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路無話，韓生和趙小堂回到家中。

        “今天我就不吃飯了。”

        知會了趙小堂一聲，韓生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韓生略顯孤寂的背影，趙小堂喟然長嘆一聲，也不多說什么，留給韓生自我開解的時間，走去廚房準備飯菜去了。

        少傾，正在準備晚飯的的趙小堂，突然聽到自韓生的房間內傳出一聲怒吼，緊接著就是“嘭嘭嘭”沉悶的擊打撞擊聲響。

        心中時刻掛念韓生的趙小堂，急忙放下手中的廚具，一路快跑著來到韓生的房門前，顧不得那許多，直接推開房門。

        一入眼，便是散落一地的玉龍石碎塊。

        再仔細一看，才發現原先房間內的玉龍石桌如今只剩下一根斷裂的石墩，周邊零落有大大小小的玉龍石碎塊。

        順著碎裂的玉龍石桌再往里面看去，只見韓生站立在殘破石桌的一旁，雙手緊握成拳，手背和指間有不少鮮血流出，且整個人胸腹劇烈起伏，面色赤紅。

        韓生此時也看到了趙小堂，在趙小堂呆滯，不解的目光中，卻是反常的跟神經質一樣的咧嘴一笑，開口問道：

        “小堂，今天的飯菜還有嗎？”

        邊說著，邊走向洗漱臺，隨意擦拭干凈手上的血漬后，丟下手帕，便向外走去。

        “啊？哦，有，有，我剛做好，正準備……”趙小堂略顯慌亂的回答著。

        話還沒說完，便被走過來的韓生摟著肩膀，笑著打斷道：“走，正好我也餓了。”

        看著身邊強裝鎮定的韓生，趙小堂嘴巴張開想要說些什么，卻也只能是輕輕嘆了口氣，也沒再多問，和韓生一起走向廚房，端來了飯菜。

        吃飯的時候，看到韓生手上的傷口，趙小堂忍不住吐槽道：“那可是玉龍石啊大哥，硬的很。”

        “假的，你肯定是被奸商騙了。”

        “然后呢？”

        趙小堂其實并不在意玉龍石桌，而是反問韓生，他更想知道，韓生今天情緒如此反復失控的原由。

        韓生吃飯的動作一頓，看向趙小堂，沉默不語，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

        這可是涉及到玨城五大家族張家的血海深仇，和趙小堂說了，也不過是讓他平增壓力而已，也許不說，自己獨自承受會更好一些。

        趙小堂見韓生沉默不語，主動開口勸解道：“要不，還是先吃飯吧。”

        韓生無意識的點了點頭，繼續夾菜吃飯。

        吃完飯，趙小堂收拾了碗筷后，發現韓生還是坐在餐桌旁，一動不動的呆呆出神。

        趙小堂默默的倒了杯水，遞到韓生面前，輕聲說道：

        “也許，說出來會更好一些。哪怕我很有可能幫不到你，但也好過你獨自一人承受。”

        接過趙小堂遞來的熱水，韓生淺淺的喝了一口，內心猶豫不決，但當韓生抬頭，看到趙小堂那真摯的眼神時，所有的顧慮都煙消云散。

        輕輕的將水杯放在餐桌上，韓生閉目深吸一口氣，隨后迎著趙小堂真摯的眼神，聲音低沉的開口說道：

        “我生活在萬妖山脈的一個小村落，韓家村，與世隔絕，與天斗，與地斗，與妖斗，唯獨不與人斗，這你是知道的。”

        “但，就是這樣一個與外界沒有任何聯系，毫無瓜葛的山野村莊，卻在四年前無緣無的故遭到了屠殺，不，是虐殺！”

        “無論老幼，全被他們殘忍的煉化成一團血霧收走。”

        “只有我，韓挺，韓義，韓大偉四個人，在全村人的拼死保護下，才得以逃脫被殘忍虐殺的悲慘命運，并寄予我們復仇的信念。”

        “也幸虧萬妖山脈地形復雜，而我們久居于此，借助對地形的熟悉，終于是甩掉了那幫賊子的追殺，但我們四個也就此失散。”

        “這些年來，我也一直沒有再見到過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是生是死？”

        趙小堂默默的坐在韓生身邊，靜靜地傾聽。

        訴說果然是一個寬解人心的好辦法，韓生只感覺一直壓抑的內心有了短暫的緩解。

        “而這一切的一切，就是那張家大公子張平，那個幼年惡魔，帶著那些該死的隨從，做出了那喪盡天良，天地不容的禍事！”

        “我清晰的記得，張平這畜生，當時也不過和我一般大，十二三歲的年紀，但那猖狂、肆意的狂笑，那輕蔑的嘴臉，簡直就是個變態！”

        “后來，我自覺修為小有所成，外出來到朔楓鎮，來到玨城，仔細打探關于三四年前的事跡，但一直沒有任何線索。”

        “呵呵呵……可蒼天有眼吶，讓我得以進入武氏商會的拍賣會，讓我再次聽到了那惡魔一般的狂笑，知道了那骯臟嘴臉的真實身份。”

        韓生只感覺有一種悲傷至極的情緒自胸腔不可抑制的滋長，瞬間涌上眼角，化作止不住的淚水流出。

        淚痕兩道，可韓生臉上的神情卻愈發冰冷，癲狂，但都恍若未覺，兀自繼續開口說道：

        “玨城五大家之一的張家，還是張家的大公子，其勢力之龐大，之強絕，我簡直無法想象。”

        “玨城幾百萬的人口，少說也有上千家的家族勢力，張家能在如此情況下脫穎而出，在整個玨城排名第四。”

        “我甚至都看不到復仇的任何希望，哪怕是一絲絲的可能，我都看不到。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該不該讓你牽扯進來。”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可我韓家村的血海深仇，我一定要他張家血債血償，否則我韓生何以立于天地，何以告慰韓家村數百慘死的亡靈。”

        看著韓生有些瘋癲的神情舉止，趙小堂張開口想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好無力，想要拼盡全力也發現自己什么也做不到，自己連淬體一層境都不是啊。

        只聽韓生神色憤恨，咬牙切齒的發誓道：“張平我必殺！當年參與的張家其他人我必殺！”

        “連帶著他整個張家，我也必殺！”

        “我與他張家，生死兩立！誓死不容！”

        ……

        “單憑一道聲音，一個笑容，哥你，你確定嗎？”趙小堂有些猶豫著的輕聲問道。

        “時隔五年，你可曾忘記了你的父母，他們若是回來，單憑聲音，你可能辨認出來？”韓生不答反問道。

        趙小堂稍稍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肯定道：“我能，我不知多少次想起和他們在一起的日子，我，記憶猶新。”

        “……”韓生不語，神情悲憤，雙手無意識的緊緊抓著水杯。

        “那你，準備怎么辦？”

        “……”韓生雙手不覺間握得更緊，之前的傷口崩開了都恍若未覺，但隨之又仿佛失去了渾身的力氣，無奈至極的低聲自嘲道：

        “我，呵——沒辦法……打不過。只能先忍著。”

        “咣當——”

        韓生手中的水杯碰倒在餐桌上，又滾落摔在地上，碎成不規則的一片一片，滾燙的熱水也在地上無目的的擴散開來。

        但二人置若罔聞，心中思緒翻滾不休，陷入長久的沉默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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