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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洛巴的故事


胡七三對于洛巴所言將信將疑,但看到手下們皆焦躁難安,心中暗自思忖,如果不順從大家的情緒,萬一被困之后手下叛變,那自己將會陷入更為兇險的境地。然而,他實在想不出確保阿玉安全無恙的良策,因而猶豫不決。這時,洛巴再次說道:"夜幕降臨之際,圍困的兵馬便會攻打上山,時間緊迫萬分!為了避免阿玉姑娘遭受苦難折磨,您可以讓她騎乘我的馬匹,而我則以縣衙差役的身份護送她返家。如此一來,圍城的軍隊必然不會產生疑心。待大王成功脫困之后,再來接回阿玉即可。"
  眾多土匪紛紛表示贊同此計甚好,胡三七無奈之下只得順其自然,讓阿玉登上洛巴的馬背,與洛巴一同辭別了土匪山寨。一眾土匪匆忙回到山寨內,匆匆整理了一下兵器和糧草,然后迅速朝著南方撤退離去。
  當洛巴與阿玉駛出大青山一段距離后,他們竟然悄無聲息地折返回來,抵達土匪山寨。發現土匪們早已遠去,于是他們大肆破壞山寨,將其中有價值的物品統統裝載于馬背之上,并縱火焚燒整個山寨。
  阿玉因為父母只在乎自己的安全和財富,完全不考慮她的未來前途,感到極度傷心失望。她下定決心要和洛巴共度余生,永遠不想回到娘家。于是,兩人毫不猶豫地朝著洛巴家奔去。
  洛巴的父母以及弟弟洛切非常開心,立刻宰殺了一只公雞敬獻給祖先,并為洛巴和阿玉舉行了簡單的婚禮。洛巴其實早已厭倦了在縣衙當差役的日子,如今三年任期已滿,他堅決辭去工作返回家鄉。每當碰到與土匪有關系的人,他便故意散播消息說自己是被縣衙懷疑與土匪勾結才失去差事的。這個說法漸漸傳播開來,一些土匪也開始意識到做土匪并非長遠之計,紛紛放棄了當土匪這條路。
  洛巴成婚之后,阿玉生得貌美如花、性格溫柔賢淑,對待公公婆婆十分孝順,操持家務也勤勞節儉,全家人的生活過得幸福美滿。然而,洛巴始終對岳父岳母放心不下,便邀請阿玉一同回去探望,但阿玉深知自己父母吝嗇刻薄、難纏刁蠻,目前實在不適合回去,所以讓洛巴先行一步前去探望。
  阿玉的雙親得知洛巴和阿玉成婚后,由于洛巴因勾結土匪失去職位且家境貧寒,他們并不想承認這段婚姻。當洛巴登門拜訪時,他們故意對他態度冷漠。
  一踏進家門,洛巴就嗅到了濃烈的臘肉香氣,但到了用餐時間,桌上卻僅擺著一盤黃煎豆腐和一鍋青菜。洛巴立刻明白岳父母是嫌棄自己家貧如洗,于是故意說道:“阿玉反復叮囑過我,說您們家里的臘肉味道絕佳,讓我帶一些回去給她嘗嘗。”
  岳父心里暗自琢磨:就算給他一些臘肉也無關緊要,但若開了這個頭,他肯定會得寸進尺,不斷索取。我家里又能有多少牲畜可以送上山呢?倒不如索性一毛不拔,讓他徹底斷了念想。于是回應道:“我們家的臘肉雖美味可口,但數量有限啊!上次山大王迎娶阿玉設宴時就全部吃完了。你瞧,連我們現在也只能靠黃煎豆腐來替代臘肉下飯呢。”
  洛巴至此終于了解到,原來阿玉不想返回娘家并非因為她與自己的雙親斗氣耍性子,真實原因竟然是其父母太過刻薄無情無義。面對如此鐵石心腸之人,也應該讓他們嘗嘗被人冷漠相待的苦楚滋味兒才行啊!想到這里,洛巴便開始滔滔不絕地向岳父講述起他家房屋后面那座巍峨聳立、綿延不絕的深山老林里時常會有馬鹿這種珍稀動物出沒。他告訴岳父說,鹿茸可是一種極其珍貴稀有的藥材,如果能經常食用鹿肉則有助于滋養身體、延年益壽;倘若有幸捉到活蹦亂跳的小鹿拿去販賣更是能夠獲得一筆不菲的收入呢!
