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星光不問趕路人
溫栩接到沈熠的消息,立馬告訴了所有人,讓他們回去休息,自己則是等在指揮部,看著也有些寂寥。
半夜,沈熠才開著車回來。
他打了個口哨,獵狐一溜煙就從座位上跑了下來,圍著溫栩轉了幾圈。
這可把他新奇壞了,瞪著個大眼睛問:“沈熠,它今天怎么這么友好?”
“哦,可能是狗糧吃的太多了,撐的。”
欠揍!
溫栩咬牙看著男人貼心地將他那好看的右手擋在車頂,不讓喬意碰到頭,另一只手扶著她出來。
要么說獵狐都不樂意,一人一狗在風中凌亂。
喬意瞥了眼沈熠,怪他話說的太扎心,于是沈熠輕咳一聲,走到溫栩跟前,拍了拍他肩膀。
說:“謝了啊,我晚上睡哪兒?”
這話一說,溫栩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將拍在自己肩上的爪子拍下去,道:“這個嘛,條件艱苦,也就我的帳篷還能勉強給你擠擠了。”
沈熠感覺自己額上的青筋跳了跳,攬住溫栩,說:“好啊,剛好當聯絡感情了不是,走!”
沈熠又回頭看了眼喬意,在憋笑。
他當下也有點繃不住,不怪他,實在是這家伙太幼稚,他們在一塊兒老是就控制不住,還像個大男孩。
溫栩一把推開他,看著喬意連忙解釋:“別啊嫂子,我就開玩笑,讓他先送你回去,我一個大男人家。”
這下沈熠也不鬧了:“對,先送你回去。”
喬意點頭說好。
也不遠,幾十米的距離。
兩人牽著手,難得的愜意。
就是沈熠有些打噴嚏,到后面更是一會兒一個。
“感冒了!你等會兒,我給你拿藥去。”喬意臉上開始浮現出擔憂來,就想甩開他的手,趕緊回去拿藥。
“不用,沒多大的事。”
他才不想放開軟和的小手,但是看著她為自己擔心,還真是別有一番趣味。
喬意眉頭皺了起來,抬頭認真地盯著他看,聲音都有些冒火:“怎么能這么對自己的身體呢?趁現在還沒嚴重,早早治療!”
別看她平時脾氣挺好,情緒到了那也是有點兇的。
這會兒沈熠覺得卻更像貓咪,被惱了以后伸出自己的利爪,輕輕撓了下他的手心,有些癢。
真是該死的上頭,他承認,他最喜歡這種感覺。
他正了神色,敬了個禮,道:“遵命,早發現,早治療,一定不傳染給我的寶貝!”
還真是,大男孩,喬意被他逗笑了。
這會兒故意叉著腰,作出一副嚴厲的模樣,說:“你知道你們這行有多危險,我也害怕,所以,你的身體必須給我養的好好的,聽見了嗎?”
“保證完成任務!”
喬意滿意地點點頭,墊腳在他唇上親了下,轉身趕快就跑,還說著:“你等下下,我馬上就好!”
沈熠咧開了嘴,笑的那是一個春心蕩漾,不值錢的模樣,還搖了搖手,“不著急,跑慢點。”
然后自己偷著傻樂。
喬意速度很快,小心翼翼地拉開帳篷,腿剛往里邁一步就聽到周星星迷迷糊糊的聲音:“嗯?師父你回來了?”
“對,你快睡覺吧,我拿個東西。”
“哦。”周星星瞇了瞇眼睛,剛才喬意手電筒打來的光有些刺得慌,她又翻了個身,繼續睡。
喬意就咬著手機,拉拉鏈的動作特別緩慢,好不容易在背包里翻到了感冒顆粒跟消炎藥,她長長地舒了口氣,也不敢耽誤,拉鏈都沒再管,關了手電筒就往外走。
一出去,就看見月光下,沈騰雙手插在褲兜里,眼睛灼灼地盯著自己在的方向,看到她,彎了唇,隨后一字一句地說:“過來抱。”
喬意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燙了,身體不受她控制,就好像被蠱惑了那般,奔向他,結結實實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如了意,男人更加溫柔,邊摸她的發頂邊說:“真乖。”
說完便從她手中接過那兩盒藥,囑咐著:“早點休息。”
喬意點了點頭,說:“你記著回去墊巴下肚子再吃藥,睡上一覺起來就會好點,不許不吃,我要檢查的!”
囑咐完,她又像不放心,還要繼續說些什么,還是沈熠笑著打斷她:“好啦,喬小蝦,你再不放我回去睡覺,月亮都要下班啦!我保證,乖乖吃藥,好好休息,放心了吧?”
喬意也像是被自己逗笑了,還沒怎么的,就變得這么婆婆媽媽了,她也受不了。
招招手,就示意他趕緊回去,她也要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是被哨聲喊起來的。
周星星啞著嗓子問:“誰啊,擾人清夢!”
是真的魂還沒醒,身體起了,完全是下意識的,可能這會兒還沒想起來自己在哪兒。
喬意伸手抓了套放在旁邊的運動裝,麻溜穿上,給自己綁了個高馬尾,對著還犯迷糊的周星星說:“我出去看看,你也抓緊時間,還有事干。”
外面這會兒太陽剛從東邊升起,一隊消防員正列著方隊接受講話,他們的救援已經到了收尾階段,昨晚勉強睡了個好覺。
有眼尖的看見喬意過來,眼睛都瞪亮了,用“腹語”跟身邊人交流:“嫂子來了哎。”
“我堵一毛錢,隊長馬上就提解散。”
然而,算盤就這樣落空了。
喬意只是匆匆看了眼,就急忙召集同事,去他們搭起來的簡易存放遺體的地方。
頓時,那兩個就有些泄氣,看著格外顯眼。
“中間那兩個,出列!”
