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偷龍轉鳳里的真公主(5)
“皇兄, 到底夫妻一場,我送送她。”
和最開始相比,明庭瘦了十多斤, 臉上的肉少了一些,兩鬢的白發倒是非常引人注目。
宣帝知道弟弟心腸軟,又反復叮囑了好幾遍。
“記住了記住了, 不管她說什么, 我都不答應!皇兄你好啰嗦,臣弟又不是小孩子, 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明庭嘟囔著,擺擺手。
“放心吧!就憑她下藥讓我斷子絕孫這一點,我是堅決不會原諒的。”
要不是看在明庭耳邊白發的份兒上, 宣帝恨不得拿折子打這個明擺著敷衍了事的弟弟。
他是皇兄,又不是父皇?!
整日為愚蠢的弟弟操不完的心,這家伙還不領情。
“滾滾滾!”宣帝心煩地揮揮手,在明庭走后,他叫來丁一。
“要是那毒婦哭鬧不停, 就說朕找信王, 等他走了立刻灌鴆酒。”
明庭到了刑部大牢,外面已經入夏,一走進去卻是一股陰冷的風吹來, 里外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世界。
“夏天在這里納涼很不錯啊——”
明庭的話,讓他身后的寶柱哭笑不得。
“王爺,誰會來大牢納涼呢!這兒陰氣重, 百姓們平時會繞道走,遠遠避開。您大病還沒痊愈,可別呆久了。”
“對, 本王是病人,得好好保養,你提醒了本王。”
明庭說完,被領到了關押李阮秋的監牢。
這里陰氣森森,還混合著一股腐朽的臭味,明庭捂著鼻子,人沒進去。
“聽說你要見本王?”明庭看著里面穿著囚服的李阮秋。
別說,中年女性還真經不起磋磨。
這才多久沒見,李阮秋比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老了一大截。
她的氣色很差,臉色灰暗,黑發里也有了零零碎碎的銀絲。
“王爺——”
再次見到明庭,李阮秋顧不得胸口的疼痛,快步來到他跟前,隔著欄桿跪下。
“王爺,妾罪該萬死,一切都是妾的錯,求王爺開恩,放過李家!放了我哥哥和侄子吧!王爺……”
李阮秋淚如雨下。
“任家也是罪魁禍首之一,為什么只判了流放?而我李家幾個哥哥和侄子都被處死,王爺有什么氣沖我來,好歹放了我侄兒!”
明庭想了想,李家另外房,除了四房手里沒有人命,另外兩家都是狠人。
一個搶占良田,打死村民;一個當地方官,看中別人家祖傳的白玉觀音,索要不成,假裝盜賊入室殺人奪寶。
他們判死刑,這不是罪有應得么!
至于李鐸的兒子,在花樓和人爭風吃醋,因為寫的詩被人嘲笑,一怒之下掐死了花娘。
不但如此,他還十分囂張地說自己姑父是信王,姑姑是信王妃,表弟是未來太子。
更別提許多零碎的事情,比如貪污受賄,李鐸甚至膽大包天,在軍糧上以次充好……
任家是換了孩子,在換子案中是主謀,可別的方面沒作惡。
一方面任家現在沒這個能力,夾著尾巴做人;另一方面也是任天行管束族人,怕鬧出什么事情引人注意,牽扯到霍卓身上,所以十幾年來一直奉行低調做人。
任氏一族判流放,也是受任天行連累。
可侯府眾人,霍卓還沒當上太子,他們就開始得意洋洋。
從上到下,主子囂張跋扈,奴仆膽大包天,仗著是未來太子的母族,胡作非為。
李家要是清白干凈,原世界也不會被當了皇帝的霍卓抓典型。
見李阮秋口口聲聲為李家求情,明庭問她:
“本王來了這么久,你除了替娘家求情,沒有別的要說嗎?”
“別的?”李阮秋因為磕頭,額頭上紅腫一片,頭發里還有幾根稻草。
她抬頭看著明庭,紅腫的眼睛有些迷茫。
別的什么?
