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水鬼瘋狂點頭。

        她能感受到眼前這個人，不，這只鬼傳來的陣陣壓迫感。似乎只要他想，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把這套公寓中的鬼全部殺死。

        比起永遠的死亡，對方的要求只是讓他們換個地方住，這已經很仁慈了。

        殷宋滿意地松了手。

        雖然這只鬼之前還想攻擊他，但至少她迷途知返，知錯就改，殷宋也愿意放過她。

        “現在，把你這一房間的水收起來。”

        女鬼忙不迭地將自己縮回浴缸底部，浴缸里的水位逐漸下降，整個房間也肉眼可見變得干燥。

        最終，浴缸里只剩一層淺淺的水底，那是女鬼生存的地方。

        “記住我之前的話，否則你的這層水底就會被蒸發。今晚我來找你。”殷宋道。

        女鬼點頭，用一對露著點點眼黑的眼睛怯怯地望著他。

        殷宋不信她的保證，但他相信這只女鬼不敢不聽他的話。

        如果她想死，另當別論。

        殷宋正準備出去看看整個房間怎么樣了，又想到一件事情，重新來到浴缸處。

        “你認識這個房間對面的鬼嗎？就是你鄰居。”

        女鬼有些迷茫地搖頭。

        “真不認識？”

        女鬼有些迷茫地看著他。

        “好吧。”殷宋有些失望。

        可能房間里的鬼出不去吧，不然怎么會不認識鄰居。

        整個房間看起來比起之前干燥多了，因為還有一層水底，所以房間里的空氣還有些潮濕，但已經徹底沒有了那股腐臭發霉的味道。

        連桌子上那些腐爛的食物也消失不見。

        收拾得還挺干凈。

        殷宋坐在一旁的米白色高檔沙發上，靜靜地思考鬼生。

        他是副本隱藏boss，現在又沒輪到他出場，實在是有點無聊。

        如果是玩家的話……估計現在正在清理房間里的鬼吧。但是房間里的鬼自己還有他用，不能殺。

        清理完鬼之后，玩家應該是在房間里找線索，試圖發現整個小區掩埋的真相。比如這些人為什么會死亡，小區里的npc又做過什么，為什么他們的房間都是分開的。但是這些……殷宋都知道啊！

        他的房間窗口并不是正對著陽光，沒有開燈，所以整個房間顯得有些陰暗。

        三號公寓的斜對面是八號公寓，殷宋倚在窗前，眺望著八號八層的房間。

        房間的窗戶被窗簾擋住了。

        要不回去看看吧？

        但是如果這里有人找他怎么辦？

        殷宋又在房間呆了一會，最后還是被無聊打敗。

        回去看看去。

        他推開房門，卻在抬頭時剛好看到同樣出門的鄧野。

        鄧野的臉上還有些疲憊，他跟殷宋打了個招呼:“你也搞定了？那一起去吧。”

        “去哪？”

        “花園啊，”鄧野疑惑地望著他，“你沒收到主線任務更新嗎？”

        “現在也快十二點了，提前去也無妨。”

        殷宋心底一驚，他差點忘了，玩家都有系統發布任務提示，自己沒有。

        “那現在走吧。”殷宋率先邁開步伐按了電梯下行鍵。

        幸好鄧野沒有起疑，他跟著殷宋外面站著等電梯。

        這個電梯也不知怎么回事，不管把人送到哪一層，最終都會自動回到第一層。殷宋按了之后，正在一層一層慢慢往上爬。

        空氣一時間有些寂靜。

        鄧野似乎有些不自在，他主動開了個話題:“你在房間遇到什么了？”

        “一只女鬼。”

        “比我的好，”鄧野嘆氣，“我那里有一個用血畫成的陣法，不管怎么擦都擦不掉。隔不了多少時間就有一只小鬼蹦出來，攻擊力不高，但就是太煩了。”

        “叮！”電梯到了。

        兩個人進入電梯，殷宋按下一樓。

        電梯門緩緩合上。

        “你說，那個路蘊卿是真的嗎？我感覺是真的。”

        怎么扯到路蘊卿了？

        “應該吧。”殷宋敷衍道。

        “我之前遇到過有人假扮路蘊卿，”鄧野道，“就上上個副本，那個人借由他的名義收了我們每個人一個道具，說是交道具才帶我們出去。”

        “不過結果嘛，他自己沒那本事，又逞能死了，就是可惜了我們交出去的道具。”

        “那些和路蘊卿進過一個副本的人，都說路蘊卿長得好看。上上副本的路蘊卿長得也還不錯，但是沒這個好看。”

        “……所以你覺得他是真的是因為他的臉？”殷宋有些無語。

        “難道你不是嗎？”鄧野疑惑地問。

        殷宋總不能說是對路蘊卿花孔雀本性的直覺，于是他默了一會兒，回:“……是。”

        “叮——”電梯門打開了。

        殷宋先一步走出去，身后跟著還在絮絮叨叨的鄧野。

        “如果這個是真的，那我們就不用擔心副本通關了。他似乎很缺生存點，每個副本每個任務必定有他摻和一腳，等他摻和完，我們就通關了，通關還有生存點獎勵。”

        這人怎么提到路蘊卿像是開了話匣子一樣

        “只要我們別在他摻和任務時死掉就行。我覺得……”

        殷宋回過頭，冷冷地望著他。

        “……我覺得我們快去花園吧，快到十二點了。”鄧野察覺不妙，迅速改口。

        他剛剛有一種如果自己再說下去，下一秒就會身首異處的錯覺。

        距離十二點還有十幾分鐘，花園里有不少玩家已經到齊。有人在觀賞花草，有人安靜地坐在長椅上，還有人打量著噴泉，似乎在想它會不會噴出血來。

        最后一句是殷宋私自加上的。

        “才九個人啊，”鄧野把人數了一遍，“咦，怎么都不在……”

