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

場中眾人聽到黃三口中的稱呼，皆是一愣，而最為吃驚的還是跟黃三一同長大的寧依，這么多年，她竟是從未聽黃三提起過。

“寧依，我...”，見得寧依愣神不做聲，黃三也知道寧依內心的疑惑，但奈何神魂的身份確實不方便自己對外透露，當下雖想解釋，但又不知該如何出口。

寧依對著黃三一笑，“三哥，沒事的，你不說，自然有你的原因”。

“恩”，黃三笑著回應一聲，揉了揉寧依的腦袋，目光溫柔。

“前輩，不知道我現在是否有資格？”，此時安慰好寧依的黃三，轉過身來，對還在發愣的葉凡詢問道。

“咳咳”，葉凡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黃三，微瞇起雙眸，似乎目光要將他洞穿一般，“小子，你真想跟我學煉器之道？”

“三哥，葉爺爺答應了”，寧依拽了拽黃三的臂膀，忍不住提醒道。

“是的前輩”，黃三笑著抱拳行禮。

“那好，我答應了”，葉老見黃三堅定，便也不再為難，畢竟這完滿精魄可是天生的煉器奇才，世間罕見，要不然葉凡在這隱宗那么多年，也不可能沒碰到一位滿意的。

“但我們要約法三章”，葉老捋了捋散亂的鬢角，擺上了架勢，一臉肅然道。

“第一，你與老夫，行師徒之禮，但你不能叫老夫師傅，還叫老夫葉老即可”

“第二，一旦修習，不至大成，不可放棄，否則老夫會廢你修為，收回所學”

“第三，不許打著老夫的名號四處招搖，更不能行有違天道之事，如有違背，挫骨揚灰”

“葉爺爺，您這后兩個規矩我都理解，但是這第一條是不是有些...”，寧依在一旁聽的都忍不住開口提醒，“畢竟三哥是在接您的傳承，怎么能連句師傅都不叫呢”。

“丫頭別說了”，葉凡此時倒是難得神色嚴肅的打斷寧依，讓得寧依一愣，“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臉面老夫還是要的，說實話，老夫的境界不如他的師傅，自然沒資格讓他叫我師傅”。

“葉老定的規矩，小子自當尊崇”，黃三躬身應和下來，此時他對有性格的葉凡反而更尊敬了幾分。

“七殺”。

“老爺子”。

“從今日起，這小子就隨老夫居住在這萬寶閣內，隱宗內你去跟那些老家伙說，明日老夫要舉行拜師宴”，叫過寧七殺，葉凡便是開始吩咐，“記住，是所有長老級及以上人員，一個都不能漏”

“是”，寧七殺點頭應和，“那地點就定在醉老爺子的醉仙閣吧”。

“葉老這第一關門弟子，宗門內也該熱鬧熱鬧的”，寧七殺諂媚笑道，“我這做晚輩的也該當表示表示，明日便開了那缸百草釀慶祝”。

“呦”，葉凡詫異一聲，點頭笑道，“你小子還算上道”。

“那是自然，老爺子收徒，我怎么能不表示表示”

“光光你可是不夠”，葉凡認同的點了點頭，“也是時候該讓那些老家伙放放血了，特別是醉老頭”。

“老爺子這是...”，寧七殺面色尷尬問道。

葉凡揮起手掌，碎了一地的試魂石隨即便收進了袖袍之內，對著寧七殺冷笑道，“老夫雖然年紀大了，但還沒癡呆，當老夫不知道你們今天之事嗎？”。

“哼，要不是看在丫頭的面子上，現在那老家伙的醉仙閣估計被老夫燒的只剩葫蘆了”，葉凡掃了寧七殺一眼，讓得寧七殺不敢直視。

“葉爺爺”，寧依見瞞不了葉凡，當下也只能尷尬出聲。

“丫頭，爺爺沒沖你”，葉凡面色瞬間和藹，揉了揉寧依的腦袋笑道，“只是有些人，覺得老夫沒了脾氣，現在時候到了，是該敲打敲打了”。

“好了，黃三，你今日便回去好好休息，收拾東西，晚上便搬過來吧”，葉凡轉身對黃三吩咐道，“至于丫頭，你也搬過來跟洛溪一起住吧，那內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個個勢利眼，看著煩人”。

“太好了，寧依姐，以后我們又能住在一起了，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葉洛溪拉起寧依的手，兩個少女高興得蹦跶著嬉笑。

“葉老，那小子便先告退了”，黃三應和一聲，跟寧依打了聲招呼，然后在葉洛溪的白眼下，扶起了寧七殺往外走去。

“丫頭，你知道這小子的來歷嗎？”，見得黃三離去，葉凡若有所思的向寧依問道。

寧依稍做回想后答道，“我跟三哥認識四年了，聽我爺爺說，三哥是瞎眼爺爺流浪的時候撿的棄嬰，然后流浪到我們那個鄉，就再也沒走了”。

“葉爺爺，你在懷疑三哥？”，寧依看著眉宇有些微皺，臉色疑慮的葉凡解釋道，“你放心好了，三哥對我可好了，以前我在鄉里，因為爺爺，沒人敢跟我玩，都是三哥帶著我的，有誰欺負我，或者有危險，也都是三哥擋在我的身前，有一次我們偷溜著出村回來晚了，還碰到土匪呢，要不是三哥在，他逼著我先走，現在您都看不到我了。而最后他一個人回來的時候，還昏迷了兩天兩夜呢，爺爺說他精血虧損得恐怖，要是他人，早就死了，最后還是瞎眼爺爺從鬼門關硬拉回來的呢”，講到此時，寧依的眼眶也是泛起了微紅。