明庭原本想看看李阮秋有沒有半點兒慈母心,會不會詢問被遺棄的女兒,結果她眼里心里只有李家。
看來不是所有的母親都當得起“母親”這個身份。
“本王從不干涉朝政。”明庭冷漠地拒絕了李阮秋,“皇兄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聽皇兄的。”
見明庭甩手不管,李阮秋伸手想去抓他的袍子。
“皇上最疼王爺了,只要王爺開口,他不會不答應的!王爺,看在妾身伺候您這么多年的份兒上,幫幫李家!”
“你這說的什么話?”明庭后退兩步,一臉驚愕。
“本王身邊一直有寶柱服侍,梳頭穿衣自有專人伺候,吃飯有御廚,衣服有繡娘,病了有太醫,你什么時候伺候過本王?!”
“你怎么不說本王給你王妃的尊榮和寵愛,你反倒恩將仇報,不但換了孩子,還給我下藥?”
李阮秋見下藥的事情曝光,知道沒有回旋的余地,最后提到了孩子。
“王爺,你我夫妻16年,我好歹為你生了女兒。如果她還活著,知道自己母妃慘死,外家落到這樣的境地,她會怎么想?”
明庭最討厭被人威脅,還是這種不知悔改的人。
“她怎么想本王不知道,但是本王算得出,你一定見不著明天的太陽。哼!”
明庭一揮袖,轉身走了。
他今天來主要目的并不是李阮秋,明庭叫人領著自己去了任卓的牢房。
看到躺在稻草上,十分虛弱的任卓,明庭打開牢門走了進去。
“父……父王……”
任卓享受了全套審訊,身子吃不消,已經開始發燒。
見到明庭,他努力想爬起來,可受傷的手和腿根本動彈不了,更別提胸口還有烙傷,隱隱有化膿的趨勢。
“怎么傷得這么重?”
明庭皺眉。
任卓這樣子根本到不了夏谷河,說不定流放路上走兩天人就沒了,那怎么行!
畢竟任卓在原世界計殺了董太后和信王,這個仇他得替原主報。
明庭蹲下來喂了任卓一顆藥,至少保證他能活到流放地。
任卓底子不錯,只要傷口不繼續潰爛感染,吃了藥肯定能活下來。
流放的路那么長,死太早真是便宜他了!
明庭還想看任卓和任家相親相愛,看他挖礦伐木呢!
“好好養病。”明庭嘆了口氣,裝了一把慈父。
看著明庭的背影消失,舔了舔口腔里苦澀的藥味,任卓的眼淚一顆顆往下落。
以前任卓覺得父王沒什么野心,安于享樂,從不過問朝政,也不為王府爭取什么,是個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廢物王爺。
可現在看到父王一臉難過和不舍,還喂自己吃藥,任卓一下子覺得,明庭是世上最好的父親。
換成其他人,疼了多年的兒子是假的,肯定會暴跳如雷,恨不得殺了對方解恨,哪里會來探視?
他甚至認為流放也是明庭求了宣帝之后的結果。
否則以為皇伯父對父王的寵愛,怎么會讓弟弟受這樣的委屈。
“父王,兒子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任卓很后悔,要是能重新回到12歲生日,他一定會想辦法殺了任家人滅口,再好好孝順父王,當一個讓他驕傲的世子。
聽到身后傳來的道歉,明庭覺得十分好笑。
道歉有什么用!
要是明庭真的救了他,等哪天發生利益沖突,男主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捅刀!
任卓自始至終在乎的人只有自己。
“寶柱,你說得對,這地方陰氣重,晦氣得很。本王回去后要用柚子葉泡水,好好洗一洗!”
宣帝知道明庭這回沒有耳根子軟,非常滿意弟弟的表現,晚上獎了他一個大肘子。
“你喂任卓吃的什么?”
宣帝邊吃飯邊問道。
“自己搓的藥丸,不知道效果如何,讓他先試試。”
明庭滿不在乎地說道。
“皇兄,我現在明白了,還是自己有本事才靠得住。”
“我要是早點兒學習醫術,說不定李阮秋剛下藥就被我發現了,也不會落得現在這樣。”
“所以我要發憤圖強,現在學習也不晚。等我學會了,還要教小姝和嬌嬌,免得她們以后被害了。”
宣帝這才明白,難怪明庭找了很多醫書,還往太醫院跑,原來是這個原因?
我愚蠢的、不知上進的、好吃懶做的弟弟,居然受李阮秋的刺激,打算學醫?
