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是個騙子了？”李青峰一邊搬運東西，一邊說道，

    “我是說我吃了午飯就回來啊！可我沒說午飯吃到幾點鐘啊！”

    “我的午飯從中午十二點吃到下午五點鐘不行嗎？”

    “誰規定午飯不能吃四五個小時嗎？”

    子衡一愣，隨即猛的跺腳道：“狡辯！你在狡辯！”

    爸爸太會狡辯了。

    子衡氣呼呼地叉著腰，大叫道，“你騙人還狡辯！你就是個大騙子，今天晚上你必須要給我煮好多好吃的，知道沒有？”

    這命令的口氣逗笑了李青峰，也讓他繃緊了一天的神經瞬間松弛下來。

    看著兒子就笑罵道：“知道了！知道了！”

    “啰里八嗦的干什么？趕緊一邊玩去，爸爸今天累壞了，別來吵爸爸。”

    雖然說今天不是去干什么苦力活，但是應付幾個女人當真是比干活還辛苦。

    一想到自己樓上樓下的跑，不停的給子瑜換尿墊，李青峰就忍不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將子瑜這個小壞蛋放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后，隨手拉來躺椅。

    整個人都十分松弛的往上一躺，大長腿一架，瞬間就不想動了。

    子衡本來還想再吵爸爸幾句，但見爸爸好像真的有些累壞了，就不吵了。

    只是好奇的問道：“爸爸，你今天去哪里的？是去大城市嗎？”

    李青峰這會兒連話都不想說了，只是張了張嘴，擺擺手，示意子衡別吵他。

    不過這可由不得他。

    子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是定了性的。

    見他不說話，就立馬撲上前一把抱住他抬起來的胳膊問道：

    “爸爸，你今天去哪里的？是去大城市的嗎？”

    見他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李青峰只好無奈的解釋道：

    “爸爸今天是去辦很重要的事情，不是去大城市。”

    “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

    “就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那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李青峰頓了頓，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問這么多干什么？”

    “你的字寫完沒有？”

    “你的書看完沒有？”

    “你的鞋子刷了沒有？”

    “我讓你喂雞你喂了沒有？”

    子衡才不傻，見爸爸轉移話題，立馬搖著爸爸的手追問道：

    “爸爸你跟我說你今天去干什么了？你快點告訴我。”

    李青峰頭疼得厲害，揉著太陽穴，神情痛苦的說道：

    “子衡啊，你能不能別這么吵爸爸？”

    “讓爸爸休息一下行不行？”

    “爸爸今天真的很累很累了，可以讓爸爸休息一下嗎？不要吵可以嗎？”

    這話沒能讓子衡安靜下來，反倒是讓剛剛走到廚房門口的柳師傅頓住了腳步。

    他原本是想過來跟李師傅道聲謝的。

    可沒想到卻剛好看到李師傅十分疲憊的躺在椅子上。

    說話也是慢慢吞吞的，像是累到了極點。

    心想，一定是燕兒的事情麻煩他，讓他辛勞了。

    不然平日里生龍活虎的李師傅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

    一想到這個，心里就十分過意不去。

    躊躇了一會兒，才抬腳往里走去，恭恭敬敬的說道：

    “李師傅您回來啦。”

    他年紀比李清風大了不止一輪，可說話卻帶著敬語，著實有些讓人坐不住。

    李青峰騰的一下就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看著滿臉倦容衣裳襤褸的柳師傅說道：

    “柳師傅您怎么還在這里？我看他們好像都回去了吧。”

    柳師傅一臉敬重的說道：“李師傅，我是特意留下來等您的。想跟您道聲謝，另外再跟您說聲抱歉。”

    李青峰倒了兩杯水，一杯給自己，一杯給柳師傅。

    又拉著他坐下：“柳師傅，您別跟我客氣，都是舉手之勞而已。”

    柳師傅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敢將自己臟兮兮的后背挨到椅背上。

    屁股也只坐了一半。

    雖說他們這種做泥水工的工人收入不算低，但實際上賺來的每一分錢都是極其辛勞的。

    再加上有些年歲了，知道自己再怎么強悍也掙不了多少年的錢，因而對自己總是格外摳搜。

    衣服從來都是地攤貨。

    頭發都是一鏟推平。

    一塊錢一包的蛇油膏都舍不得買，更別說動輒幾十元的手霜臉霜什么的。

    在他們這些人的認知里，壓根就沒有這些玩意。

    于是，即便只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但看起來卻跟五十多歲差不多。

    飽經風霜的臉上溝壑嶙峋，像山里一條條被山民們開坑出來的山道。

    看得見黃色的泥土，看得見嵌入泥中的石頭。

    與周圍披著鮮綠色的大地有著極強的對比。

    但是，它們之間又是和諧的。

    溝壑也好，山道也罷，都在時間的見證下完全融入了主體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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