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叫他迷住
下午下班后,霍宇澄見到來接她的二姐霍宇湛,不忙回答自己第一天上班的感受,先問:“二姐,你知不知道姚蔚然為何要考校書郎?”
“啊?誰?”
“就是姚臺主的獨子姚蔚然。”姐妹倆坐在自家車上,不怕有人聽見,霍宇澄就直說了,“我今天在集賢殿看見他好幾次,但是同僚說,當日姚蔚然初到任時,是姚臺主親自送去的,嚇得監修警告她們不許多看,更不要搭話。”
霍宇湛嗤笑一聲:“假正經。怕看就別去做什么校書郎,老老實實在家里繡花,誰看得見他?”
“……”
二姐話雖然說得不太好聽,但霍宇澄想不通的也是這點,姚駿馳既然都同意兒子出仕了,何必又多此一舉去集賢殿警告大伙?
姚蔚然的背景,本來不用她親自去,集賢殿上下隨便一打聽也就知道了,誰還敢對御史臺臺主的兒子起歪心思不成?
她這么一去,鄭重其事的,反而對姚蔚然工作不利——據說他去了已經有一個月,校書那邊從來沒有安排他跟修撰這邊交涉過工作,只做一些基本的校對。
霍宇澄道:“我聽說,考校書郎的男子,以出身商賈之家的居多,商賈供得起兒子讀書識字,也不大在意女男大防……”
“不是不大在意,是根本就不在意。”霍宇湛糾正堂妹,“甚至于他們很多人考校書郎,就是為了在官署里,攀上一門做官的姻親。因著這個,近些年校書郎的風評十分不好,去年甚至有翰林編修與校書郎被當場捉奸,驚動了陛下。”
霍宇澄:“……”
這么放浪的嗎?
“陛下龍顏大怒,差點就要將所有校書郎開革,從此廢除校書郎一職、禁止男子入仕為官。”霍宇湛接著說。
“差點兒?”霍宇澄抓住重點,“誰勸住了陛下嗎?”
霍宇湛點點頭,突然“啊”了一聲,“我知道了,只怕那姓姚的,也是因為此事才去考的。”
霍宇澄更好奇了:“到底是誰啊?”
“梅圣人的后人,雁山書院山長延平居士。”霍宇湛揭曉謎底,“他去年來京講學,住了幾個月,正趕上這事。”
梅拂雪當年娶了一夫二侍,生育兩女兩男四個孩子,長女襲開平侯,傳到如今已是第六代;次女一心教書育人,官至太學祭酒,延平居士就是這一支的后人。
霍宇澄“啊,我記得,姚蔚然的父親是延平居士的學生來著,可就算有這層關系,也……”
霍宇湛搖頭:“你不知道,去年延平居士不光上表勸諫陛下,還在公開講學時提及此事,說風氣不正,就糾風氣,不可因一人之過,殃及無辜,校書郎里不乏立志不嫁、勤懇做事之人,若因此個例,就全被開革,叫他們如何面對世人眼光?”
有道理,如果真這么干了,就等于公開宣告所有做過校書郎的男子不清白,他們以后是沒法做人的。
“延平居士還就此倡議官宦人家子弟投考校書郎,就像他也從閨閣走出來一樣,身體力行為男子正名。我猜,姚駿馳家里那位風郎君,就是為了響應此議,才叫兒子去投考的。”霍宇湛似笑非笑道。
姚駿馳的夫郎叫風羽,曾在雁山書院就讀,是延平居士的學生,亦是霍錦晟、姚駿馳的同窗,三人之間頗有一番感情糾葛——霍宇湛的陰陽怪氣,也正來自于此。
長輩的事,霍宇澄不好多談,只道:“所以他們只是想起個帶頭作用,卻沒想到兒子真考上了?”
霍宇湛大笑起來:“八成是了,那可好,氣死那個姚蠻子,這下她兒子嫁不出去嘍!”
霍宇澄:“……”
霍宇湛笑夠了,覺出不對,“你這一口一個姚蔚然,怎么?才一天就叫他迷住了?”
“……不是,我就是奇怪御史臺臺主的兒子,為何要去做校書郎。”而且她也想不起原著中對姚蔚然這段經歷是怎么說的,困擾得很。
“長得很好看?”霍宇湛才不信堂妹的借口,“是有耳聞,說他比其父還要俊俏。”
她說完,不等霍宇澄答話,就直接轉折道:“不過俊俏少年多的是,那姚蠻子瘋狗似的,咱們犯不著。不只是他,你們集賢殿里所有男子,你都要小心。”
“啊?”怎么是她小心?
