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這么大勁，還中間出現了這么大的岔子，在里面只呆了十幾分鐘。

她多想要見他一面，可他見了她，十句話九句話都離不開之之。

“我知道之之是他的妹妹，剛救出來，我該大度一點，不該這么小肚雞腸的，可我……他就不能說句軟話嗎？他就不能哄哄我嗎？”

本來陳婉淳剛才已經自我消化了，可現在在面對斯黛拉的時候，她就滿肚子的傷心，全都傾倒了出來。

越說越委屈。

“我就這么不值嗎？”

斯黛拉不知道該怎么說。

在她看來，陳婉淳實在是不折不扣的戀愛腦。

每一個戀愛腦在斷舍離的時候，都會很痛苦，在戀愛的過程中，甜蜜的時候會很甜蜜，而分開的時候，也會異于常人的痛苦。

而且，她認為，程硯禮也并非是陳婉淳的良配。

可她也知道，現在在陳婉淳正在上頭的時候，不管她說什么，陳婉淳都不會理會的。

有些道理，不是別人講出來的，而是要自己去撞了南墻之后，才能自己領會。

別人嘴里的話，她現在根本就聽不進去。

斯黛拉給她遞過來一張紙巾。

陳婉淳：“我其實也知道我自己有點大小姐脾氣，那我在他面前已經盡量收斂了啊，我根本就沒有發過脾氣，我……”

她接過斯黛拉遞過來的紙巾。

“之之是他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的親人，是他現在能堅持下去的唯一信仰，那我呢？他說我是別人，最后都不肯花言巧語的哄騙我。”

斯黛拉問：“那如果他最后對你說，你不是別人，是和之之一樣最親近的人，你覺得你會相信嗎？”

“不會。”陳婉淳搖了搖頭。

她了解程硯禮。

這種話，程硯禮絕對是說不出口來。

“可是，我會很高興。”

就算知道是假的，她也會很高興。

斯黛拉：“淳淳，我現在不想勸你，不想給你潑冷水，或者是抹黑程硯禮。”

程硯禮在當戀人方面不行，可是在當合作伙伴的時候，還是非常值得信賴的。

“但是，我想告訴你一句，不管感情有多深，都要給自己做好退路，凡事先想最壞的結果，有了最壞的結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好事。”

陳婉淳眨了眨眼睛。

斯黛拉知道她沒有聽懂。

陳婉淳這一生實在是太過順遂，就算是在M國，那是陰差陽錯的將她給卷了進來，也本不該是屬于她的歷練。

早晚有一天，她會理解的。

“男人不是唯一，就算是結了婚，有了孩子，孩子也不是，”斯黛拉說，“你自己才是唯一。”

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了叫聲。

“老爺子醒了！”

……

徐老爺子的房門打開。

人都圍聚在徐老爺子的床邊。

又是例行的噓寒問暖。

徐老爺子看起來臉色還可以。

“老劉是老中醫了，給我扎了幾針。”

霍明麗立即就吩咐管家給劉醫生現場包了一個紅包。

劉醫生說：“老爺子現在需要靜養，等稍微養一養了，大家再來看吧，說話太費精氣神。”

眾人見老爺子醒來，今晚這“突然”的狀況，也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在斯黛拉走到門口的時候，管家叫住了她。

“斯黛拉小姐，老爺子請您留一下。”

在房間內，還剩下徐璟。

房門從外面關上。

裝病也是很熬人的。

徐老爺子撐著手臂坐起來。

徐璟去扶徐老爺子，斯黛拉就在他的身后幫忙放上了一個靠墊。

徐老爺子咳了兩聲。

斯黛拉：“爺爺，對不起。”

“為什么道歉？”徐老爺子挑了挑眉。

斯黛拉：“我不該……把您牽扯進來，出這種餿主意。”

她是該道歉的。

她只想要計劃能順利進行，完全忘了老爺子的承受能力。

徐爺爺的身體本就不太好，前幾年一直纏綿病榻，住過醫院開過一次刀，這兩年才慢慢的養回來了一點。

斯黛拉這一刻，真的是認真反思了一下她的功利心。

徐老爺子看向徐璟：“那你呢？”

徐璟：“我也錯了，對不起爺爺。”

這兩人兩個大大的人，并排站在病床前，都低著頭，像是兩個認錯的大孩子。

徐老爺子笑了一下。

“你們提前問過我的意見，我是首肯了的，所以現在跟你們沒什么關系，倒是我該謝謝你們了。”

其實，剛才在在施針中忽然醒來后，他看著圍在病床前的兒孫們，他真的是有一瞬間，恍若真的到了回光返照的時候。

就算是做戲，在場的人，所謂的兒孫滿堂，也是各懷心思，他也算是圓了自己的一個心愿。

人年老的時候，總會想要熱鬧一點。

終歸是奢望。

徐老爺子在幾年前，就已經想開了。

徐家……注定不會安寧。

也終歸不會和睦如初。

徐老爺子精神不濟，畢竟這個時候已經凌晨一兩點了。

他說了幾句話，斯黛拉便提出了離開。

“爺爺，你休息吧，我改天再來看你。”

徐老爺子：“安德烈怎么樣了？”

剛才他的貼身管家，就已經將事情告訴了徐老爺子。

斯黛拉：“有醫生在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徐老爺子：“阿璟，你跟小輕歌都給我聽著，不管到了什么時候，站在黑暗里，面朝陽光。”

等兩人離開之后，老管家過來給徐老爺子掖了掖被角。

“老爺，何不明說呢？”

徐老爺子并不想要兩人都滿懷著仇恨，功利心太強。

徐老爺子：“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他們都是受過苦的孩子，過得太苦了。”

……

斯黛拉走出來后，站在小院里，抬頭仰望天空。

站在黑暗。

面向陽光么？

“可是，如果是黑夜呢。”

徐璟：“我給你點燈。”

斯黛拉側頭看了一眼徐璟。

“那你的燈呢？你也是在黑暗里。”

甚至，比她站的位置，更加黑暗。

徐璟目光注視著她。

“你就是我的燈。”

斯黛拉和他對視了幾秒鐘，先移開了目光。

她在手臂上抱了一下。

“真肉麻，徐璟，我不是陳婉淳。”

她不是小姑娘了。

那種隨便說一說就能引小姑娘一片傾心的情話，已經絲毫打動不了她了。

這一夜，不光徐璟陳婉淳，斯黛拉一行人也住在了徐家。

摩勒在安德烈的房間里待了一整夜。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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