沈熠點了人,讓各班長帶著去拆帳篷,整理東西,吩咐溫栩那邊去做災民的心理建設工作。
總的來說就是人人都有活兒干,這樣子一弄更顯的這倆特殊。
兄弟伙兒走的時候都向他們投來了好自為之,多保重的眼神。
沈熠一大早火氣倒也沒那么旺盛,只是背著手,詢問:“剛才我講話,你們在下面講什么呢?”
其中一個年紀輕,平時就好八卦,連忙答:“剛才我看嫂子走過去,就說了下。”
另一個則是羞愧地閉上眼睛,心里重重嘆息一聲:完球蛋!
好在沈熠只是口頭教育一番,就讓這倆該干嘛干嘛去了。
走的時候這倆兔崽子跑的那叫一個快,生怕慢了就得挨收拾。
沈熠也理解,工作的時候確實不能因為個人原因耽誤,他遠遠地看著那個方向,淡淡的笑了。
路上,喬意跟唐山商量著他們或許不能局限在這一個地方,要往災區的更深處走,沿途的,都很重要。
唐山點頭,盡管他支持喬意,也有個問題:“這些災民剛經過身體和心理上的折磨,又失去了親人,恐怕防心很重,輕易,不會接受我們的幫助吧?”
喬意停了步子,秀氣的眉頭皺起,也有些苦惱:“確實,我們的身份,實在是有點不吉利”
走在他們后面的李姐見狀,提出來:“那也未必,平時他們去殯儀館一次的整容費用可不低,像這次災情過后,對老百姓的損傷是最大的,我們這是義務活動,支援性的,只要態度友好,總有人愿意的,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親人走的時候都不能體體面面的吧!”
這才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喬意咧開笑來,“看樣子大家都決定好要一起了!”
李姐第一個輕哼了聲,叉著腰回答:“不然呢?”
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大家聚在一起,就像零散的星星匯聚成星河,那閃耀的光芒就必然強烈。
喬意很慶幸,她遇上了一批同她一樣,將殯葬行業發展寄予厚望,并且是有血有肉的對待每一位苦難人的好友,以入殮師的身份送他們最后一程,這樣的人生,值得。
于是,把這里所有的遺體簡單入殮完成,就趕緊聯系師傅過來拉回殯儀館,怎么的,都不能再放在這兒了。
很快,喬意就接到了館長的電話,儒雅的老先生語氣里懷著滿滿的惋惜:“小意啊,你們進展的怎么樣?沒有人受傷吧?”
“館長,你放心,大家都沒事,遺體我已經讓師傅過來拉了,到時候還得您操心著。”
聽罷,館長心里的石頭壓了下來,明顯帶著愉悅的氣息:“那就好,我派人過去接你們回來。”
“等等!”喬意連忙叫住他。
心里面糾結一番,該怎么說。
“館長,我們一致決定,想在這邊多留幾天,幫幫那些災民,他們有的才失去了親人,我們也能幫上忙。”
只聽見電話那頭,館長幽幽的嘆息一聲,隨后道:“那好吧,注意安全!”
他自然知道喬意這性子,見不得人間疾苦,能幫就幫。
當然,做他們這一行的,就是需要一顆“仁心”。
他對喬意,抱有很大的期望。
溫栩回來后,喬意和唐山一同去找了他。
說完想法后,溫栩很久沒出聲。
他指了指對面的板凳,又給兩人面前各放了瓶礦泉水,這才慢慢談起了感想。
“我平時的工作更多的是撫慰隊員的心理問題,他們多是因為救援后產生的情緒影響,會使他們難過、自責和委屈,甚至是愧疚。”
他盯著喬意,收起了一貫的吊兒郎當,面色有些不忍,聲音明顯低沉下去。
“但是今天看到的這些人不同,他們的臉上有逃過一劫的喜悅,眉頭卻緊緊地蹙著,看到吃的會過來哄搶,也有的就靜靜地坐在那里,摟住自己的胳膊,眼神里全是死寂,我只能說,那里的氛圍很奇怪,所以,當我聽到你們想去的時候,私心來說是不贊成的。”
“他們像是想將外人都隔絕起來,拒絕更多的幫助。”
最后,溫栩只是無奈的說:“你們再想想吧,很快我們的隊伍就要離開這里了。”
“好像,還沒開始,就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難的多。”喬意的笑有些苦澀,旁邊的唐山則是替她扭開了瓶蓋,將水遞給她,安慰著:“你忘記我們的專業不就是這個嗎?這樣的反應很正常,他們需要的是時間和引導,這個正是我們可以做的,剛才知道的不過是讓我們有了資料,提前預習。”
“好啊,你一定就是上學時候最討厭的那種學霸!”喬意笑呵呵地接過來水,調笑他一番。
彼時,兩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這夜,星光點亮了天空,十幾輛消防車夜行離開駐扎的根據地,他們走的悄無聲息,許是時間緊迫,也可能是怕離別的場面過于激烈。
喬意就站在營地里,目送著他上了消防車。
也許他們會短暫的并肩而行,那一天,或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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