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道無心
此時南都境內,一座掛著數盞明燈的八角亭內石桌上,盛放著幾盤瓜果糕點。一杯散著碧翠湯液的清茶,只散著些許熱氣。一身著淡紫色長裙的女子,挽著簡單的發髻,上插一支紫晶玉釵,盯著不遠處的官道,眉頭緊鎖。
“夫人,不必太過擔心”一旁的素衣婢女,看著沉默不語的女子,輕聲寬慰“這次陛下也算盡力了,不只那瀾影親自護送,更是有大總管暗中保護,以大總管的實力,這陳國之內,怕是無人可阻”
“刑屠瀾影,虛空刀陳擎”女子口中輕念,指尖緩緩叩擊著杯盞,“剛才那兩道天雷,怕就是陳擎的斬空引雷了”不怪女子這般擔憂,現如今,陳擎連成名絕技都被迫施展,怕中間變數不小,女子也不知陳擎是為了徹底斬殺劉穆英,此時自然擔憂。
婢女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也只得在一旁靜佇。
“小慧,吩咐你帶的東西帶了嗎”沉默半刻,女子心中擔憂未減,側身詢問。
“夫人吩咐的,奴婢怎敢疏忽,而且夫人的傳信,早幾日也已發出,按腳程計算,他們也該是能夠趕到”婢女補充答道,又帶著些許猶豫“夫人此次壓上所有,到時候引來的動靜怕是不小,身份難免會暴露,陛下那邊不知該如何交代”
“我還怕身份暴露嗎”女子無所謂道“怕是我這次再有所保留的話,這些人是不會給我母子絲毫的機會了”站起身,望向一旁平時本該熄燈無響的館驛,此時卻一反常態的燈火通明,女子心中莫名有一絲心悸。
“踏踏踏”不等女子還做他想,一陣輕微的馬蹄聲已從遠處傳來。
“來了”女子心中一緊,在婢女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早已躍出七里亭外。
此時一匹黝黑大馬,直奔七里亭而來,正是背著三皇子的墨影。而正當墨影即將抵達七里亭之時,“刷”一道帶著陣陣破空之聲,視不可見的黑芒,正從暗處激射而來。
“爾敢?”一聲怒喝,一道淡紫身影,早已揮出一道破空內氣,只見那內氣泛著淡紫熒光,化作一條長荊藤,裹上那道黑芒,便一同消失在了空中,沒有一絲聲響。
“藥爐靈谷的蔓紫荊藤?”虛空暗處,一道細不可聞的人語詫異一聲,“嘿嘿嘿,這下倒是湊齊了,省的廢功夫”而后心中竊喜。
那道淡紫身影飛掠而過,停于此時受驚的墨影身前,一手攔下。墨影看了一眼眼前女子,輕嘯一聲,“轟”的一下癱坐了下來。
看著墨影臀上的那道醒目傷口淌出的鮮血,女子一臉心疼,附身而下,一道紫光附著在雙手之上,緩緩罩向了血流不止的傷口上。說來也是神奇,那道紫光一接觸傷口,竟是一下止住了出血,而那醒目的傷口竟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蠕動愈合。
“這藥爐靈谷的回靈秘典倒是神奇,怪不得尊主如此看重”暗處之人盯著傷口緩慢復原的墨影,心中嘖嘖稱奇。
“辛苦你了”女子收回紫光,撫了撫墨影的脖頸。“呼呲呼呲”墨影低聲喘氣,目光柔和,算是給了女子回應。
女子默默點頭,伸手解開了墨影腰間的綁帶,雙手抱出了三皇子,滿臉慈愛“是為娘太過軟弱了”,盯著此時安然熟睡的三皇子,女子愧疚出聲,伸手撫了撫孩童細嫩的臉頰,而此刻面帶些許淚痕的女子,正是跪在那望星臺的張氏無疑。
“雖然路上出了意外,但是安靈散的藥效應該還沒散,就讓你帶著他先走吧,按計劃行事”看著此時沒有氣力的墨影,而瀾影跟陳擎更是沒了音信,張氏心中下了決斷。在懷中孩童額頭上輕輕吻了吻,雙齒一咬,遞給了趕來的婢女。
“那夫人你?”婢女接過三皇子,擔憂道。
“怕是我不留下,今天我們都走不脫”女子目光掃向虛空,帶起長袖,隨手一擺,便打發婢女離去。
婢女心中猶豫,卻也知當下不是拖拉的時候,躬身作揖后,便抱著三皇子往驛館飛奔而去。
“嗖嗖嗖”,三道黑芒裹挾著些許黑霧,飛射而來,一道直指懷抱三皇子的婢女,一道直指還不能動彈的墨影,一道則直奔張氏而來。
“無恥”張氏對著暗處偷襲之人怒罵一聲,一道凌空飛躍,閃身而出,雙手交織打出幾道手印,一道內氣噴涌而出,泛起陣陣紫光,道道內氣,結成一道繁密的八卦紫荊藤網,把三道黑芒一同罩了下來,而后,落身而下,更是揮起一道掌風,把此刻些許呆滯的婢女送出數仗之外。
“天玄大成?”虛空中再次忍不住詫異,“這回靈秘典太過棘手了”雖張氏境界出乎他的意料,但以他天玄巔峰的手段,也不是她能輕易化解的,怪只怪那回靈秘典的功法,太過另類,聽說功法大成不只能活死人,生白骨,當當對其他功法就有消融化解的玄妙之處,讓得他這平時無往不利的手段都變得無可奈何。
“鬼陰殿?”此時的張氏也是從那三道殺招中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之前還有所不查,但此刻,那八卦網中,冒著絲絲黑氣,三道內氣,竟是讓得他用回靈秘典化解都有些吃力,而且那其中泛起的讓人厭惡的感覺,不禁讓她想起了那個隱蔽在塵世中最神秘的組織。
