徐璟回神。

他的視線和她相交。

“DU708的……”

呂輕歌話都還沒說完，徐璟已經傾身過來，側頭在她的唇上吻了下來。

呂輕歌的瞳孔微微撐大。

在M國，因避免性騷擾，大多數的辦公室都是全玻璃的。

這樣的構造，也就叫人無法遁形。

徐璟的動作，無異于是叫呂輕歌呆住了。

但沒等呂輕歌的反應，他只是輕輕觸了一下，就移開了。

“不好意思，沒忍住。”徐璟收回目光，念了一串數字。

呂輕歌臉紅了，手指尖在接觸到鍵盤數字的時候，指尖驚軟的泛著點隱隱的酥麻感。

她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旁的旖念都排除在外。

這一個小插曲，似乎是誰都沒有發現。

但是在離開的時候，呂輕歌覺得剛才那個DM的負責人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太對。

出了大廈，徐璟牽著她的手，“想吃什么？”

呂輕歌：“西餐吧。”

既然是來到了國外，到底要嘗嘗正宗的牛排和意面。

可吃了之后……

徐璟看起來倒是沒什么胃口，除了在牛排端上來之后，幫呂輕歌細致的切了牛排，自己那一份都幾乎沒有動。

“什么感想？”

呂輕歌：“沒什么區別。”

徐璟笑了，“還有呢。”

呂輕歌擺弄著刀叉，“用筷子吃更舒服。”

徐璟胳膊伸過桌，用紙巾揩了一下呂輕歌的嘴角，“小可愛。”

吃完飯，兩人去接機。

宋韞一下飛機就打了一個哆嗦，“還下雪了。”

呂輕歌站在徐璟身邊，笑著打招呼，“宋律師。”

徐璟直接接宋韞去了律所。

宋韞在車后座咆哮，“有這么壓榨勞動力的嗎？我剛坐了十個小時的飛機啊！我要吃飯。”

徐璟：“你不是吃過飛機餐了么。”

宋韞：“……真是萬惡的資本家。”

徐璟：“別忘了你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宋韞看向呂輕歌：“評評理。”

呂輕歌想了想，“多勞多得嘛。”

宋韞：“……”

徐璟笑了。

宋韞縱然是這么說，還是把許氏那邊鬧得沸沸揚揚的離婚案大概說了下。

第一輪庭下調解當然是告吹。

許董事長和許夫人私下沒有達成有關財產方面的合理分配比，庭審時，許董事長那邊一改戰略，竟然大打感情牌，希望自己的悔過能換回許夫人回來繼續過生活。

許夫人坐在原告席上，嘴角只剩下了冷笑。

最后法官的第一判決認為感情沒有破裂，沒有判決離婚。

小三和私生子都有了，感情還不破裂。

本質上也就是錢沒有到位。

呂輕歌：“那現在等二審么？”

宋韞：“二審到年后了，指不定中間又有什么變數。”

呂輕歌知道宋韞口里的意思。

畢竟面臨的是許氏集團的產業，涉及利益實在是太廣，所有在圈內很多名存實亡的夫妻，也都只是維持著表面上的平和而已。

M國這邊的律所是有兩位高級律師在帶隊，比起最開始規模有所縮減，但是接的案子是精簡再精簡后的。

徐璟一進來，助理就忙不迭的將筆記本電腦打開給徐璟過目。

“有一封匿名郵件。”

匿名郵件給的是一份真正的財務報表。

呂輕歌也看見了。

剛才她和徐璟在DM大廈對過這份報表，完全不同，但是不一樣的時候，那一份對不上的數額，這一份能對得上。

宋韞看見這視頻，嘖嘖唇，“這可真有的忙了。”

……

呂輕歌也開始了忙碌的學習生活。

上課第一天，就公布了前兩周的學習課程和教授。

每一位教授在國際法學圈內都是知名的。

呂輕歌幾乎是白天上課，晚上就去到圖書館里去看書查資料。

她的英文畢竟不是專業的，看書查資料都需要比旁人付出雙倍的時間和精力，常常忘記時間，等到夜晚十二點多才會回宿舍。

這個時候，她宿舍隔壁的另外一位室友也來了。

“你好，我叫駱曉曉。”

呂輕歌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猛地意識到不太好，忙伸手和她交握。

“你好，我叫呂輕歌。”

駱曉曉倒是沒有在意，“你是不是也覺得挺幸運的，能碰見華國的老鄉。”

“是的，很幸運。”

其實……

呂輕歌只是覺得她長得像一個人。

但是姓氏不同，她也就沒有再提，興許只是相像。

而且，她和那人也只不過是一面之緣，長相也都有些模糊了。

駱曉曉跟她不是一個專業，她是學美術的，用她自己的話來說，住在一起，全看緣分。

“他是不是在等你？”一起從宿舍樓走出來，駱曉曉指了指門口。

他很醒目。

站在路邊，一身挺括的深灰色大衣，鼻梁上仍架那一副金絲眼鏡。

他不論何時，在哪里都是那耀眼的存在。

“是的。”

駱曉曉先走了。

呂輕歌跑到徐璟身邊來，“你怎么來了？”

“忙里偷閑，”徐璟說，“帶你去吃好吃的。”