“哦，有這事？”，葉凡默默的點了點頭，也算是明白了寧依為何對黃三有這般深厚的感情，“丫頭，你別多想，爺爺對他沒其他的看法，只是隱約覺得這小子的眉宇間有那么一絲熟悉的感覺”。

“可能是爺爺年紀大了，看錯了吧”，葉凡搖了搖頭，嘆氣一聲，隨即似有些落寞般，轉身離開。

“難道真的只是碰巧嗎？”，獨自散步走出萬寶閣的葉凡小聲呢喃，抬頭看著空中飄散的浮云，目光略帶一絲惆悵，“可能是真的老了，這年頭久了，有些東西似乎都開始變得模糊了”。

樓蘭綠洲，醉仙閣。

“你說什么，那個老不死的要舉辦拜師宴？”，此時坐著飲茶的寧醉震驚得都站了起來，“你小子沒開玩笑吧，那老不死的真要收那小子做關門弟子？”

“千真萬確老爺子，您看我現在這樣子，像是開玩笑嗎”，寧七殺揉著臉上的紅腫，喘氣道。

“這下玩大了”，寧醉悶哼一聲，上去就給了寧七殺一腳，讓得喘著氣的寧七殺直接滾出去兩丈，“都是你這臭小子，讓你辦點小事，你怎么還整出這么大動靜”。

“老爺子，為了您那半缸酒，我這可是挨了一身傷”，寧七殺無辜道，“您現在這是卸磨殺驢”，寧七殺此時憋屈得都想投河。

“你小子知足吧，老子這一腳都算是輕的了，要是讓那些老家伙知道這是因為你小子攢動起來的，估計你家那老子就第一個教訓你”，寧醉怒罵著提醒道。

“老爺子，你這說的什么意思，我怎么沒懂？”，寧七殺見寧醉動了真火，也有些不明白，雖他答應了葉凡用百草釀宴請，但是背地里留下些總是有的，這寧醉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用意才對。

“哎，你這兔崽子”，寧醉揉著太陽穴，看著面前還一臉無辜的寧七殺，覺得頭疼，“你以為這是喜宴嗎，你小子還興高采烈的”。

“難道不是嗎？”，寧七殺疑惑道，“這葉老招徒，我宗內有人接下傳承，這不是百利無一害嗎？”。

“小子懂個屁，老子說的是這事嗎？”。寧醉訓斥道，“關鍵的是，你沒發現這老不死的宴請人員，囊括了宗內所有的高層嗎？”。

“這不正常嗎？葉老收徒，還是唯一的關門弟子，怎么著不得隆重些”。

“別人要排場沒錯”，寧醉無奈提醒道，“但是你覺得那老不死的是在乎排場身份的人嗎？”。

“這倒是”，寧七殺點了點頭表示認同，要換做他人，他不敢講，但是葉凡，絕不是那種計較身份地位，排場面子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這么多年，就甘心窩在萬寶閣做個管事而已。“或許葉老只是想讓宗門上層這些人都出出血吧，畢竟這么多年，皆是他被宗門內這些人占便宜”。

“若真的只是出出血那倒是最好了”，寧醉想到一些，不禁眉頭緊鎖，“只怕這老不死是要借題發揮，畢竟現在他也有理由了”。

“你是說，葉老要發飆？”，寧七殺也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老爺子，會不會是您想多了，都過去這么多年了”。

“我倒是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寧醉也想樂觀，但是心中卻根本無法安定，“有些事或許他們過得去，但不代表那個老不死的過的去，你要知道，這宗門對他而言，根本沒有半分情分”。

“這...”

“哎，而且丫頭回來了”，寧七殺還要反駁，但卻被寧醉一聲嘆氣打斷，“而且他也還活著”。

“老爺子，你說的他是？”，寧七殺疑惑問道。

“哎”，寧醉再次嘆氣一聲，但對于寧七殺口中疑惑的那人，似乎也并不想過多解釋，“好了，你先把這消息傳達出去吧，特別是你爹”。

“可是他還在閉關呢，我要是去打擾他，估計這小命”，寧七殺猶豫道。

“因為這件事，你去打擾他，可能會小命不保”，寧醉冷聲提醒道，“但是要是你不去匯報，我敢保證，你小命絕對不保”。

“啊？”，寧七殺詫異一聲，看寧醉表情，顯然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嚴重，當下也是不再停留，“我這就去跟他稟報”。

“哎，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寧醉一人，緩緩坐下，舉起桌上茶杯，看著杯盞中起伏的茶葉，卻是陷入了深思，“看來這安穩日子，也是過到頭了，老不死的，你就不能讓丫頭在宗內多過幾天安穩日子嗎？”

樓蘭綠洲，大殿地下。

一處碩大的密室之中，燈光搖曳昏暗，寂靜無聲，此時一道機括齒輪的聲音響起，墻壁的一處暗格打開，飛出一節竹筒。

“嘩啦啦”，一陣鐵鏈的碰撞聲響起，昏暗中探出一只黝黑枯槁的手臂，“嘭”的一聲，那抓住竹筒的手掌直接捏爆了竹筒，震得手上那連著鐵鏈的銅環嗡嗡作響。

而隨著竹筒的爆裂，一陣氣浪中飛掠出數道熒光，在虛空中勾勒幾道字體。

“回來了嗎”

昏暗中一道似乎由喉嚨底部發出的沙啞沉悶聲在飄蕩，回響，片刻后又靜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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