宣帝想了想,也能理解明庭的想法。
辛辛苦苦養了14年的兒子是假的,還被枕邊人下藥,換誰能接受?
而且弟弟上進是好事,學點兒東西能轉移注意力,忘記那些糟心的過去,這是一種很好的排解辦法。
至于弟弟會不會成功?
宣帝沒做指望。
要是明庭能隨便學一學就成為醫學大家,那太醫御醫們豈不是得買塊豆腐撞死?!
學醫需要天賦,他弟弟除了在吃上面有天賦,別的……暫時沒發現!
信王府換子案轟動了京城,成了最近百姓們熱議的話題。
不少人覺得信王可憐,一把年紀,生的兒子不是自己的,還被下了藥,連個傳香火的人都沒有。
可憐吶——
聽到這話,明庭一臉吃驚。
你們這些家庭年收入不到十兩銀子的小老百姓,居然同情我這個食邑千戶,大梁國親王,皇上唯一的弟弟?!
果然,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啊!其實本王的日子過得好得很呢!
明庭一揮手,給封地免租年。
結果,議論的人更多。
大家說信王這樣好的人,為什么會遇到李阮秋這種毒婦?
瞧瞧,沒了兒子的信王開始自暴自棄!
這哪里是免租?分明是偌大的家業沒了傳人,信王徹底心灰意冷了。
“哈哈哈!”明庭跟宣帝說起這事兒的時候,淚花子都笑了出來。
“小庭,心里難過別強顏歡笑。”
宣帝安慰著弟弟。
任卓被爆出來不是信王親子,朝中大臣懵了。
原定太子是假的,皇上沒有繼承人,怎么辦?
最近宣帝被各種折子鬧得焦頭爛額。
有人勸他廣納后宮,有人勸他從皇族旁支過繼,甚至還有人提到了被圈禁的王爺。
二王爺和五王爺被圈禁在京城,兩人哪兒都不能去,天天在家生孩子,一家二十個孩子,小宅院都快住不下了。
看到這樣的折子,宣帝氣得砸了好幾個杯子。
老二和老五是他的死敵!要是讓死敵的兒子當太子,他們還不知道怎么笑話宣帝。
所以,宣帝以為明庭跟自己一樣,內里一肚子苦水,表面還要故作鎮定。
“皇兄,我不傷心,我是真的覺得有趣。”明庭有些懵。
“我真的不在意有沒有兒子。”
“朕明白朕懂你!”
宣帝拍了拍明庭的手,越發覺得他們是難兄難弟,倒霉到家了。
“你不是喜歡京郊的溫泉別苑么,朕賜給你好不好?食邑再給你加兩千,怎么樣?”
“最近新進貢了一批南珠,有鵪鶉蛋大,朕留給你打彈弓,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打彈弓嗎!”
在宣帝看來,那些人哪里是議論信王無子,分明是嘲笑他這個皇帝!
干脆,他大筆一揮,把兩個侄女封為公主。
沒兒子怎么了?弟弟的女兒朕照樣疼!
明庭去了一趟太和殿,原本是想跟宣帝分享笑話,結果莫名其妙就這么滿載而歸了。
走的時候,他想起一件事情。
“皇兄,我昨天夢見有一條金龍盤在太和殿上,應該是吉兆。”
等到晚上,棠梨宮傳來喜訊,一位才人懷了身孕。
“父皇說的沒錯,小庭果然旺朕!”
宣帝哈哈大笑,親自去給董太后報喜,又把明庭夸了一頓。
長子和幼子感情好,董太后自然高興。
人老了,見不得兄弟相殘,兩個兒子能和睦相處,她即刻閉眼去見先帝也值得。
聽董太后這么說,明庭哪里肯答應。
“母后難道舍得下兒臣?安壽和福壽得母后細心教導,還沒報答您,您沒見著小孫孫,怎么能有這樣的念頭?”
明庭雙手合十,嘴里念叨著:
剛才母后只是隨便說說,菩薩切莫當真,要是有什么不好,用我的陽壽來抵消。
看到傻乎乎的弟弟,宣帝眼眶微微濕潤。
作為君王,雖然高處不勝寒,可身邊有母后有弟弟,如今叫他頭疼的子嗣問題也得到了解決,宣帝沒什么不滿意的。
如果,才人能生下皇子,那便更好了!