        “都不在？誰不在”殷宋問。

        “那幾個大佬……司陵風，趙淺，沈申寶，江棟，還有路蘊卿，”鄧野嘆一口氣，“不知道大佬們去哪了，肯定又是發現了什么線索。”

        聽到路蘊卿，殷宋就懶得管他們去向了。

        他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大佬們的動向，又豈是我等凡人可隨意猜測的。”

        丟下這么一句話，殷宋也不管鄧野的反應，一個人去了樹下乘涼。

        ……

        距離十二點還有五分鐘，玩家還沒有到齊。

        那五個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殷宋有些煩躁地起身，突然感受到一種被冒犯的憤怒。

        ？？……有人動八號公寓的東西了？

        難道那五個人進八號公寓了？他們怎么進的房間？

        ‘哥哥！’

        一聲熟悉的獨屬于小女孩甜甜呼喚自腦海響起。

        潛意識告訴他，這是他唯一的妹妹，簡珍。

        ‘珍珍？你怎么了？你在哪？’

        自己的家人要出來只能通過八號公寓，如今簡珍能和他聯系，估計和那五個人脫不了關系。

        ‘有五個人進了我的房間！那群人可膽小了，我就是想嚇他們一下，結果他們都跑了！可惡的是，他們逃跑的時候帶走了我和哥哥還有爸爸媽媽的照片！氣死我了！’

        ‘哥哥，那可是我們唯一的照片！他們怎么能搶走！’

        殷宋知道那種被冒犯的憤怒從何而來了。

        距離十二點還有一分鐘，殷宋抬頭，隱約可見花園外正在往這里狂奔的幾個身影。

        ‘是誰拿走的照片？’

        小女孩聲音很憤怒:‘那個長得最好看的，他騙我！’

        五個人掐著點到了花園，殷宋一一看過去，發現長得最好看的……就是路蘊卿。

        殷宋:……

        ‘是不是看著人特別好特別溫柔結果走近了發現一肚子壞水？’

        ‘對，哥！你怎么知道？’

        他并不想解釋自己為什么知道。

        十二點到了，玩家們臉上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訝異與慎重。

        難道又是系統單獨發布任務？

        為了裝的像一點，殷宋面上也嚴肅起來。

        因為不知道玩家任務是什么，就靜靜站在旁邊當個花瓶，他們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他們要是聊天自己就聽著。

        簡珍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哥哥，我能出來了！我去把我們的照片搶回來！’

        殷宋不太知道該回什么。

        不想讓她來，怕她被這些人騙，可自己又寵妹妹，不想拒絕她。

        ‘你怎么搶你知道他們在哪嗎？’

        ‘我……好像不知道。’簡珍的聲音小了下來。

        “我的錯，”路蘊卿先開口打破了寂靜，“我在走前不小心打壞了那個小女孩的一個玩具。”

        打壞玩具

        ‘珍珍，他們除了搶你照片，還干了什么？’

        ‘好像沒有了，就搶了照片。’

        殷宋若有所思地看了路蘊卿一眼。

        像是有所感應，路蘊卿也回頭看見了他，還沖他笑了笑。

        可惜殷宋沒看到，就算看到了極大可能會回敬一個白眼。

        “你們去八號公寓了？”朱梨問。

        “對。”司陵風回答。

        ‘哥哥，你在哪？我想去找你！’

        “所以你們就讓副本異變了？”

        “只是偶然找到了bug，就善加利用嘍，”趙淺道，“難道你們發現這種機會不會利用嗎？”

        ‘我在花園。找我可以，先裝作不認識。’殷宋一邊聽玩家們的對話，一邊回答簡珍。

        “都已經發生了，再聊這些沒意義了吧？”說完，張宏又問，“是什么異變？”

        ‘為什么？哥哥不喜歡我了嗎？’

        “應該是一位小女孩。”路蘊卿回答。

        ‘哥哥在潛入敵人內部，不能暴露。’

        “是鬼？”

        ‘是玩游戲嗎？’

        “像鬼，但不確定是不是。”路蘊卿道。

        ‘差不多吧。’

        ‘我也要玩！’

        “應該就是鬼，我走之前看到那照片上好像少了一個人。”司陵風道。

        ‘不行，很危險。而且這里有拿著我們照片的仇人。’

        “什么照片？”

        “就是我們五個進一樓房間里看到的那張照片。”

        ‘你說過讓我裝作不認識你，你就讓我去的！我答應了！’

        ‘哥哥潛入敵人內部，不宜暴露身份，我來，嘻嘻。’

        然后，小女孩叛逆地掐掉了兩人的聯系，生怕自家哥哥反悔。

        “系統通知副本異變之前，那個小女孩是出不來的，”司陵風分析，“現在副本異變，說不定她就能出來了。”

        “你們這是突發事件，那系統叫我們十二點在這集合是干什么？”曲賢問。

        像是在回答他，一位穿白襯衫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眾人視線中。那男子身形半透明狀，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眼底下有深深的青黑，仿佛風一吹就會消散。

        他正在往花園這邊走。

        玩家們沒有人動，都安靜地等在花園內。

        終于，男子走到了。他看著玩家們，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只是像交代后事般把幾個憑空變出的東西放到了地上。

        “剛剛是我用全部生存點讓系統聯系你們的。”

        “我快要消失了。”

        “這是我所有的道具，我已經申請系統和它們切斷了聯系，它們現在是無主的，就分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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