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九零年代“新月格格”(5)
到底是專業人士, 記者走訪調查了很多人。
在了解了江盼兒和顧家的關系后,她不光唾棄顧衛東,對江盼兒這個接受資助的女大學生也非常不齒。
所以, 下筆的時候記者沒有留情面,前因后果寫得清楚明白。
看了這篇文章的人, 不光罵顧衛東, 江盼兒也被打上白眼狼的標簽。
江盼兒的室友們看了照片和報紙,完全不敢相信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室友會是這樣的人。
明庭是多好的男朋友啊!
還有他的媽媽, 對江盼兒那么好,支持她讀書, 到頭來她這么報答人家?
幾個女生聯名申請, 她們不要跟這樣品德有問題的人住在一個寢室, 實在是太惡心了!
這段師生戀,引起了很多學生的議論。
畢竟明庭的高調示愛,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結果江盼兒不珍惜體貼入微, 浪漫有趣的男朋友,反倒和對方爸爸搞一塊兒,真叫人驚掉下巴。
兩人年齡相差那么大, 顧衛東的年紀能當她的父親,江盼兒到底圖什么呢?
“我說怎么江盼兒下課了老去顧教授的辦公室,原來他們明修棧道, 暗度陳倉啊……”
“她也太沒良心了, 顧教授的妻子對她真心實意, 她卻反手捅刀!”
“你們記不記得明庭說江盼兒給他參加高考的表妹看言情小說?之前我還以為她是無心之舉, 現在看來她的心思深得很,說不定是故意讓小姑娘分心,考不上大學!”
“這次大四保研的名單里有江盼兒, 推薦人是顧教授。現在學校保研的條件這么隨便嗎?陪教授睡一睡,便能輕輕松松讀研究生?!”
“顧教授這種人不配當我們的老師!學校要是不開除他這種敗類,我們就罷課!”
“對,罷課!這哪里是教授,簡直是禽獸!”
看過丁美珍《孽戀》的學生,很快將兩件事情結合起來,這才明白小說的原型是顧衛東和江盼兒。
原來很久之前,他們就這么明目張膽地在一起了!
學校領導一開始還不知道江盼兒是顧家資助的學生,更不清楚她和明庭的關系。
等弄明白事情經過,校領導差點兒被氣暈過去。
這兩人簡直是道德敗壞,學校決定開除江盼兒學籍,至于顧衛東,也開除!
這個人是老鼠屎!
要是讓他繼續留在教師隊伍里,外面的人還不知道怎么看待新城大學!
說不定大家會覺得新城大學是藏污納垢的地方,專門出這種齷齪事!
很快,學校對兩人的處罰貼在公告欄上。
看到這結果,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說學校做的對!
他們倆親親熱熱,不顧倫理道德愛來愛去,敗壞的可是學校的名聲!
隨著這場不倫戀不斷擴散,顧衛東和江盼兒在學校的事情也傳到了社會上。
“我的天啦,老子搶兒子的女朋友,這放過去可是亂。倫啊!”
“聽說男孩子本來打算出國,為了女朋友留下來。結果,女朋友跟自己爸爸滾床上去了,不知道他會多受打擊!”
“別說男朋友了,教授的老婆才是倒霉!辛苦供丈夫讀大學,又發善心支持江盼兒念書,結果養了兩個白眼狼,呸——”
顧衛東和江盼兒為新城百姓茶余飯后提供了話題,走哪兒大家都在討論他們。
有警察家屬說漏嘴,提到江盼兒已經懷孕,立刻,又一陣八卦旋風席卷而來。
“懷孕了?不知道自尊自愛!這可是偷情的野種,真是丟死人了!”
“學校開除得太及時了!那個教授在警察局還叫囂著,說回去馬上跟老婆離婚!這種人渣怎么為人師表的?!”
“原配好可憐,原配的兒子倒八輩子血霉,遇到這樣的親爹和女朋友……”
外界議論紛紛,江盼兒躲在賓館,根本不敢出門。
顧衛東已經接到了學校的通知,他沒想到明明是一件小事,為什么會鬧得這么大。
“是誰在害我?是誰?!”顧衛東紅著眼。
他一直小心翼翼,怎么會被人舉報女票女昌?這可是要記入檔案,跟著他一輩子的!