徐璟牽著她的手。

他的大掌溫暖干燥，把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其中。

呂輕歌嘴角向上揚起，“不要吃西餐了。”

這幾天在學校天天吃西餐，她吃的嘴巴都要淡出個鳥來了。

徐璟：“去吃中餐。”

在這里，中餐做的其實并不算正宗。

呂輕歌和駱曉曉溜出去在唐人街點了一次湘菜，那個味道……一言難盡。

徐璟帶她來的并不是那看起來裝修奢華的餐廳，而是拉著她一路順著小路，來到了一家面館。

這家面館的門店小，但是里面人滿為患，大多都是黑眼睛黃皮膚的華國人。

“小徐！來了啊！”

老板娘一看容貌就是華國人，只是說的是南方那邊的鄉音，呂輕歌這個純純的北方人聽不懂。

但是，呂輕歌也能看得出來，老板娘跟徐璟很是熟稔。

徐璟拉著呂輕歌在最后靠墻的小方桌前坐了下來，“這邊的面做的地道。”

呂輕歌：“你們認識呀？”

“嗯，”徐璟幫呂輕歌拿筷子，“律所剛開業那個時候做法律援助，我幫她打過官司。”

呂輕歌聽的很認真。

“你那個時候不要錢么？”

“嗯，”徐璟說，“有錢的不會找我打官司，來找我的都是窮人。”

“那你爸爸呢？”

呂輕歌本意是想要問徐璟，徐家呢。

徐家家大業大，怎么會任憑徐璟的創業這樣舉步維艱。

話一出口，她自己就后悔了。

她幾乎忘了宋清的話。

徐璟是私生子。

是后面才被認回徐家的。

“對不起，我不該問。”

徐璟抬眸注視著她，“為什么不該問？”

呂輕歌愣了一下。

徐璟的眼珠很黑，好似是一往深沉的海。

“因為你查了我是徐家的私生子，所以才不該問我爸爸為什么不幫我。”

呂輕歌：“我沒有查……”

她從未有過現在這樣尷尬。

私生子這件事，他從未跟她提起過。

不，他從未跟她提起過徐家。

他在她的面前，從來就只是徐璟這個人。

呂輕歌嘗試解釋，“我不是……”

“吃面吧。”

說話間，老板娘就已經把面給端了上來，徐璟低頭吃面，打斷了呂輕歌的話。

徐璟吃的很快。

他一碗面吃完，呂輕歌這邊才挑了幾根面條。

他起身，“我出去等你。”

呂輕歌：“誒……”

面很對胃口，可是呂輕歌現在食不甘味。

她在心里痛罵了自己一頓。

她吃完就準備走。

臨走前，那老板娘叫住了她。

老板娘打包了一份，附帶一份糖蒜，說的話大體是回去當夜宵吃，不用給錢。

呂輕歌拎著面條出來，就看見了路對面，形單影只的站在那電線桿旁抽煙的徐璟。

徐璟的目光落在路燈照出的一片月牙形狀的亮光，目光都失了神。

呂輕歌自他身后走近，伸出雙臂去摟他的腰。

“嘶。”

徐璟被裝著面的盒子燙了一下。

呂輕歌解釋：“老板娘送的。”

徐璟把煙蒂丟進垃圾桶里，“回去給宋韞吃吧，他一直惦記著這一口。”

一路上，呂輕歌幾次開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提這事。

一直到了律所，都因為剛才那句話，徐璟都沒怎么開過口。

宋韞正加班對數據對到頭暈，平白得了一碗面，簡直就是要升天了。

“還有糖蒜啊！真是上天眷顧。”

徐璟損他：“萬一一會兒那位蘇小姐來了，想想你的口氣。”

宋韞：“……”

沒有比徐璟更煞風景的了。

徐璟也是近來才知道，宋韞這個運動黑洞借他的網球卡，這次連軸轉也要跟著來M國，其實就是為了來“泡妞”，因為那位蘇小姐在網協。

宋韞當著他的面掰了兩塊糖蒜塞到嘴里去。

徐璟直接進辦公室去了。

宋韞哼著歌吃完了一碗面和糖蒜。

吃面不配蒜，就跟泡面沒有料包一樣，沒有了靈魂。

呂輕歌坐在桌邊，目光呆滯的望著桌角。

宋韞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還沒反應。

“……”

不會是真被蒜味兒薰著了吧。

宋韞特別用漱口水漱了口，轉身就聽見呂輕歌問他：“徐璟的父母……是不是對他很不好。”

宋韞：“……”

他看了一眼徐璟關閉的辦公室門，便坐了過來，“怎么忽然問這個。”

呂輕歌便將剛才吃面的時候的事給宋韞說了。

宋韞：“幸好你沒解釋。”

這事越描越黑，不提就行了。

“別在阿璟面前提他的父母，尤其是他媽，一個字不要提。”

宋韞說這話的時候，尤其鄭重，鄭重到呂輕歌立馬就點了頭。

宋韞也奇怪。

“你是聽誰說的？”

徐璟是私生子這件事，徐家那邊都守口如瓶。

畢竟，徐璟是在國外認祖歸宗的，再回國，一套完好的身份就已經編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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