  岳父聽聞此言之后內心愈發激動難耐起來,迫不及待地追問道:“那么究竟該怎樣做才能成功捕獲到活著的馬鹿呢?”洛巴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若想要順利捉到活鹿,首先需要在馬鹿們必定經過的山口處精心布置一張巨大的漁網,并安排專人負責看守蹲守。然后再從山腳的箐邊開始分派出好幾撥人攜帶獵犬齊聲吶喊助威,同時胡亂投擲石塊制造混亂場面以驚擾驚嚇到馬鹿群令它們驚慌失措四處逃竄。而當馬鹿們受到驚嚇倉皇出逃時必然會選擇從那個設有漁網陷阱的必經之路上沖過去從而自投羅網束手就擒啦!這個捕獵方法就叫做‘攆山’。”岳父緊接著又繼續追問:“那么由誰來負責鋪設這張大網呢?”洛巴自信滿滿地回應稱:“說到布網嘛,嘿嘿嘿……本人可算得上是個中翹楚哦!只不過目前還缺少一些擅長驅趕圍堵獵物的人手罷了。”
  岳父心急如焚地說道:“事不宜遲!我現在立刻動身召集親朋好友一同上山圍獵,你負責布置陷阱網吧?”
  洛巴胸有成竹地回應道:“沒問題,給我三天時間便能將大網鋪設完成,等到第四天清晨時分,您再率領眾人進山驅趕獵物即可。”

  時光飛逝,轉眼已至第四日清晨。岳父帶領著十幾號人抵達山腳之下,并按照洛巴提前制定好的計劃平均分為三隊,分別自三條山脊下方的山溝處展開驅逐行動,一路徑直朝著最高山峰的山口位置匯聚而去——那正是大網埋伏之地。
  臨行前,洛巴反復叮囑眾人:“我會親自鎮守在山埡口處觀察情況并指揮大局,屆時我會根據馬鹿逃跑的方向告知各位應該朝哪個方位追趕。只有成功將其逼至山埡口才能夠順利捕獲馬鹿,請大家務必嚴格執行命令!”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理解后便各自散開前往指定區域執行任務。洛巴則獨自一人來到山埡口旁的一棵巨大麻櫟樹下,揮舞手中鋒利無比的砍刀削去部分樹皮,使得樹下忙碌往來的螞蟻無論上下都必須穿越這片被削皮后的樹干。
  洛巴慢悠悠地搬來一塊沉重的石頭,然后一屁股坐在樹下那片綠茵茵的草地上。他悠然自得地眺望著山崗下方的每一處角落,將一切盡收眼底。
  當他瞥見攆山的人們已經追逐至半山腰時,心想時間尚早,便扯開嗓子大喊起來:“馬鹿往山下跑啦!馬鹿往山下跑啦!”聲音洪亮如鐘,響徹整個山林。
  那些正在奮力追趕的攆山人聽聞此言,毫不猶豫地掉頭朝山下狂奔而去。然而沒過多久,洛巴再次高聲呼喊:“馬鹿又往上跑啦!馬鹿又往上跑啦!”
  攆山人們聞言,急忙轉身又向山頂方向緊追不舍。如此這般來回數次之后,這些人早已疲憊不堪、氣喘吁吁,不僅口渴難耐,肚子也餓得咕咕直叫。
  反觀洛巴,則悠哉游哉地坐在麻栗樹下,美滋滋地啃著苦澀的蕎麥粑粑,時不時還從腰間懸掛的葫蘆里仰頭灌下幾口清涼甘甜的泉水。
  一直等到午后時分,洛巴才不慌不忙地撿起兩根棠梨刺,精準地刺穿兩只肥大的螞蟻,并興奮地高呼:“馬鹿抓到咯!馬鹿抓到咯!”
  聽到這個消息,那些精疲力竭的攆山人滿心歡喜,紛紛急匆匆地趕到山埡口,迫不及待地詢問洛巴:“馬鹿究竟在哪兒呢?”