顧衛東懷疑來懷疑去,認為肯定是同系的同事坑了自己。
他的專業課講得好,遭了人嫉妒。
此時,被大家同情著的明庭剛和余冬梅剛下火車,兩人坐公交回家。
到了家屬樓下,有鄰居看到余冬梅。
見她氣色很好,好像是剛從外面回來,恐怕還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鄰居上來打招呼還提點了兩句。
“冬梅,你快回去吧,你家老顧出事了。”
“出什么事?受傷了還是生病了?”余冬梅急了,明庭連忙扶著她。
“媽,慢點兒別摔著。我爸能有什么事,估計是見你這么久沒回來,生氣了唄!等會兒把我們給他買的西服拿出來,他就消氣了。”
明庭笑容燦爛,感謝鄰居的提醒。
“我下午去找盼盼,這回你給她買了那么多好看的裙子,她肯定高興壞了。”
看到這對母子完全不知內情,還給渣男渣女買衣服,鄰居又在心里罵了一回“造孽啊!”
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冬梅多好的人!
還有明庭,小伙子還沉浸在熱戀中呢!
偏偏遇到這樣的齷齪的對象,真是倒霉。
鄰居也沒多說,只是催他們趕緊回家。
等余冬梅上樓打開門,屋里彌漫著酒氣,她進門差點兒被酒瓶絆倒。
“你爸這是怎么了?工作不順心?還酗起酒了?”
余冬梅皺著眉,換了鞋開始低頭收撿地上的瓶子。
“這是喝了多少酒啊?啤酒,紅酒,白酒……他還以為自己是小年輕,千杯不醉?”
余冬梅越說越生氣,推開主臥,顧衛東胡子拉碴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主臥的酒味更濃,聞著叫人犯惡心。
“起來!顧衛東,你給我起來!”
顧衛東迷迷糊糊被叫醒,看到妻子和兒子站在面前,他抹了把臉。
“你們回來了啊——”顧衛東坐起來,頭發油膩膩,看上去好幾天沒洗了,邋遢得不行。
“爸,你是不是知道我炒股賠錢了,所以才借酒消愁?”明庭小心翼翼地說道。
“炒股?”顧衛東一愣,腦子沒轉過來。
“你給我的七萬塊錢我投到股市,結果賠光了。爸,你別生氣,我這是沒經驗。你再給我幾萬塊,我下次肯定賺錢。”
明庭嘿嘿地搓著手,表情有點兒尷尬。
顧衛東傻愣愣地坐了足足五分鐘,這才反應過來。
“七萬塊錢,你都賠了?你還炒股?你這個敗家子!”
顧衛東氣得嘴唇發抖。
余冬梅不明白兒子為什么要突然這么說,明庭捏了下她的手,她也沒拆穿謊言。
“你吼兒子做什么?賠了就賠了,我們倆掙的難道不是兒子的?你還想給誰?!”
在海市的這段時間,明庭一直開導余冬梅,又帶她去了很多地方旅游,余冬梅的心情開朗了許多。
這會兒見顧衛東一身酒氣,邋里邋遢,還紅著眼睛吼明庭,余冬梅當然不樂意。
“家里亂糟糟的,我還以為進了豬窩。你有這個功夫批評兒子,不如先檢討一下自己,像是從野人溝里回來的。”
余冬梅一邊絮絮叨叨,一邊開始收拾屋子。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明庭過去開門,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站在門口,把牛皮檔案袋遞給明庭。
“這是你要的,全都在里面。”來人小聲說道。
明庭接過來,拿了一個信封給對方,“五千塊錢,一分不少,謝謝了!”
等下樓去了沒人的地方,男人數了數信封里的錢,全是一百塊錢的票子,五十張。
這回真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
他跟蹤兩個人,拍了一些照片。
路費、住宿吃飯、洗照片的錢,對方提前給了一千,現在還有五千塊錢報酬,比上班賺得多!
一想到明庭的手段,親兒子把老子坑成這樣,男人忍不住抖了兩下。
現在的年輕人太厲害了,這是把親爹往死里整啊!
不過怪誰呢?顧衛東忒不是東西,一把年紀睡兒媳婦,換誰能忍?