新冊封的安壽公主大家都知道,是信王獨女安壽郡主。
福壽公主是誰?
很快,福壽公主的身份被公布,她是信王府換子案中,被偷走的小郡主。
郡主命大,被好心的鐵匠夫婦撫養長大,又遇到了微服私訪的皇帝和王爺,如今被太后養在身邊。
至于養大福壽公主的夫妻,宣帝封了簡大郎五品縣男,食邑300戶,張二娘也有誥命,食邑200戶。
這樣的恩寵,與其說是賞賜福壽公主的養父母,不如說宣帝換了另一種方式疼愛弟弟。
先前人們還在議論信王可憐,沒兒子斷了香火。
現在皇帝用實際行動來告訴大家,朕的弟弟是最好的,不需要你們說道四!
這樣的寵信和愛護,叫不少人嫉妒得眼珠子發紅。
不是說皇家無真情嗎?怎么在宣帝和信王身上這一條行不通了?
“謝謝皇上,謝謝王爺!”
簡府里,雙手捧著圣旨簡大郎夫妻激動得熱淚盈眶。
兩人萬萬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
“爹娘,這是我父王挑的人,專門伺候你們的。”
跟在杏花村相比,簡靜姝如今變化很大,可她一聲爹娘,立刻拉進了他們的關系。
霍天嬌和明庭今天也來了。
霍天嬌給簡家夫妻準備了禮物,感謝他們救下姐姐。
明庭依舊沒什么架子,拉著簡大郎到一邊。
“大郎,你還打鐵嗎?我有個小玩意兒,我們一起琢磨琢磨?”
明庭挑眉。
像簡大郎這種平時勞動慣了的人,還真是閑不下來。
可他又怕出去打鐵給女兒丟臉,只是每天在家里敲兩下。
現在看到明庭拿著的圖紙,簡大郎來了興趣。
“王爺,這東西是做什么用的?圓圓的像塔一樣,中間還是空的……草民當鐵匠這么多年,從沒見過這么奇怪的鐵器。”
簡大郎十分好奇。
“這是火鍋,上面的圓筒用來散熱散煙,下面放燃炭,里面咕嘟咕嘟煮大骨湯,冬天涮鍋最合適不過。”
明庭大概說了一下。
“等我們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你現在有爵位,不是草民了。咱們自己人,不需要講那么多禮數。我跟你說,這東西做出來,絕對賺錢!”
明庭越說,簡大郎越好奇。
等明庭脫了外衣,兩人挽起袖子干了起來。
“原來,書中說的千錘百煉是這樣!”
霍天嬌在一旁看著,遇到不懂的地方小聲問簡靜姝。
“姐姐,你知道的真多!難怪父王說,閉門讀書要不得,應該多看多想多長見識。”
張二娘笑瞇瞇地看著女兒和她妹妹。
得知霍天嬌想吃梅菜肉餅,她連忙去廚房準備。
“會不會給您添麻煩?”霍天嬌有些不好意思。
別看她平時說話行事小大人似的穩妥,其實內心還是個小姑娘。
“不麻煩不麻煩,我家小姝最愛吃梅菜肉餅了!做起來非常簡單。”
“娘,我幫你。”簡靜姝問妹妹要不要一起?
從來都循規蹈矩的霍天嬌頭一次圍上圍裙,被簡靜姝拉著,手把手教她揉面。
“妹妹讀書厲害,學東西也快!”
簡靜姝伸手,在霍天嬌鼻子上點了一下,隨后哈哈大笑起來,直說妹妹是小花貓。
霍天嬌一開始還愣愣的,好一會兒才明白姐姐捉弄自己,原封不動地在她鼻子上點了一下。
“這下是兩只小花貓了!”
廚房里歡聲笑語一片,傳到明庭耳朵里,他笑了笑。
兩個女兒都是好的,希望她們永遠這么快樂。
中午,明庭不客氣地留在簡家吃飯。
他一邊吃梅菜肉餅一邊夸贊手藝好,還說自己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梅菜肉餅。
“你們倆沒有燙著吧?”
