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視線的中心處，突然殺出的海天澤令李立光有些慌亂。
“我在劇組也只是正常與她交流。”他努力鎮定了情緒，低聲說。
“好一個正常交流，既然您在劇組都可以與她正常交流，離開劇組這么多天后再見面，您又為何無端羞辱她呢？”
“……”
“她只是個普通的學生，離開劇組后應當和您沒了半點兒關系和聯系，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會讓您今天這樣動怒？”見李立光無言以對，海天澤繼續追問。
“她做了敗壞我名聲的事情。”
“敗壞您的名聲？她只是學生而已，就算她四處舉著喇叭說您的壞話，她的圈子也僅僅局限在小小的北戲里，值得您這么生氣？”
海天澤的質疑令周圍的人再次竊竊私語了起來。
海天澤在這個圈子里的直來直去是出了名的，他從來都是隨自己的判斷做事，不可能刻意偏袒一個曾合作做的小群演，他這樣不遮不掩地和李立光對質，只能說明，李立光這火發的的確有問題。
聽出圍觀人群風向的變動，李立光的面子有點掛不住了。他自知理虧，同時也被海天澤驚人的氣勢壓倒。他心思混亂，一時間居然忘了最初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凈的說辭。
“李導？您生氣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李立光的沉默令海天澤更加確信自己的感覺，他沒有特意去幫懷里這個小丫頭片子的善心，卻也容不得她受到莫名其妙的欺負。
“這件事情我不想再多說。”李立光皺了皺眉，想用離開結束這場對他及其不利的對話。
“心虛？”可海天澤才不管那么多，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沒處安放的正義感早就爆了棚。
這個詞用得可就難聽了，李導回頭，憤怒地瞪著海天澤。
整個大廳的人默默倒吸了口涼氣。
這兩人剛剛在《默讀者》中合了作，如果現在出問題，這部片子很有可能就這樣完蛋了。
“天澤。”李立光努力緩和下情緒，平和地開口道：“你是我的男主角，我不想和你爭論，也請你明白我的苦衷，我們各退一步。”
“為什么要退？事情總該有他的真相。我們退步了，她呢？她受到的刺激和羞辱，誰來向她道歉？”
聽到海天澤的話，楊若沼眼眶一熱，鼻頭也酸痛了起來。
從小到大，除了景盼盼，海天澤是第二個愿意這樣為她出頭的人。她揉了揉眼睛，感覺身體中的力量似乎回來了許多。
“她只是個不成器的學生。”
“您看，您到現在還在羞辱她。我海天澤這個人沒別的毛病，就是性子直，您今天不把這話說明白嘍，《默讀者》這戲，您就別想播出了。我毀約，三倍，八倍，十倍的違約金，我統統賠給您。”
周圍的人爆發出陣陣驚呼，李立光的臉藍了。
“天澤，你……你……”李立光后退兩步，伸手顫抖地指向海天澤。他對他的作品向來重視，如果他放在《默讀者》身上的心血真的這樣毀于一旦，這對他將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海天澤昂著下巴看向明顯快要吐出真相的李立光，安靜地等待著他的下文。
可是幾秒種后，說話的卻不是李立光，而是他懷里的楊若沼。
事情越鬧越大，楊若沼沒有辦法再將自己置身事外。她的情緒和體力都恢復了，此時有自信可以心平氣和地解決這件事。
她離開海天澤的懷抱，向前走了兩步，然后，深深地朝李立光鞠了一躬。
“李導，對不起。”
聽到這句道歉，李立光和海天澤同時愣住了。
楊若沼直起身子，臉色雖然仍舊蒼白，可神情卻是冷靜的。
“非常抱歉，讓您和海天澤前輩發生了沖突，一切都是我的錯。”她感激地望向海天澤，眼眶浮現出淡淡的紅色：
“海天澤前輩，對不起，謝謝您這樣為我說話，可的確是我做錯了，李導罵我罵得很對。是我在《默讀者》做了一天群演后便心態膨脹，回到學校四處宣揚李導要給我新角色，還鬧到連李導本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我只是想紅，只是想繼續得到演戲的機會，是我錯了。”
楊若沼的道歉十分真誠，她帶著波光的眼睛和句尾微微的顫音令周圍的幾名圍觀者幾乎產生了憐惜的感覺。不過很快，他們的理智便戰勝了情感，這女人還在學校就開始炒作自己，要是以后成了名，還不是娛樂圈里新的禍害？！
聽到這，他們找到了自以為是真相的真相，便不再繼續觀察這邊的情況。而李立光雖然有些詫異，卻也順著臺階下了，他看了一眼海天澤，努力壓抑下自己的憤怒。
“天澤，真相大白，你剛才的話，我就當沒有聽見。”
留下這句話，李立光轉身，大步走開。竇藍斜了一眼站在那里仍舊保持著卑微姿態的楊若沼，冷哼了一聲，也離開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終于散開了，楊若沼緩緩抬起頭，終于尋到了可以呼吸的空氣。
“笨蛋，撒謊很有意思嗎？”身邊，海天澤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楊若沼緩緩看向他，她癟著嘴角好像要哭出來，可最后卻還是沒有掉淚，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才笨，為了一個小替身，你要付出多少經濟損失和名譽損失？”
“別自作多情，我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在乎的真相。”
楊若沼一愣，隨即笑得更開了。
“真相很多時候并不重要，既然你們兩個都無法退步，那就我來退好了，我無足輕重，即使在這里出丑，也不會對別人造成傷害。”
“那你自己呢？不對別人造成傷害，你自己沒有受傷嗎？”
面對海天澤的質疑，楊若沼慢慢垂下眼睛：“我沒關系的。”
以為楊若沼又要像剛才一樣露出悲傷的表情，并且拼命展現卑微，海天澤額角青筋跳動，一股怒火馬上就要爆發。
可再次抬起眼睛的楊若沼卻讓他愣住了。
女孩沒有難過，也沒有卑微，她的眼里閃著明亮的光，隱藏著一股溫暖又堅定的情緒。
“因為有你為我說話了啊。”
海天澤怔住了，女孩瘦弱的身體里有著他難以想象的強大靈魂，而且……還莫名得有些撩人。
他咂咂嘴，一時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這時，杜良曦出現了，她踩著優雅的步伐從身側挽住了海天澤的胳膊。
“天澤，你怎么在這里？剛才有好幾位制片人都和我聊到了你呢。”她嬌媚地將目光從海天澤移到了楊若沼身上，表情露出一絲驚訝：“若沼妹妹也在？！哦，你是竇藍的同學吧？北戲這屆學生的整體素質真高啊。”
楊若沼微微彎腰，向杜良曦禮貌的行了個禮。
“還是這么乖巧。你不要拘謹，要多主動和導演和演員們聊聊，這樣才能有更好的發展機會。這樣，我先帶天澤去見幾個人，然后回來找你，你一個人，是不是有點怕？”
杜良曦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楊若沼心底泛起一股暖意，她微笑著搖了搖頭道：
“沒有，我和我同學一起來的，等下我們兩個就匯合。”
“哦，有伴兒就好，那我們先失陪了？”杜良曦眨眨眼，拉著海天澤朝大廳里面走去。
海天澤嫌棄地掙脫杜良曦的胳膊，朝大廳的另一側走去。杜良曦也不惱，而是快步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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