男人把信封塞進包里,吹著口哨走了。
明庭關上門后,打開檔案袋,報紙、照片、開房記錄都有,學校的告示也拍了照。
不錯!
只要出足夠的錢,就有人把事情辦好。
“是誰啊?”余冬梅拎著酒瓶子出來,“明庭,你在看什么?”
“不認識的人,塞給我一些東西。”
明庭板著臉。
察覺兒子臉色不對勁,陰沉沉的,烏云密布,余冬梅放下手里的瓶子擦了擦手,走了過來。
“媽,你別看。”
明庭表情陰狠,死死地盯著從主臥里走出來的顧衛東。
“到底是怎么了?你這孩子怎么不說話?”
余冬梅拍了一下明庭的肩膀,他手里的照片掉在地上。
余冬梅彎腰撿起來,彩色照片里的兩個人怎么這么眼熟?
她拿起來仔細一看,抱著親得死去活來的人一個是他們家老顧,另外一個是……
“爸,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媽嗎?”
明庭把檔案袋一丟,沖到顧衛東面前,一拳頭砸下去。
噗——
顧衛東的牙齒混著鮮血噴出來。
“你敢打我?我是你爸!”
顧衛東徹底被明庭打醒了,他憤怒地盯著對面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兒子,還想逞老子。
“你做的是人事兒?你也配當我爸?!”
明庭憤怒極了,把顧衛東當成了大沙包,拳頭呼呼地往他身上招呼。
余冬梅在看到第一張照片的時候已經傻眼了。
等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幾十張親密照片,還有他們進公安局的照片,以及學校的處分,這事兒都上報紙了,余冬梅腿一軟,坐在地上。
“江盼兒懷孕了?”
余冬梅面前的紙上寫了前因后果,還把江盼兒懷了顧衛東孩子的事抖落出來。
原來顧衛東這個暑假并沒有去開會學習,而是帶著小情人去川省旅游,野種也是那時候懷上的?!
一瞬間,余冬梅想到了前兩個月看的電視劇《新月格格》。
追劇的時候她非常同情雁姬,覺得努達海和新月兩人很不是東西。
沒想到生活這么滑稽,這種讓人不可置信的事情居然出現在現實中,落在她頭上。
此時,余冬梅看著被兒子壓在身下一直挨揍的顧衛東,腦子里浮現出江盼兒的臉。
顧衛東這個禽獸,江盼兒是兒子喜歡了多年的女孩兒,是他的女朋友啊!
他怎么能這么做!
余冬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父子倆身邊。
顧衛東滿嘴是血,門牙掉了兩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顧衛東,你這個混蛋!”
余冬梅抄起酒瓶子,哐一下砸在顧衛東額頭上。
嘩啦啦——
玻璃碎片劃破了顧衛東的額角,留下一條五厘米的血口子,鮮血汩汩往外冒。
見余冬梅快暈了,明庭連忙扶著她坐下,又喂了靈泉水和藥丸給她。
“媽,你別氣,為了這種渣男不值得,你千萬別傷了自己。”
好不容易安撫好余冬梅,明庭打了120的電話。
顧衛東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名字始終留在余冬梅的配偶那一欄,他配嗎?
等血糊糊的顧衛東被救護車拉走,明庭也陪余冬梅到了醫院。
離開之前,他打了電話,讓剛才的男人去賓館通知江盼兒,她心愛的教授快死了。
于是,當警察以為有什么兇案,趕來醫院做筆錄的時候,看到一個熟人,不,是兩個。
顧衛東額頭上的血口子看似猙獰,其實沒有傷到骨頭,只縫了十幾針。
至于他不住地哎喲叫喚個不停,那是皮肉傷,也不礙事。
“教授,教授你疼不疼?”江盼兒撲在病床邊。
看到坐在另一張病床上的余冬梅,和站著的明庭,江盼兒哆嗦了兩下,躲在一邊。
警察這下明白了,原來原配和大冤種兒子回來了,所以是家庭內部矛盾。
這種小打小鬧不算什么,他們就不做筆錄了。
畢竟,只要是知道真相的人,都會夸明庭干得漂亮。
能咽下這口氣的人是龜孫!會被人瞧不起的!
“余阿姨,明庭……你們即便生氣,也不能打教授啊?這是犯法,是故意傷害!”
