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集合！”

        機甲駕駛實踐教學的第一天早上，教官一大早安排他們長跑十五公里，跑完才有午飯吃。

        “你們駕駛機甲時，靠的是精神體。而當精神體疲憊時，能支撐它的就只有你的□□。高強度的身體素質，是機甲駕駛的第一前提。所有人聽我口令——跑！”

        有志向駕駛機甲的學生大多很注重身體鍛煉，區區十五公里，對于他們來說只算是熱身。

        但對于苒苒來說，這大概是一年的活動量了。

        看著前面飛奔而去的同學們，她慢悠悠地跟在了最后。

        “穆苒苒！沒吃早飯嗎？你這個速度實在散步嗎！？跑起來！快點！”教官騎著他的古董小電驢，跟在旁邊。

        苒苒看了他一眼，略微加快了速度。不是她不想回話，而是一旦張了嘴就亂了呼吸，會岔氣的。

        教官見這學員已經開始氣喘吁吁，知道她不是偷懶，是真的沒救。于是翻了個白眼，加速去催倒數第二了。

        “苒苒，能行嗎？”小二幸災樂禍地問道，“你在位面管理學院的體育成績好像就一般吧？穆辭這個身體因為養傷也很久沒鍛煉過了。”

        “你閉嘴，別擾亂我呼吸。”苒苒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你是在精神里和我對話，又不用張嘴，亂的哪門子的呼吸？”

        “你不知道長跑的時候路邊有只鳥叫一聲都能擾亂節奏的嗎？閉嘴吧你。”

        苒苒剛跑了不到兩公里，就已經快到極限了。小二聽她的口氣明顯一點即炸，當下也不敢再挑釁了。

        日頭慢慢變高，百分之七八十的學生早已經完成了任務，坐在一邊休息，或者去食堂找點吃的。教官看到在最后被套了六七圈的苒苒，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你之前沒進行過體能訓練嗎？你怎么進的機甲駕駛系？”教官開始懷疑這個學生到底有沒有能力駕駛機甲了。

        苒苒早就跑不動了。有的事情可以用毅力堅持，但有的真不行。她可以為了理論考試，每天雷打不動學習十六個小時，但就是做不到一公里以上的長跑。不是她偷懶，跑不動就是跑不動。

        她此時連抬手擦汗的力氣都沒有了了。瞇了瞇眼，微微扭頭看向皺著眉頭的教官。

        “現在倒數第二都已經跑了至少十二公里了，你呢？剛跑了六公里不到。腿抬起來，往前邁！你是裹小腳的老太太嗎！一點點往前挪？”教官逐漸失去耐心，掏出從旁邊樹林子里折的一大截樹枝，毫不客氣的敲在了她的背上。本來就在找機會倒下的苒苒順勢向前一撲，順理成章地暈了過去。

        “我他媽真的是——”教官忍不住爆了粗口。誰能想到有本事進機甲學院的新生，身體素質會差到這個地步。他翻了個白眼，叫副官繼續監督長跑。自己開著小電驢把苒苒送到了醫務室。

        “怎么回事？你怎么第一天就把人弄暈了？”值班醫生皺了皺細眉。每年的訓練都會暈幾個，她倒是習以為常了。但沒想到今年居然這么快。

        “關我屁事，這丫頭體力也太差了。跑了不到六公里，啪嘰倒地上了。”教官站在門口抱著胳膊回道。

        醫生瞪了他一眼，明顯不相信，“你趕緊說實話，我可不想誤診。”

        “我真沒騙你——”

        “張釗！我好歹也在基地待了十幾年了，見過的學生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你和我說機甲系學生跑了六公里就累暈了，騙誰呢？”

        “不是，周小晨你講點道理，能不能別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你平日里對我意見再大，我不和你計較。但就算你現在再怎么威脅我，我也得說，這丫頭就是體力太差累暈的！”

        “那一年不許找我蹭飯？”周晨瞇了瞇眼看著門口的壯漢。

        “……算了，她肯定是沒休息好，身體狀態不對，讓她睡會兒得了。”

        苒苒其實剛躺倒醫務室的床上就醒了，但一直沒有找到適合睜眼的時候。聽著自己教官和醫務室醫生之間的“打情罵俏”，她覺得自己應該能安心睡半個小時，直接去吃午飯。

        機甲駕駛實踐訓練的第一天，穆辭的妹妹跑步六公里直接暈倒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全基地。不論是堅信她走后門的同學，還是對她抱有很大期望的迷妹，此時都帶著些懷疑的眼光看著她。

        “穆辭在子宮里把雙胞胎妹妹的營養都吸收了，所以穆苒苒才會這么弱雞。”