“方才說了,校書郎多半都想攀高枝,但你們集賢殿修書那群人,年紀大都不小了,未婚的只怕沒幾個,似你這般門第高貴又未曾定親的,不知多少人盯著。”霍宇湛拍拍堂妹肩膀,嬉笑道,“可別被哪個妖精迷了去。”
霍宇澄:“……二姐放心,除非是姚蔚然來迷我,不然我絕不上鉤。”
“嘖,還說沒叫他迷住。”霍宇湛笑著搖頭,“你呀,還是見的美人太少了,等姐姐給你搜羅幾個絕色的去。”
“好啊。”霍宇澄笑嘻嘻答應,她和二姐相處得多,常開玩笑,“但是姨母和我娘都沒發話,二姐真的敢嗎?”
“嗐,怕什么?你這都入仕做官了,說不定很快要定親,納小也早晚的事兒,姐姐先給你留意著。”
霍宇澄當時就要求二姐把定親的話收回去,不料霍宇湛還是一語成讖,她們倆回到家,見過霍錦揚,進內院去見姨父鐘氏和父親莫氏時,就聽說明日相府要辦賞春宴。
“遠近親朋聽說鶴齡入仕了,都遣人來問,索性在咱們家辦個春宴,把大伙都請來見一見。”鐘氏上了年紀,有些發福,笑起來顯得格外慈祥,“鶴齡也好認認人,外頭碰見了,才知誰是親誰是友嘛。”
霍宇澄狐疑,但又不想直接發問,便試探道:“主要請女客,還是男客?年長的,還是年輕的?”
鐘氏與莫氏對視一眼,都笑了笑。
莫氏答道:“都有,女客也請,男眷也邀。多是年輕的,正好也讓你交交朋友。”
“……”這不就是大型相親宴嗎?!
霍宇湛用手肘碰一碰堂妹,笑道:“是啊,多交幾個新朋友,開開眼界也好嘛。”
早知道她剛才就響應堂姐的提議,在外面玩一圈再回家了!但霍宇澄上班一天,沒沾著床,實在是累了,剛才只想回家,到這會兒后悔也晚了。
“鶴齡聽憑姨父、父親安排,不過今日忙了一天,有些累了……”
霍宇澄神色懨懨,話剛說一半,鐘氏就趕緊道:“快回房歇著吧,一早就出家門,現在才回來,能不累嗎?”
莫氏也趕緊打發身邊人跟著去送,叫多囑咐霍宇澄院里下人,小心服侍。
霍宇澄就趁這個機會,在路上問莫氏身邊近仆,明日都請了什么人。
近仆只當三小姐是好奇,便挑比較要緊的幾家說了,比如太常寺卿的女婿及孫子、刑部左丞的正夫及子女、工部右丞的正夫及子女等。
“聽說李府四郎艷若桃李,能吟詩作對,頗有才情。”這是說太常寺卿李杰的孫子。
“張左丞的公子清俊絕倫,雅擅丹青,還撫得一手好琴。”刑部左丞叫張純良,霍錦晟曾是她秋闈主考官,因此與相府走得很近。
“王右丞的公子膚白勝雪,明眸善睞,性情亦頗貞靜。”就沒特長的意思唄。這個工部右丞王楚熏,貌似是在和霍錦揚一塊搞錢,總之在原著中不算好人。
霍宇澄當場不作評價,謝過近仆,回房就換下官袍躺平休息了,晚飯也沒出去吃,就在自己房中解決。
第二日早上起來,她先找出一罐明前茶、一罐小種紅茶,叫親隨周夏送去文心堂,交給掌柜的,“請她轉交給顏寶華顏典簿,若問是誰給的,你就說霍主事。”
周夏應聲去了。
霍宇澄去找霍錦揚問安,順便同母親一起用過早飯,剛要聊聊昨日集賢殿見聞,霍錦晟就打發人叫她們過去。
“你姨母昨日回來沒見著你,惦記得很,一會兒好好同她說說集賢殿的事。”
霍宇澄答應一聲,去到倚竹軒,見霍宇湛也在——大姐霍宇清在外任通判,如今不在京中——便過去挨著她坐下,說起自己第一天上班的經過。
最后說到顏寶華:“沒想到第一日就結識一個年紀相仿、興趣相投的好朋友。”
“顏寶華……”霍錦晟重復一遍,“和你年紀相仿,那應當也是恩蔭入仕。”
霍宇湛接道:“是,兒沒記錯的話,應是大理少卿顏昆的孫女,但她這個恩蔭不是從顏少卿來的,而是她母親顏桂和。”
霍錦晟聽到此處,也想起來了,“是那個因公殉職的顏桂和的女兒啊。”
霍宇湛在吏部做主事,對此比較了解,點頭道:“對,原閭州知州。”
“是個忠良之后,既然合得來,就好好相處。”霍錦晟頗欣慰。
霍宇澄卻不知顏寶華的母親竟然已因公殉職,很想拉著二姐細問,霍錦揚卻讓她去給姨父和父親問安,一會兒陪著兩位長輩待客。
算了,就當看男團選秀了,反正她不答應,誰也別想逼她結婚。
直到賓客陸續進門,那三位得到特別介紹的公子也依次亮相時,霍宇澄才發覺她還是失策了——這女尊世界的官家子弟,怎么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樣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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