江盼兒抓住顧衛東的手,微微顫抖著。
“你怎么知道是我們打的?你親眼看見了嗎?江盼兒,你要是胡亂攀咬,我可以告你誹謗的!”
明庭看了一眼旁邊的警察,咧嘴笑得邪惡。
“明明是我爸因為被學校開除,在家里天天酗酒,結果摔傷了自己。幸好我和我媽回家及時,不然他早因為失血過多死了。”
“要是知道他是這么個東西,我們應該在外面多玩幾天,說不定回來可以直接開席擺酒,送火葬場完事兒!”
噗嗤——
幾個警察聽了明庭的話,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來。
不是他們沒有同情心,實在是顧衛東太不是人了,還不許冤主發泄情緒么?
而且明庭說的對啊,警察抓人講證據,有什么能證明顧衛東不是自己摔傷,是被人打傷的?
江盼兒第一次見到這樣犀利的明庭,她有些害怕。
曾經那個愛慕她,眼睛里只有她的年輕人,終究是被她傷害了。
“明庭,我愛得是你爸爸,自始至終我都不喜歡你。”
“打住!對于你們怎么茍且的細節,我一個字都不想聽,臟耳朵!我只想問這事兒怎么解決。”
明庭撫著余冬梅的后背給她順氣。
“婚,是一定要離的。不過除非我爸凈身出戶,否則我媽有時間跟你們耗。”
“我媽供顧衛東讀書,又支持你求學,你們就是這么報答她?你倆有情人成眷屬,要我媽退出成全,那行啊,房子存款留下來補償我媽,赤。條條滾出去!”
“你想得美!”
聽明庭說讓自己凈身出戶,顧衛東豁著牙坐起來爭辯。
“我會上訴離婚!我已經不愛你媽了,不會跟她浪費時間。”
“上訴?做什么春秋大夢呢?就算上訴,法院也不會立刻判離婚。我們出去躲個一年半載,法院又不是你家開的,還負責幫你找人?”
明庭勾著嘴角,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顧衛東。
“顧教授,我們有時間,你小情人的肚子可等不起。你是不是忘了生孩子要結婚證和準生證?信不信耗你個大半年,讓她去不了正規醫院,最后在黑診所一尸兩命?!”
這小子狠啊!
警察們交流了一下眼神。
他們把老實人逼急了,親爹和女朋友同時捅刀,好端端的人也會被逼瘋!
“媽,我說的對不對?!”明庭低頭,看著余冬梅。
直面婚姻中的背叛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他不是當事人,替代不了余冬梅。
這個坎她得自己跨過去,明庭只能起輔助作用。
早在明庭說這番話的時候,余冬梅已經清醒過來了。
真是可笑啊!
她資助的女孩兒,現在依偎著她的丈夫,仿佛自己是多余的人,他們才是天生一對。
何其諷刺!
感覺到兒子的大手傳來的力量,看著他眼睛里的關切,余冬梅才想起來,明庭也是受害人。
喜歡的女朋友和尊敬的爸爸一起背叛了他,他心里的難過和痛苦不比自己少。
可明庭反而要故作堅強,張牙舞爪地保護她這個沒出息的媽媽……
“對,明庭說得對!”
余冬梅握緊了拳頭。
她是母親,她還有孩子,她不能被這對狗男女打敗!
“我反正馬上要下崗了,有時間跟你們耗!只要我一天不離婚,你們不能成為合法夫妻,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始終是個野種!”
“顧衛東,你媽經常說顧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呵,你們還真是清白啊!”
余冬梅站了起來,走到顧衛東面前,啪啪兩耳光抽上去,打的他原本被縫合的傷口又崩了,鮮血立刻染紅了白紗布。
“余阿姨,是我不對,你有什么沖著我來,是我對不起你!”
江盼兒連忙攔住余冬梅,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余阿姨,你放手吧!你們的婚姻沒有愛情,你這么固執最后所有人都痛苦,為什么不退一步海闊天空呢?”
“賤人!”余冬梅二話沒說,一個大耳瓜子抽過去。
“要不是我看你可憐,省吃儉用給你寄錢,支持你讀書,你能考到新城大學?”
“媽,她已經被大學開除了。”
明庭在旁邊提醒道,“新城大學可不會要這樣思想道德敗壞的人渣!”