“如果我所猜不錯,閣下怕是鬼陰殿的高手吧?”此時的張氏為避免暗處之人再出手,出聲詢問,也是為了婢女爭取些時間“想我與閣下素無瓜葛,我藥爐靈谷也沒有得罪之處,而我陳國更是凡塵國邦,閣下今日出手,怕是有什么誤會”。
“嘿嘿嘿”沉默片刻,暗處傳來幾聲冷笑,奈何這聲音就像生磨豆子一般刺耳,讓人不適“在下鬼陰殿特使,與張仙子是沒什么仇怨,只不過我尊主聽聞張仙子的英姿,頗為神往,想請張仙子鬼陰殿敘舊”
掃了一眼跑遠的婢女,那鬼陰殿的特使倒是不在意,畢竟與劉天林的合作便是為了這張氏,至于那三皇子的死活跟那把破刀,他倒是毫無所謂。況且鬼陰殿此次來的不只是他,更有一眾好手安插在驛館之內,配合劉天林里應外合,而他的主要目的,只要拖住張氏跟陳擎即可,至于其他的陳國高手,就沒有突破天玄境界的,根本就不是那劉穆海的對手。
“哈哈哈”不遠處傳來一聲狂笑“我就覺得怎么老有種熟悉又討厭的味道,原來是鬼陰殿的那些個老鼠,怎么了?是誰憋著尿不舒服,把你們給掏出來了”聲剛落下,一道身影也飛掠而來,正是背著瀾影的陳擎。
“大總管”張氏對著面前的陳擎半蹲行禮
“娘娘折煞老夫了”陳擎抱拳躬身回禮,畢竟自己只是個總管,雖在陳國內因為實力與陳宗瀾的關系,地位不是一般,但是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陳擎,你竟敢辱我神殿,今天讓你有來無回”,虛空中數十道黑芒,化作道道飛刀,懸于半空,泛出一道道黑氣,而隨著黑氣的越發濃郁,那道道飛刀上,開始閃過一道道晦澀的銘文。
“老總管,那是”張氏盯著空中十八道飛刀上的銘文,在眼中閃過道道黑芒。
“凌空飛刃,道無心”陳擎眉頭微皺,沒想到在此地還能見到舊識,而且昔日老友居然加入了人人唾棄的鬼陰殿,更是讓他詫異不止“瀾影,帶著墨影去驛館集結南都衛”
此刻愣神的瀾影,聽到陳擎的吩咐,不再猶豫,拉起還有些脫力的墨影,“呼”隨著墨影的一身喘息,背起重傷未愈的瀾影,往驛館奔襲而去。
“沒想到傳承數千年的墨徽道閣,竟做了鬼陰殿的走狗,怕是當年不可一世的南玄子知道,能氣得掀起棺材板”陳擎盯著那十八道飛刀,口中怒罵出聲。
“陳擎老兒,辱我圣殿,罵我師尊,今日你必死”,空中刀身銘文一閃而過,發出“嗡嗡”聲響,顯然已被催動到了極致,“念我們昔日舊情,今日我就留你一道全尸”
“娘娘先走,這里就交給我吧”陳擎從長袍內解下一柄黑刀交于張氏“這是陛下要老臣交于三皇子的”。
“那便有勞大總管了”雖自己是天玄大成期,但當下這二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天玄巔峰高手,二人對決,自己的手段根本難以插手,留在此處怕也只能是陳擎累贅,故當下也不再猶豫,接過黑刀,便轉身飛掠而去。
“老家伙,今天讓老子看看,你這飛刀過了十年,還能不能破我手段”看著張氏閃身離去,陳擎從懷中掏出一副金絲拳袖戴于雙手,而那金絲拳袖看著平凡,一上陳擎的雙手竟直接泛起道道密密麻麻的雷電之光,猶如道道細小的雷刃,不停跳躍在陳擎掌中。
“真雷拳袖?”暗處的道無心詫異一聲,“嘩”的一下,浮現出身影,立于陳擎數丈之外,盯著陳擎手中閃著金光的拳袖,雙眸浮起一絲凝重。“好好好,當年因為這寶器輸在你手,今日我就破了你這天玄寶器,洗刷當年之恥”
“劍出”一道怒喝,身著黑袍的道無心身后背著的紅木劍匣不停震顫,似有什么在其中掙扎,那震顫泛起的陣陣威能掀起道道漣漪,震得陳擎心中緊縮。
“嘭”終在一聲巨響下,一道流光從那劍匣爆裂而出,在空中帶起一道宛若飛龍的流光,泛起絲絲大道梵音,終是穩穩落在道無心那十八把飛刀之前。
“劍去”又是一道悶哼,道無心雙指如劍揮出,一道精血飛射進那柄長劍。
“嗡嗡嗡”長劍吞噬精血,竟在此刻大放青光,青光籠罩在那十八把飛刀之上,融入刀身,竟是讓那柄柄飛刀延長了寸許,隱隱成了道道青光飛劍。“當年你破我十八道飛刀,墮我入了心魔,今日,我讓你死在我歸一十九劍下,也算對的起你昔日之恩了,哈哈哈哈”
隨著道無心的狂笑,那十八道劍影,在陳擎震驚中飛躍而過,一道道融入那青光飛劍之內,讓得那飛劍竟漲大了數分,劍身上青光游走,劍刃上道道銘文浮現,一股道威,傾瀉而出,泛起的莫名殺機,壓得陳擎喘不過氣來。
“道玄七劍之歸一”嘔出一口悶血,陳擎頓感身體一松,瞪大了雙眼,盯著虛空中的巨劍,口中狠狠吐出一句,心中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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