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默，柯嘉禾問：“你介意嗎？”

        “不介意。”

        哦。

        那就好。

        但好像又很不好。

        她悄悄抬眼。

        岑識津端起那杯咖啡，又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

        柯嘉禾：“……”

        她不明白為什么，每次在他面前，她總是手足無措，而他卻永遠風輕云淡。

        -

        因為這點變故，一杯咖啡沒幾分鐘就喝完了。

        走在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

        柯嘉禾不知道要說什么，但岑識津也神奇地沒主動找話題。

        他們站在交叉路口等紅綠燈，這地方偏遠，夜里沒什么車，四周很寂靜。

        柯嘉禾向來習慣沉默，可這時候，她因為沉默而感覺不自在。

        時間怎么會這么漫長，紅綠燈上的數字跳轉，每一秒都讓人煎熬。

        綠燈亮了，兩人并肩穿過馬路。

        岑識津稍稍側了頭，柯嘉禾只到他下巴，看不見他的動作。

        他們之間隔著半步距離，但影子疊在一起，像是依偎著。

        岑識津牽了牽唇角。

        快到對面街道的時候，視線里出現兩個熟悉的人影。

        在垃圾箱旁，林開言抱著胳膊站在一邊，一臉嫌棄地看著撐著樹干的魏格：“你他媽吐一路了，你到底能不能行？”

        魏格無奈地抬頭看他，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又彎腰吐了一通。

        他晚上沒吃多少，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喝，這會兒胃里已經沒東西了，純粹就是在干嘔。

        林開言笑罵：“操，你怎么這么虛？從前也沒見你這樣。”

        魏格恨道：“還不是你買的那解酒藥鬧的，你是不是給我下毒了？”

        “是啊，”林開言說，“我給你下□□了，你不能動了，再走一步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

        魏格覺得他就是個傻逼。

        岑識津他們走過去的時候，兩人還在互懟。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倆買個藥這么久？”

        “他，”林開言指著魏格，“走一步吐三回，不知道還以為懷上了。”

        “你的？”岑識津笑問。

        “操，你他媽別惡心我。”林開言罵道。

        岑識津樂個不停，柯嘉禾也忍不住笑起來。

        大概是也被惡心到了，魏格又抱著垃圾桶吐了一回，再抬起頭時，一臉的菜色。

        他捂著肚子，看了看岑識津和柯嘉禾，虛弱地問：“你倆干嘛去了？這大晚上的。”

        岑識津答得隨意：“剛喝了杯咖啡。”

        魏格說：“這么晚還喝咖啡，不怕睡不著啊？”

        林開言也挑眉：“真夠有閑情逸致的。”

        夜里風大，柯嘉禾抬手扎頭發，聽見他們的對話，動作停頓了一下。

        魏格問：“你嘴角是什么？”

        柯嘉禾視線跟著轉過去，看清時手一松，剛綁一圈的頭繩跟著掉下。

        是口紅。

        頭繩下落時，岑識津隨手一接，剛好抓住，他若無其事地還給柯嘉禾，一邊回：“不是說了嗎，剛喝咖啡。”

        “喝咖啡把嘴給喝破了？”魏格驚呆了。

        聞言，柯嘉禾松了口氣。

        這黑燈瞎火的，看起來確實像磕破了皮。

        “嗯，”岑識津瞥見柯嘉禾反應，笑了下，胡扯道：“和咖啡杯打了一架。”

        “……”

        你騙三歲小孩呢？

        等柯嘉禾綁好頭發，四人已經走到了酒店樓下，魏格身體不舒服，拉著林開言先上去。

        進酒店前，林開言忽然轉過頭，意有所指道：“我們就先上去了啊，你開車注意點，別又和方向盤打一架。”

        岑識津只回他一個字：“滾。”

        他們走后，柯嘉禾猶豫了很久，才說，“那個，你要不要擦一下。”

        岑識津看她，看起來很茫然：“什么？”

        “就……”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哦，”岑識津歪了下頭，牽起一邊嘴角，“口紅嗎？”

        柯嘉禾：“……”

        她想干脆裝傻充楞，可是看著他的嘴角，又實在不自在，咬咬唇，從包里拿出紙巾，抽了一張出來，遞過去：“你，擦一下。”

        岑識津視線從紙巾移到她臉上，當著她的面，他突然低下頭，就著她的手碰了下。

        在柯嘉禾震驚的目光下自若道：“謝謝。”

        就那么輕輕一觸，什么也沒擦到，他唇角口紅還在，倒是柯嘉禾臉比他唇色還要紅了。

        -

        劇組拍攝接近尾聲，人心漸漸浮躁起來。

        因為趕進度，演員們都惦記著殺青，最近都沒什么人找柯嘉禾改劇本，她干脆回了趟家。

        那時王茜在和男朋友約會，家里沒人，柯嘉禾把用不著的東西都一一放置，又帶了兩件厚厚的羽絨服回劇組。

        冬天到了，最近很長一段時間，氣溫都在零度左右徘徊。

        演員戲服薄，凍得嘴唇都白了，等戲時總是一件大棉襖裹身上。

        跟組的工作人員也沒好多少，柯嘉禾到片場時，給小劉帶了杯熱美式，她捧著咖啡杯，像是見到了救命恩人，“太謝謝了，我手要凍成冰了都。”

        柯嘉禾只是笑笑。

        今天拍的是棚內戲，不用防代拍，小劉沒什么事，干脆搬了兩條凳子來，和柯嘉禾坐著。

        小劉手機響了，她拿起手機看了眼，然后翻了個白眼，無語道：“現在的男的真絕了。就我媽給我介紹的這個，是個黃牛，我和他才吃過一頓飯，問我能不能幫他弄到劇組探班機會。”

        柯嘉禾笑笑：“這么奇葩啊。”

        “要不是我媽催的狠，我早想把他刪了。”小劉側頭，“真羨慕你，長得漂亮，男朋友又帥又有錢。”

        柯嘉禾張了張嘴。

        小劉又問：“不過最近好久沒看見你男朋友了。”

        柯嘉禾頓了下，不知道該從哪開始解釋，干脆說：“他最近工作忙。”

        小劉不是愛八卦的，哦了聲，話題很快扯到了別的。

        到了夜里，柯嘉禾洗漱完后拿吹風機簡單吹了吹頭，沒怎么吹干，她也不怎么在意，半濕著頭發趴在床上。

        還有幾天就要殺青了，最近各個群里都聊得火熱，一點進去刷屏刷的眼花繚亂。

        柯嘉禾隨意插了幾句，退出群聊后翻了翻聯系人，在看見岑識津時停了下來。

        想了想，她點進去。

        聊天記錄停在三天前。

        岑識津說他公司最近忙著做雙十一的活動更新，這段時間可能會比較忙。

        柯嘉禾回了個：【好。】

        這會兒柯嘉禾盯著那個“好”字看了又看，會不會太敷衍了。

        遲疑了會，她打字：“睡覺了嗎？”

        這會不會太無聊了，刪掉。

        “你最近怎么樣？”

        太客套了，刪掉。

        “我們劇組明天殺青了。”

        刪掉。

        最后一句話沒發，柯嘉禾抱著手機翻個個兒，仰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目光渙散。

        算了。

        她把手機拿到一邊，就這么躺著，視線漸漸模糊，睡意惺忪間，手上手機突然震動了下。

        柯嘉禾被驚嚇到，劃開屏保，是岑識津發來的信息。

        【喜歡玫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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