“顧衛東,除非你凈身出戶,否則我跟你耗到死!我看你們這對有情人到底能不能天長地久!”
余冬梅說完,離開了病房。
當事人走了,警察們看了一場大戲,也準備離開。
此時,病房外面全是腦袋。
早在警察來的時候,一群病人和家屬過來湊熱鬧,一個個踮起腳尖透過木門上的玻璃窗看戲。
聽了一會兒,他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教授和女大學生?原來說的是他們啊!”
“咿,狼狽為奸狗男女,真是好惡心!要是我女兒做出這樣下賤的事情,我肯定打斷她的狗腿!”
“男的也不是好東西,聽說搶了兒子的女朋友,是個人渣敗類。”
“原配打得好,叫我說還是打輕了,至少要斷他們兩條腿——”
聽到病人們的議論,一個老警察出來維持秩序,并且認真地給他們科普了一下,不能隨便打斷人腿,那是故意傷害,要坐牢的。
明庭和余冬梅回到家。
看到老媽一臉疲憊,整個人像老了好幾歲似的,明庭扶著她去臥室休息,點了一根安神香。
等余冬梅睡著,明庭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又把他們的私人用品整理了出來。
余冬梅做了一個夢,夢里她下崗了,失去了唯一的兒子,還被丈夫掃地出門,最后瘋瘋癲癲,被余豆豆接回了家。
等她醒來天已經黑了,兩行清淚順著余冬梅的眼角流了下來。
“媽,我煮了番茄雞蛋面——”
明庭推門進來。
看到完好無損的兒子,余冬梅光著腳沖到他跟前,雙手捧著他的臉。
“沒事,你沒事就好!”
那個夢境太過真實,余冬梅甚至懷疑是不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
“媽,你怎么了?”明庭還沒說完,被余冬梅死死抱住,“明庭,以后你不要一個人出國,聽到了嗎?!”
最后一聲,余冬梅喊得歇斯底里。
這個孩子死在異國他鄉的夜晚,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孤孤單單地走完最后的路。
他當時該有多疼多害怕啊!
哪怕只是個夢,余冬梅還是當真了。
“媽,你放心,我出國肯定帶著你啊!等我生意做大了,我帶你出去旅游。”
只等一碗美味又暖和的番茄雞蛋面下肚,余冬梅才從夢里清醒過來。
她真是魔怔了,不過是個夢。
不過,正是因為這個夢,讓余冬梅想開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才明白為什么丈夫周末經常加班,他平時提到江盼兒總是帶著笑意,吃飯的時候給她夾菜,還推薦她讀研……
以前余冬梅只當顧衛東知道兒子的心思,提前把對方當成了自己人。
呵,是她天真了。
明庭今天在醫院說的很對,耗著不離婚,反正最后著急的不是她。
余冬梅只想讓顧衛東凈身出戶!叫他打包滾蛋!
原本她還以為顧衛東骨頭硬,舍不得財產,會跟自己耗一段時間,甚至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沒想到第四天上午顧衛東回來了,主動提出什么都不要,只有一點,必須馬上離婚。
其實,顧衛東不想凈身出戶,可這幾天他和江盼兒連續做了好幾個噩夢,夢見江盼兒死在產床上,肚子里的男孩血糊糊地哭著問他們為什么不救自己。
江盼兒嚇得哭醒,人也憔悴了不少。
她甚至勸顧衛東,他們對不起余冬梅,不如從物質上彌補,也是求個心安。
“教授,就算你什么都沒有,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有你就夠了!”
江盼兒的一番表白,把顧衛東感動得不行。
在他眼里,余冬梅物質又世俗,只有江盼兒這樣分文不求的才是真正的愛情。
哪怕被大學開除,顧衛東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去別的地方應聘,或者去日企工作,甚至他們還可以去日本重新開始。
至于余冬梅,廠里待遇不好,她很快會成為下崗工人,拿著錢也是坐吃山空。
更何況他的小金庫被明庭敗了七萬,照這個敗家子花錢的架勢,余冬梅的錢還不夠貼補兒子!
顧衛東已經可以預想到他們母子以后會過得多么艱苦,所以離婚也大方了一回。
看到顧衛東的眼下掛的黑眼圈,余冬梅冷笑。
“我沒意見,你以為我想看到你這張老臉嗎?”
