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尋站在院門平復了一下心情，右手握拳又松開，如是反復幾次，才整理了心緒進了屋子。

　　等李夢尋回到后堂，方漢州已經招呼幾個學生去了前廳。

　　只剩下張媽媽和方敏在吃飯。

　　李夢尋默默落座，邊吃邊向張媽媽打聽這幾個學生的身份。

　　“那幾個啊，是方老師的得意門生，經常來找方老師的。”張媽媽向李夢尋解釋道：”前陣子剛開學沒怎么來，所以你沒見過。“

　　李夢尋點了點頭，又向張媽媽問起了四個人里面對他散發濃濃敵意的削瘦男子。

　　“你說那個瘦瘦的，叫趙忠義，說來也奇怪，以前他隔三岔五就往這邊跑，最近卻來得少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張媽媽開始給李夢尋逐一介紹四人。李夢尋也知道那四個人，一個叫趙忠義，一個叫張振民，一個叫劉平安，還有一個叫錢興國。

　　“你不知道，那個趙忠義可是方老師最器重的學生，哦，除了那個叫肖......”張媽媽話說了一半，看了看對桌的方敏，發現她吃飯的動作一頓，便忍住沒有繼續。

　　李夢尋也發現了方敏的異常。

　　以往方敏算是比較愛聊天的，和李夢尋也算聊得來，今天卻格外沉默。

　　李夢尋看了看埋頭不語的方敏，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張媽媽，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只是處于一些原因，大家都諱莫如深。

　　李夢尋也不再刨根問底，默默端起碗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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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的飯局結束之后，方漢州和幾個學生的談話也結束了。

　　學生們也陸續離開，就是那個趙忠義，又是看看方敏，又是瞪著李夢尋，好久才離去。

　　張媽媽知道方漢州沒吃上幾口飯，又去準備新菜。

　　方敏吃完了也是一個人默默回到了自己房間。

　　就剩李夢尋一個人和方漢州呆在一塊。

　　李夢尋就把方敏奇怪的表現說給了方漢州聽。

　　方漢州聽完也只是嘆氣，不愿意多談。

　　李夢尋自然是識趣得不在多問，自己回屋里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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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去一個星期

　　自從上次之后，趙忠義果然像張媽媽說的一樣，隔三岔五就到方漢州家里來拜訪。

　　有時候是和張振民他們一起，但更多時候都是他一個人。

　　方敏也是從那以后越來越沉默，全然不似從前那個活潑開朗的樣子。

　　李夢尋雖然心里疑惑，但是方漢州和張媽媽都不愿意多談，他也不好刨根問底。

　　倒是學校這邊，自從上次和小顧相識之后，兩個人倒是經常在圖書館碰面。

　　小顧內斂含蓄，李夢尋直率大方，倒也聊的投機，儼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只是這兩天小顧也變得不太對勁，總是有些心神不寧的。

　　李夢尋再三追問，小顧才答應約他周末在咖啡館談一談。

　　李夢尋老早就到了咖啡館，等了好久才見到小顧姍姍來遲，而且神色慌張地似乎在躲著什么人，直到落座之后才定了心神。

　　“小顧，你怎么了，是在躲什么人嗎？”李夢尋關心地問道：“是不是有人威脅你？不要怕，說出來，我給你出頭！”

　　小顧聽了只是搖搖頭，躊躇了半天才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對李夢尋問道：“李大哥，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李夢尋聽了，眉頭一皺，雖然已經很熟了，但是小顧還是喜歡他叫李師傅。

　　這還是第一次這么嚴肅地跟自己說話。

　　“你問吧，能回答的我一定告訴你。”李夢尋鄭重地答道。

　　小顧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的父母托關系幫我在特務科找個職務。我知道特務科是個什么地方，那里面的人都是漢奸。可是我的父母都希望我能進去工作，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從小到大，我都是聽他們的安排，他們總是會為我安排好一切，我只要老老實實地按照他們的規劃走就好。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也不敢和同學說，不敢找人問。我怕他們罵我是漢奸，怕他們看不起我。”

　　“從前我都是聽父母的，后來我總是跟在肖學長身后，我真的........我真的........我......我......嗚......嗚.......”

　　小顧越說越難過，漸漸哭出了聲。

　　她最近確實因為這件事極度壓抑，精神已經快要崩潰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人可以傾訴，各種情緒便一下子奔涌而出，再也控制不住了。

　　李夢尋安靜地聽完，默默看著泣不成聲的小顧，他知道，小顧確實面臨著重要的抉擇，選錯了，不僅是身敗名裂，更是萬丈深淵。

　　李夢尋沒有著急，他安靜地聽著小顧哭泣，等她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緒。

　　等到哭聲漸漸平息，等到小顧擦干眼淚。

　　李夢尋才看著小顧的眼睛，緩緩開口道：“小顧，你能和我說這些我很高興，說明你把我當做最好的朋友。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拒絕這份工作。”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擅長拒絕別人，更不太敢拒絕自己的父母。但是就像你說的，你很清楚特務科是個什么地方。你現在只是有這樣一個念頭，就怕見到同學和朋友，你能想象真的進去之后的結果嗎？”

　　“而且，小顧，我更希望你不是因為害怕同學和老師的嘲笑才拒絕，我希望你是因為作為國人的尊嚴，因為對這片土地的熱愛，因為對同胞們的熱愛而拒絕。”

　　“人生的路很長，父母、同學、老師，任何人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更長的路都是要自己去走。作為朋友，我只能告訴你那條路是錯的。決定還要你來做。”