“沒有。”霍天嬌搖搖頭,“父王,以后我可以跟姐姐一起來伯伯家嗎?”
“當然可以!等父王有空出去玩,也帶著你們。”
看到小女兒活潑了許多,明庭稍稍放了心。
不得不說,董太后很會教女孩兒。
不管是簡靜姝還是霍天嬌,一天一個樣,變化特別大。
雖然明庭自己也可以教,但他的想法在這個時代而言,有些叛逆。
所以明庭小小地利用了一下親娘當工具人。
沒辦法,誰叫他是太后最疼的小兒子呢!
福壽公主的離奇故事也傳到了刑部大牢里。
李家人在李阮秋求助信王無果,被賜死后,一個個心如死灰。
特別是秋后問斬的幾個人,每天數著日子過,夜夜心驚膽戰,完全不見曾經的張狂。
現在猛地得知簡靜姝是李阮秋的親生女兒,他們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是福壽公主的親舅舅!我要見公主!”
李鐸扯著嗓子喊道。
“公主若是知道母舅家變成這樣,肯定會寢食難安,你們讓我見公主!”
見公主?想得美!
獄卒早就被上面叮囑過,這等小事不要傳到信王和公主耳朵里。
見李家人像打了雞血一樣激動,他拎著鞭子進去一頓亂抽。
“公主和你們有什么關系?你們的福氣公主沒享受到,這時候你們犯了罪,公主也不會徇私。哼!”
獄卒的話叫明庭知道后,特地派寶柱走了一趟,送給他一百兩銀子,一對玉佩,兩匹非常柔軟適合嬰兒的料子,以及30只老母雞。
“王爺知道你家剛得了一對雙胞胎女兒,這些是王爺的賀禮。”
獄卒和父親老獄卒一塊兒出來,連忙謝謝王爺。
家里多了兩個孩子,讓原本不寬裕的生活更加緊巴巴的。
沒想到喜從天降,明庭的賀禮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得知獄卒的經歷后,其他人明白了,信王不喜歡李家人,更不希望李家的事情傳到福壽公主耳朵里。
后面不管輪到誰的班,他們都會在李家人的牢房外轉悠。
遇到這些人跟公主攀親戚,立刻有人出面教訓他們,給李家人醒腦。
每一個“提點”了李家人的獄卒,事后都會收到明庭送的禮。
他不差錢,出手十分大方,除了一百兩銀子,還會添點兒別的獎勵。
二十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過一年,一百兩對獄卒們來說,是一大筆錢。
這下,大家伙兒更積極了,巴不得李鐸天天喊“我是福壽公主的親舅舅”,那樣每個人都有錢賺。
天天如此,李鐸漸漸被打怕了,現在壓根兒不敢提福壽公主。
聽到獄卒們嘻嘻哈哈地分享信王賞賜了多少,李鐸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他是親舅舅,可那又如何?誰都不買賬!
宮里懷孕的才人,被宣帝封為蘭貴人。
自從先帝附身還陽,說了美白。粉的事情,宣帝讓太醫院用美白。粉在兔子身上做實驗。
不管是喂兔子服用,還是給剃光毛的兔子抹上美白。粉,跟健康的兔子比起來,它們身體狀況會差很多。
服用美白。粉的兔子沒精打采,食欲不振,呆頭呆腦一點兒不靈活。
抹美白。粉的兔子,皮膚慢慢出現坑坑洼洼的潰洞,宣帝看到結果嚇了一跳。
他特地去最愛用美白。粉的嬪妃宮里突襲,看到了她沐浴后未化妝的臉,宣帝做了一晚上噩夢。
父皇沒說錯,美白。粉真的有毒!
難怪那么多嬪妃晚上睡覺臉上還要抹上厚厚一層,原來是為了遮瑕。
因為這個,宣帝在宮里勒令用美白。粉。
美白。粉有害健康的消息傳出來,脂粉店的生意一落千丈。
有毒的東西,誰敢用?