  洛巴指著戳在麻栗樹上的螞蟻說:“馬鹿就在這里,馬鹿就在這里。”有人說:“那是大頭螞蟻嘛,怎么是馬鹿?”洛巴回答說:“岳父可以把黃煎豆腐抵臘肉,我怎么不可以把大頭螞蟻抵馬鹿?”眾人都清楚岳父平時的為人,不覺心中暗笑,岳父知道是在捉弄他,不覺漲紅了臉,說不出話,氣哼哼地和眾人回家去了。經過這一場攆山,洛巴和岳父家關系僵了好幾年。
  街市上有個姓錢的豬屠戶,此人狡黠無比,經常以極低的價格購入那些身患疾病的豬崽兒,然后再將這些病豬肉以高價賣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賺得盆滿缽滿,但貪欲也愈發膨脹起來。洛巴對這個豬屠戶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早就想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終于有一天,洛巴碰巧遇見鄰村的一個農夫前來尋找錢屠戶。農夫告訴錢屠戶,他家養的三頭豬都生病了,如果錢屠戶有意購買,可以一同前去查看。錢屠戶一直被眼疾困擾,雖四處求醫卻始終未能痊愈。聽聞有三頭病豬待售,他覺得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便毫不猶豫地跟著農夫前往查看。
  洛巴見狀,知道自己等待已久的時機已經到來。于是,他立刻喚來好友洛切相助,并一同趕往錢屠戶買豬歸來必定經過的一座小橋邊。到達目的地后,洛巴迅速鉆入一只麻布口袋里,然后讓洛切將自己吊起,懸掛在橋邊一棵水冬瓜樹的枝椏之上。一切安排妥當之后,洛巴叮囑洛切藏匿至較遠的地方,靜靜觀察事態發展。
  沒過多久,錢屠戶便趕著那三頭病懨懨的豬朝著冬瓜樹走來。就在快要走到樹下時,洛巴開始不斷呼喊:“秋眼睛,治眼病!”聲音清晰可聞。錢屠戶聽到動靜,心生疑惑,于是高聲問道:“樹上的這位先生,你在干什么呢?”
  洛巴痛苦地說道:“我的眼睛疼痛難耐啊!幸好遇到了一位名醫傳授給我一個治療眼病的秘方,所以特地來到這里嘗試醫治。”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劍直刺進錢屠戶的內心深處,他迫不及待地追問:“那你使用的這個秘方效果究竟如何呢?”
  洛巴語氣堅定地回答道:“效果堪稱絕佳。”  錢屠戶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之光,連忙懇求道:“能否將這個秘方傳授給我一試呢?”然而,洛巴卻搖了搖頭,表示名醫曾告誡過他切不可將秘方外傳。
  錢屠戶心急如焚,苦苦哀求道:“我飽受眼病折磨已久,久久未能痊愈,為此耽誤了許多生意。若你能幫我這次大忙,我定當厚報于你。”洛巴猶豫片刻后說道:“畢竟我也時常光顧你家的肉鋪,那就破例幫你一回吧,但前提是你得先把我放下來。”
  錢屠戶見狀,趕忙照做,將洛巴從口袋里解救出來。隨后,洛巴示意錢屠戶鉆進那個口袋,并將其吊起懸掛在水冬瓜樹枝上。一切安排妥當之后,洛巴方才告訴他:“接下來,你需要不停念叨‘秋眼睛,治眼病’這幾個字,切記中途不可停歇。只要堅持滿三天,你的眼病便可痊愈,屆時自然會有人前來放你下去。”
  我就是如此這般連續治療了整整三天,眼部疾病竟然奇跡般地痊愈了,而你恰好在這個時候到來了。不信你看看,我現在的眼睛不是已經恢復正常了么?”錢屠戶說道:“是啊,是啊,但我那幾頭豬……”然而未等錢屠戶將話說完,洛巴便出聲打斷道:“你盡管安心養病便是,你的那些豬由我負責替你趕回你家中去,你只需集中精力醫治好自己的眼病即可。”話音剛落,洛巴轉頭向洛切招手示意,隨后驅趕著那三頭患病的豬漸行漸遠。錢屠戶扯著嗓子呼喊了許久,直喊得口干舌燥、手腳發麻,腹中饑餓難耐且心慌意亂,再加上眼疾帶來的疼痛折磨,讓他心中不禁開始暗暗抱怨起洛巴來。不到一天的工夫,錢屠戶心中的不滿情緒愈發強烈起來。
  夜幕降臨后,天氣變得越發寒冷,饑腸轆轆的錢屠戶嗓音已然嘶啞,最終精疲力竭地昏睡過去。次日清晨,洛巴再度來到那棵水冬瓜樹下,發現錢屠戶沉默不語,于是便將其從樹上放了下來。此時此刻的錢屠戶早已氣息微弱,命懸一線。洛巴見狀連忙詢問道:“你昨日夜里為何一言不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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