        這言論廣為流傳，而且深信不疑的人不在少數。苒苒倒也不急，反正校方還沒有找她談話要求她轉系，她就先安心茍住。

        每天長跑鍛煉體能是不可能的，只能勉強跑個五公里保證身體素質。但除去耐力這一方面，苒苒在格斗，偵查，部署等課程上都下了功夫。既然體力是不可避免的短板，至少要保證其他幾項不拉后腿。

        “明天開始上機甲實戰。體能訓練不合格的，繼續加練，練到合格為止才能上機甲。”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都或掩飾著，或明目張膽地看著苒苒。322級新生一共626個人，只有她一個因為體能訓練不過關而被禁止上機甲。

        確切說來，往上數十幾級，也沒有因為身體素質太差而沒法駕駛機甲的。

        苒苒皺了皺眉頭。這事說來也簡單，只要告訴教官自己是3s級精神體，駕駛機甲并不需要身體機能的支撐，想必對方自然讓自己參與機甲實操，并且會高度重視。

        但此時她體能成績不合格的事情已經傳遍全基地了。若是被放了水，“托關系走后門”和“一點都不像她姐姐”的流言蜚語難免會傳出來。若是想自證清白，又要向所有人坦白自己的精神力。

        她此時縱然有林家當后盾，但畢竟還有韓家在找機會做掉她。之前林崇浩施壓，將她的精神體強度高度保密，對外只聲稱是a+，算是剛剛過了機甲駕駛系的門檻。若是剛入學就因為這種小事泄露了出去，有些不值當。

        她瞇了瞇眼，嘆了口氣，走出了隊列，目送其他625個同學們去進行第一節機甲實踐課。

        “你說說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說，”張釗教官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就是體能訓練而已！你的格斗課和偵查課不都學得挺好的嗎？怎么最基礎的體能反而不行？你身體又沒什么毛病，天天跑個十公里，過了半個月怎么都能氣不喘臉不紅了吧？你倒好，每天過了五公里就開始暈，天天往醫務室去睡午覺是吧？”

        苒苒低著頭不吭聲。其實過去的十五天里，只有第一天是真得累暈了，后面都是跑不動了就開始裝暈。醒來以后在周晨醫生那里賣賣可憐，對方也不忍心真得說她。

        本來想著茍過這十五天，上了機甲就解放了，誰想著體能不過關居然連摸機甲的機會都沒有。

        “我沒有……”苒苒有心想辯解幾句，但也不知道能說什么。她確實是在偷懶走捷徑。畢竟誰都有不喜歡的事，能逃為什么不逃？

        “你和你姐姐真得一點都不像。”教官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失望，“她入學前身體也不好，后來因為精神體出眾，被保送到機甲駕駛系。那個時候她為了追上大家的進度，白天保證十五公里的拉練，晚上還要自己加練。怎么到了你這，就一碰就暈了？你到底是為什么進了這個系？”

        他說完這句話，便扭頭離開了，只是吩咐旁邊的副官盯著她，每天至少十公里，一次性跑不完就分兩次，三次跑，完不成直接送回去，基地不收這種沒上進心的弱雞。

        副官也認識穆辭。此時看著這張一模一樣的面孔，失望的同時也帶著些憐憫，但他的語氣要和善很多，“你今天回去休息吧，明天開始我會準時監督你進行體能訓練的。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你姐姐當初身體素質也很差，到后來每天不跑十幾公里就不舒服。你要相信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體能是你最容易訓練出來的。”

        苒苒也不愿多說，只是點點頭，回了宿舍。

        “這下怎么辦？你再偷懶會不會被踢出去啊？”小二有些焦急。本來以為一帆風順的任務突然就遭遇了滑鐵盧。

        “還能怎么辦，跑唄。”苒苒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地回道，“我是真的不擅長這玩意兒，但他們說我的精神體副本能從體能廢物蛻變出來，想必我也有這個可能性。”

        小二聽了這話，語氣突然有點古怪道，“我怎么覺得，你從這個位面開始有點和你的精神體副本較勁呢？她能做到的你也要做到？你是不是因為上個位面發現你的小男友和副本在一起了，有點不平衡了？”

        苒苒翻了個白眼回道，“不至于。只能說，精神體副本給我開拓了不少人生的路徑。有些事情我覺得我做不到，甚至都沒有去想過，但她們用自己的經歷告訴我，我有這個潛力。之前還以為穆辭是天生的身體素質好。既然她也是慢慢成長的，那說明她的起點和我一樣，我也有這個可能性。”

        苒苒晚上出去吃飯時，避開了對她指指點點的同學，卻遇到了醫務室的周晨醫生。

        “苒苒今天怎么沒去醫務室啊？”周晨笑著和她打招呼，“是不是逐漸適應這個強度了？”

        苒苒點點頭回道，“得開始適應了。不過之后可能還會去麻煩您的。”

        周晨一時沒反應過來為什么適應了還要來麻煩。但接下來一段時間內她會對這個常客倍感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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