用過美白。粉的嬪妃,宣帝不敢寵幸,怕生出來的孩子養不大,所以選了幾個位分低,平凡普通的才人。
沒想到真有人懷上,宣帝非常高興,將蘭貴人保護得密不透風。
皇上有后,自己的病也好了,明庭跟宣帝說要出宮。
他一個親王,哪怕是皇上的親弟弟,可是長時間住宮里影響不好。
宣帝倒是放了明庭,卻給他一個硬性要求。
一個月必須上朝五次,他還派丁二到明庭身邊,盯著弟弟吃瘦身餐,每天的鍛煉依舊不能少。
“皇兄,相煎何太急啊!母后……”
明庭這回不管怎么呼救都沒用,宣帝還等著弟弟旺自己。
要是他回到信王府,大門一關,天天吃吃喝喝,逍遙快活,兄弟倆一個月見不著一次面,怎么旺?
“這是圣旨!違抗圣旨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宣帝陰森森地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沒辦法躺平擺爛,明庭只能拿著圣旨一步回頭地走了。
可惜只等他離開太和殿,到了宮門口,宣帝始終沒收回成命。
這虛假的兄弟情啊!
信王府一切如常,換子事件曝光后,明庭讓寶柱回來傳話,府里事務由韓側妃負責。
現在回來一看,信王府被韓新竹打理得井井有條,明庭非常滿意。
韓新竹能力不錯,還認真負責,特別講規矩,放在現代這是妥妥的秘書長。
“福壽公主住的院子已經收拾出來了,王爺要去瞧一瞧嗎?”
女兒被封為公主,韓新竹臉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看到霍天嬌寫的信,句句都夸靜姝這個姐姐,韓新竹準備住處的時候也格外用心。
“走,本王去看看。”
明庭不是不放心韓新竹,而是做事要有賞有罰。
韓新竹辛辛苦苦布置一番,他這個領導怎么能不去檢驗,不夸獎呢!
好的領導,要經常給下屬正面鼓勵,這才能激勵他們努力當打工人。
結果明庭非常滿意,他甚至有些遺憾,這么能干的人才這些年實在是埋沒了。
如果當初宣帝沒有許諾誰生兒子誰是信王正妃,直接立韓新竹,她一定是個非常合格的信王妃。
“辛苦了!靜姝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明庭也不是沒有表示,回王府他給兩個側妃準備了禮物。
錢側妃那邊除了珠寶首飾,還有一本宮中點心的食譜。
她從進府后一直謹小慎微,只求安穩小日子。
這樣小小的心愿,明庭當然會成全。
至于韓新竹這里,禮物比錢側妃厚了一分,宣帝賞賜的南珠,明庭挑了一盒送給她。
“王爺,這是不是太貴重了……”
往日只有王妃才能用南珠,韓新竹拿著有些燙手。
“新竹,本王有事求你。”明庭拉著韓新竹坐下。
“靜姝剛回來,雖有母后教導,可母后到底上了年紀,不好總是麻煩她。本王是男子,女兒大了,多有不便。”
“以后靜姝的事情,還要勞煩你多多照應。我打算下個月在王府設荷花宴,把靜姝介紹給大家,你覺得如何?”
“這是妾身分內之事,王爺不必如此客氣。宴會的事情交給妾身,王爺放心。”
韓新竹一點就透,點頭應承下來。
明庭再一次感嘆,跟李阮秋比起來,韓新竹真是冰雪聰明。
對工作認真負責的人,明庭向來不吝嗇,今日送一盆玉簪花,明天送一道爽口小菜,后天遇到好看的書,讓寶柱拿給韓新竹。
他原本將這些當成優秀員工獎勵,結果不知怎的傳出去,變成信王開啟了第二春。
流言各種各樣,最主流的觀點是信王被李阮秋傷了心,從此不喜歡嬌艷女子,偏愛書卷氣濃,知書達理的女人。
被宣帝笑話的時候,明庭還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是不是因為這個時代大家的娛樂太少,所以王爺的私事也成了百姓們茶余飯后的話題?
“瞎說!我現在清心寡欲,沒有任何想法。”
明庭堅決不承認。
“你啊,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有什么不好的?難不成你還對李阮秋念念不忘?”