很快,房子過戶,顧衛東的金庫也被奉天挖出來,讓他沒辦法隱瞞。
最后兩人拿了離婚證,余冬梅沒有斬盡殺絕,給顧衛東留了兩千塊錢。
正好是原世界他打發妻子的數目。
出了大門,他們看到一身紅色長裙,頭發梳著盤起來的江盼兒。
兩人準備去拿結婚證,完全是無縫對接。
明庭不懷好意地笑了:
“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恩愛百年!”
“明庭,你別這樣。忘了我,找一個真正喜歡你的姑娘開始新生活吧!雖然我不愛你,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江盼兒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架勢,把明庭給惡心壞了。
“嘔,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寶啊!”
奉天趴在頭上做鬼臉。
明庭沒理江盼兒,而是在心里默數“十、九、八、七、六、五……”
還沒數到“四”,一個尖銳的聲音在江盼兒身后響起,“三妮?!”
隨后,一對中年夫妻帶著20左右的年輕男人出現在他們的視線里。
“爸?媽!弟弟……”
江盼兒驚慌不已,她爸媽怎么來了?
“你個死妮子,居然被老男人搞大了肚子,照片被貼在家門口!現在整個鎮上的人都知道你被大學開除了,我和你爸活了半輩子,老臉都要丟光了!”
女人上來一巴掌抽江盼兒臉上。
做慣了體力勞動的人,這耳光可不像余冬梅那么溫柔,直接把江盼兒打得后退了幾步,差點兒摔在地上。
“你們干什么?有話好好說!”
顧衛東看到江家夫妻有些心虛。
暑假他們剛見過面,他還借口說自己要帶江盼兒去開會學習,從家里帶走了她。
結果,所謂的開會學習是假,顧衛東直接將人領床上去了。
“爸媽,就是他,姐姐的女干夫!大學教授!”江小弟指著顧衛東。
“好啊,你這個禽獸,混賬東西,敢這么對我女兒……”
江家夫妻也不理女兒了,撲上去對顧衛東一陣拳打腳踢。
“你找的人?”
看到明庭幸災樂禍,余冬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眼睛盯著明庭。
“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事兒瞞著我?”
回到家,明庭見瞞不過,便把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你大了,有心眼了!”
余冬梅狠狠地戳了一下明庭的頭。
“虧我還以為你被江盼兒背叛,會傷心難過,結果你早就知道了,還順水推舟幫了他們一把?!”
“媽,我不這么做,難道真的出國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被他們算計嗎?”
明庭也不生氣,笑呵呵地給余冬梅捶背。
他又把江盼兒引導余豆豆看言情小說的事情講了出來。
“這兩個白眼狼在一起,正是豺狼配虎豹,天生一對!媽,你別傷心了,早點兒從爛泥潭里抽身才是正經事。”
聽了明庭的話,余冬梅又想到夢里兒子身死異國的事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明庭做錯了什么?他沒錯!!
兒子已經把事情安排明白了,根本不用她出手,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余冬梅今年46歲,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離不開男人,繞不開情情愛愛。
既然顧衛東在家庭和江盼兒之間做了選擇,她也沒什么好留念的。
還是明庭說得對,自己總不能把一輩子的時間浪費在一個垃圾身上。
余冬梅的父母已經去世,這邊沒有什么親戚。
她聽了明庭的話,去廠里買斷工齡,拿到了一筆賠償金。
雖然數目少,但總比被迫下崗一分沒有強。
至于大學的房子,明庭以比市場價低一些的價格,出手賣給了新城大學的老師。
母子倆在一個早晨坐著火車離開了新城。
“以后咱們再也不回來了。”
看著遠去的城市,余冬梅長長地嘆了口氣。
她這輩子都不想和顧衛東有任何交集!最好老死不相見!
奉天沒跟去海市,而是留下來吃瓜。
因為江家夫妻找來,顧衛東和江盼兒領證的事情沒有成功。
江爸說,結婚要有彩禮,沒有兩萬塊錢他是不會嫁女兒的。
“爸,大姐和二姐結婚的彩禮不是只要了一千嗎?”