　　“如果你因為害怕父母而妥協，即便這次我幫了你，下次你還是會走上錯誤的路。”

　　“所以，小顧，你要學著自己學會拒絕，學會遵從自己。”

　　李夢尋說完，起身拍了怕小顧的肩膀，然后默默離開了咖啡館。

　　他不知道小顧會作何決定，他只能力所能及地給小顧一些指引。

　　如果最后小顧還是沒有勇氣拒絕，那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和小顧談完之后，李夢尋心情有些沉悶，總覺得身邊的人最近都變得奇怪起來了。

　　雖然心里想著事，可是武人的五感是何等的敏銳，李夢尋走了一會兒就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而且人數不少。

　　除了后面的三個，左右兩側各有四個。

　　而且他們是兩撥人，后面的三個是一撥，兩側的八個人又是一撥。

　　雖然這些人裝作路人，而且跟蹤技巧嫻熟，但是李夢尋可不是一般人，作為暗勁拳師，這些人的一舉一動他都了如指掌。

　　李夢尋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些人可能就是跟蹤小顧的那些人，應該是特務科的那群漢奸走狗。

　　想到這里，李夢尋心下一冷，開始帶著這群人繞圈子。

　　繞了小半個街區后，李夢尋忽然快速鉆入了一條荒無人煙的小巷子里。

　　后面跟蹤的兩撥人見狀有些猶豫。

　　最終兩側的那撥人比較慎重，并沒有跟進去，而是匆匆離去。

　　反而是后面那幾個比較莽撞，見李夢尋發現了他們，居然加快了速度，也快步沖進了巷子。

　　等到他們進了巷子，三人左顧右盼卻怎么也找不到李夢尋的身影。

　　突然，三人其中一個突然慘叫一聲，倒飛出去四五米，整條脊椎骨都被巨力打粉碎了，像軟體動物一樣蜷縮成一團，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

　　另外兩人見狀，趕忙回頭，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他們身后，正瞇著眼睛看著他倆。

　　兩人看到那雙眼睛，雙腿就不由自主地戰栗，仿佛被山林里的猛虎，九天上的鷹隼看著一樣。一種被捕食者的天然恐懼漫上心頭。

　　其實這就是勢。

　　懂拳的都說，拳師比斗，一分拳，兩分力，七分勢。

　　真正厲害的拳師之間的較量，勢是第一位的。

　　所以有些老拳師看人斗拳，還未開打就能直到結果，看的就是雙方的勢。

　　勢氣被壓過的一方，十分拳便只能用出兩分，九分力最多使出一份，已經是必輸無疑了。

　　李夢尋作為暗勁拳師，在北方比拳、斗拳不下上百場。

　　可以說除了那些化勁宗師，臨來魔都之前，他已經把整個北方武館都打了個遍！

　　養出來的勢自然是剛猛霸道，無物可當！

　　這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

　　但凡是北方大拳師的弟子，只要暗勁有成，師傅都會帶著徒弟挨家挨戶地去踢館。

　　往好聽了說叫后輩相互切磋。

　　其實就是告訴武術界的同仁：這是我徒弟，今天來亮個相。

　　武人的名聲就是這么一輩輩傳下來的，師傅帶徒弟，徒弟又帶徒弟。

　　李夢尋與他們的不同就在于他是在師傅走后自己獨自一人去踢的館。

　　整個北方有名有姓的武館，他打了個遍。

　　因為使的八極拳剛猛無匹，六合大槍也耍的頗具神韻，所以北方武林同仁抬愛，給起了個“小神拳”的外號。

　　“神槍”的徒弟“神拳”，也算是一脈相承了。

　　前事暫且按下，就說眼前這兩人不通拳術，被李夢尋暗勁拳師的勢氣所震懾，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李夢尋也不著急動手，只看兩人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跟蹤我？”

　　兩人雖然兩股戰戰，卻也受過專業訓練，閉口不談出身來路。

　　李夢尋見狀，只抬起一腳，便將其中一人踹飛出去七八米！

　　那人還未來得及驚呼，整個腦袋便像西瓜一樣，被墻磚撞了個稀巴爛，紅的白的流作一地！整個人登時斃命！

　　“我再問一遍，你是什么人，為甚么跟蹤我。”

　　另一個人已經被眼前這一幕嚇傻了，整個人完全蒙了，連下三路都控制不住，腥的臭的拉了一褲襠。

　　他立馬跪下朝著李夢尋連環磕頭，腦袋磕在堅硬的地磚上，血流了一臉。

　　這人一邊磕頭，一邊顫顫地求饒：“大哥饒命啊！大哥！我就是個小嘍啰！在大隊長手下混口飯吃！真不是我想和大哥作對啊！大哥你放過我吧！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歲幼女，我可不能死啊！你饒了我吧！”

　　李夢尋不置可否，只問道：“你說的大隊長是什么人？他為什么派你們來跟蹤我？”

　　那人聽了，趕忙答道：“大隊長叫胡一彪，是特務科行動隊的隊長！我就是在他手底下混口飯吃，他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今天他讓我們跟蹤濟仁大學的一個門衛，最好能把他打成殘廢。”

　　“大哥真不是我想來啊！都是......都是胡大隊長讓我來的！我就是在他手下混飯吃！大哥您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說完又繼續磕頭，腦袋撞在地上咚咚響。

　　李夢尋看著他，也不多說，只是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看似輕輕地一拍，卻是把勁力打入了心臟。

　　這人突然一陣抽搐，眼耳口鼻七竅都流出了鮮血，不一會兒便失去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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