宣帝覺得明庭是欲蓋彌彰。
他勸了幾句,還問弟弟需不需要自己賜幾個人伺候,選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子。
“不用,我不要,別耽誤人家。”明庭撒腿跑了。
一個皇帝不好好處理政務,天天關心弟弟喜歡什么女人,這是不務正業。
不過,明庭也知道王府不能沒有女主人。
他和宣帝不一樣,宣帝自從皇后因為兒子病故,傷心欲絕離世后,再也沒有立后的打算。
而信王府,需要有女主人主持事務。
皇族規矩多,各種節禮也麻煩,錢側妃指望不上,韓新竹是個合適的人選。
以前李阮秋大包大攬,韓新竹英雄無用武之地,天天敦促霍天嬌看書識字,要求嚴格。
等她身份變化,忙碌起來,自己經歷的多,見識更多以后,便會改變之前的教育觀念。
當然,當王妃并不輕松,荷花宴是明庭對韓新竹能力的考驗。
信王府的韓側妃在王府辦荷花宴,安壽公主和福壽公主都會到場。
這是簡靜姝公開亮相,拿了帖子的人對信王府的這位公主十分好奇。
她的經歷比話本里寫的還精彩,簡靜姝自從回來后,一直住在宮里,現在終于“舍得”露面了。
韓新竹第一次主持宴會,又是福壽的第一次亮相,哪怕她性子沉穩,也難免有些焦慮。
畢竟準備的東西多,韓新竹有些苛求完美,希望能面面俱到。
偏偏手下的人使著不順,她反倒急上火了。
“本王把寶柱借你用,你別心急,府里的規矩都在,誰出錯拿誰開刀,殺雞儆猴。”
“不管是老管事還是老嬤嬤,拿這份銀子吃王府的飯,必須盡心盡力做事,沒有主子配合他們的道理。”
明庭將原本王妃管的腰牌給了韓新竹。
“你記著,這是本王的王府,靜姝和天驕是本王的女兒。宴會那天誰敢在你們面前說道四,直接拿耳刮子抽他們,本王給你撐腰!”
明庭拍了拍韓新竹的手,讓她安心。
“王爺,真的拿耳刮子抽人?”
韓新竹規規矩矩當了半輩子淑女,從沒做過這種出格的事情。
要不是親眼看著這話從明庭口中說出來,她都不相信信王會說這么硬氣的話。
“本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皇上太后,誰也不懼!”
有明庭兜底,韓新竹很快調整過來,府里該罰的罰,該攆的攆,該賞的賞。
沒幾天,信王府上上下下全都利利索索的,韓新竹也知道了說一不二,掌控全局是什么滋味,底氣越來越足。
到荷花宴的頭兩天,簡靜姝和霍天嬌回來了。
韓新竹之前被太后召進宮,見過簡靜姝。
這姑娘只看臉,便知道絕對是明庭親生的。
她也是當娘的人,對簡靜姝的遭遇很是心疼,完全不能理解李阮秋為了王妃之位,舍下女兒的想法。
韓新竹雖然不是那種非常熱情的人,但是說話和聲細語,做事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叫人非常舒服。
簡靜姝和霍天嬌關系好,也很喜歡韓側妃。
兩姐妹在宮里經常一塊兒睡,現在回府后住得近,天天黏一起。
到荷花宴那天,信王府一大早便熱鬧起來,門口的馬車絡繹不絕。
大家都知道,所謂的荷花宴,其實是信王府將福壽公主介紹給京城貴族圈,所以對簡靜姝十分期待。
原本他們以為公主在民間長大,回來時間短,哪怕有太后教導,可禮儀和教養多少會有些瑕疵。
沒想到身著嬌艷石榴裙的簡靜姝落落大方,笑容親切,言行十分得體。
和旁邊的霍天嬌站一起,像一對雙生并蒂花。
有見過董太后的命婦一見她便明白簡靜姝受寵的原因。
她的神態像信王,容貌和年輕時候的太后有七分相似。
難怪太后會留孫女在身邊養著,出嫁的位公主都沒這樣的福氣!
韓新竹密切地關注著現場的動態,臉上帶笑,心里的弦繃得緊緊的,生怕有不長眼睛的人為難簡靜姝。
結果,還真有膽子大的人當眾問簡靜姝,信王妃去世不足百日,她為何穿著艷麗,不給李阮秋守孝。
是誰?
韓新竹冷眼掃過去。
發現對方是個十四五歲的姑娘,一臉嬌憨,表情天真又無辜,仿佛說的是什么無心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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