江盼兒被江爸的獅子大開口嚇呆了,一千塊錢的彩禮在他們老家已經很多了,更何況是兩萬塊!
看到女兒胳膊肘往外拐,江爸一巴掌打她身上。
“你大姐夫二姐夫能跟教授比?再說,要不是他搞大你肚子,你還是大學生,以后有好前程,會被退學?我們辛辛苦苦培養一個大學生容易嗎?這是補償!!”
江爸眉毛粗黑,兇神惡煞。
“少一分我就去公安局告你強。奸!”
“還教授呢,我好好的女兒送到學校讀書,被你糟蹋了!信不信我揍死你!”
顧衛東原本理虧,加上江家夫妻很能鬧騰,他怕自己的名聲被他們鬧的更臭,不敢大聲反駁。
“我被學校開除了,現在身上沒錢。”
沒了門牙,顧衛東豁著嘴,說話有些漏風。
“等我找到工作,翻譯幾本書,再給錢你們好不好?”
得知顧衛東離婚時居然把房子和錢都給了前妻,江媽拍著腿大哭。
說早知道這樣,當初不該讓江盼兒讀書,黃花閨女被沒錢的老男人糟蹋,還不如嫁給鎮上的富戶!
“沒錢你睡什么大姑娘?你個大騙子!”
江家夫妻要把女兒帶回老家,找診所把孩子流了,再給她找個殷實家庭。
江盼兒哪怕被開除,可她當初是憑真本事考上了大學,腦瓜子好使,生的孩子肯定聰明。
而且她年輕漂亮,比鎮上的姑娘洋氣,絕對能找個有錢的婆家。
顧衛東當然不答應,他們真心相愛,更何況江盼兒還懷了他的孩子,怎么能讓江家把人帶走。
幾人鬧了起來,最后鬧到公安局,又叫人看了一回熱鬧。
顧衛東沒辦法,找朋友借了一些錢,最后湊了兩萬給江爸,這才算完。
費勁千辛萬苦拿到結婚證后,顧衛東租了一個三室,當做他們的新婚愛巢。
沒想到江家爸媽帶著兒子住了進來。
他們根本沒打算回老家,城里這么好,機會這么多,還有個教授女婿,誰舍得走啊!
“什么?你們要留下來?”
顧衛東驚呆了。
“這么大嗓門干什么?我是你丈母娘,是長輩!長輩住女兒家里,有問題嗎?”
“再說,三妮兒懷著孩子,你會照顧人還是你媽能伺候月子?”
丈母娘?長輩?
顧衛東記得,他們好像是同一年的,一個屬相吧?!
遇到江家爸媽這樣的人,顧衛東深深地體會到了什么叫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余冬梅父母去世早,他沒被岳家刁難過。
前小舅子是海員,收入高,經常海外跑,從不給他添麻煩。
余豆豆在顧家住了好幾年,小舅子的生活費沒少給,每次回國還送他貴重禮物。
如今娶了小嬌妻,新岳父岳母小舅子的吃喝拉撒所有開支,全部是顧衛東一個人出。
沒幾天,他便明白了什么叫掙錢如吃翔,花錢似竄稀。
更糟糕的是,顧爺爺和顧奶奶養老院交錢的日子到了。
顧家三兄妹一起出錢給父母養老,因為顧衛東條件更好,所以他出一半,余冬梅也沒意見。
可現在他被大學開除,手里沒存款,外面有欠債,新工作還沒找著。
顧衛東根本拿不出錢,怎么辦?!
此時,在養老院的顧爺爺和顧奶奶也從旁人口中得知了顧衛東的近況。
“這不可能!我兒子不是和這樣的人,你們可不要瞎說!”
顧爺爺板著臉。
養老院消息閉塞,自成一圈,外面的八卦紛擾傳不進來。
今天告訴他們顧衛東近況的,是另一個老太太的女兒。
顧奶奶兒子有出息,腰桿子硬,加上嘴皮子厲害,平時沒少得罪人,傳話婦女的媽媽以前被顧奶奶懟過。
這回,女兒替親媽報仇來了。
“我可沒冤枉人,顧教授做的事都上報紙了。”
怕人不信,她還帶了好幾張報紙,發給大家看。
“什么為人師表,教書育人?呵,別人都說他不是教授是禽獸!聽說已經被新城大學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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