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分家
村長看著眼神堅決的秀英,心里知道她分家的主意已定,便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們晚上過去你家吃飯。”秀英感激地點點頭,然后便起身告辭離開了。村長看著秀英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萬千。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他作為一村之長,雖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還是得盡力去調解村民們之間的矛盾和糾紛。
見秀英走遠后,村長也連忙穿上外套,起身去找村主任。兩人需要商量一下晚上去秀英家分家的事宜。分家看似簡單,實則復雜。除了房屋、錢財等容易分配的東西外,土地才是最棘手的部分。因為每塊土地的面積大小不一,如何公平合理地分配成了一個難題。村長想提前跟村主任商量出一個解決方案,以免晚上到秀英家時手忙腳亂。平白讓外人看了笑話,以后他們也不會在村里做事。
秀英步履蹣跚地回到家中,臉上帶著疲憊之色。她一到家就招呼著家人殺一只雞,準備晚上的飯菜。丈夫看到秀英一回家就吩咐殺雞,心中頓時明白了秀英剛剛出去是去請了村長他們晚上過來幫忙分家。盡管他有千千萬萬的不情愿,但面對秀英堅定的眼神,他也不敢再多說什么。畢竟,秀英當家作主慣了,這個家里并沒有他說話的份!而且這次分家也是小兒子先提出來的,自己也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便決定聽秀英吩咐,去抓雞殺雞,秀英看著狗男人沒有說話。心里也很無奈,自己這個男人,但凡管一點事情,現在家里也鬧不到這個地步。
秀英走進屋子,一眼便看到大哥仍坐在堂屋里,默默地吸著旱煙。她緩緩走到大哥身旁,拿起一個草凳,無力地坐下。大哥看著妹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一陣刺痛,但卻不敢輕易開口道出真相,生怕妹妹一時沖動做出傻事來。他強壓下內心的同情與憐憫,輕聲安慰道:“妹子啊,你別擔心。只要我這個當哥的還活著,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日子過不下去。”然而,秀英此時已完全沉浸在失去小兒子的悲痛之中,根本無法接受大哥的寬慰。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兒子即將離世,而自己從此少了一個孩子。晚上分家時,應該多給小兒子分一些財產才好,畢竟其他兒子還有未來可期,而他已經沒有了。秀英不知不覺間又想起多年來對小兒子的虧欠,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悔恨之情。她痛恨自己為何沒能早點給小兒子娶個媳婦,如今因為一個女人竟要鬧到分家的地步。說到底,這一切都歸咎于自己平日里對小兒子的關懷太少。
秀英又出門到自己的菜園里割了一些韭菜和薄荷,又去村里小賣鋪打了一些好酒。做這些她只是想暫時忘記煩惱,但很快她就發現,這種方法只能讓她越來越煩躁,想得越來越多。最后,她干脆拿起斧頭在屋外劈柴,仿佛這樣可以把所有的煩惱都劈碎。狗男人則在院子里殺雞,看到自己家媳婦劈柴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
狗男人有些害怕自己成為媳婦的出氣筒,于是他端起盆子,趕緊走到外面的水溝邊,開始處理雞毛和開膛破肚。他只想著盡快完成這些工作,這樣媳婦就會去做飯,也就不會再繼續劈柴了。就在他剛走出家門時,突然聽到咔嚓一聲響,那是媳婦劈柴發出的巨大聲響,嚇得他差點連手中的盆子都拿不穩。
狗男人不自覺地加快了手中拔雞毛的速度,他心中并沒有太多復雜的念頭。在這個家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付出得最少。至于分家這件事,他其實毫無想法,甚至認為分家之后,他或許能夠得到解脫,可以更加自由地外出玩耍,也不必擔心因為無法替兒子找到老婆而被同村人嘲笑。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手中的雞處理得干干凈凈,然后站起身來,回到家中,卻發現媳婦仍然在門口劈柴。他連忙對秀英說道:“媳婦啊!雞已經弄好了,你快去煮吧!”
見秀英不理他,他急忙跑上前去搶過秀英手中的斧頭,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說道:“讓我來劈柴吧,你快去做飯。”秀英看著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放下斧頭,轉身端起放在一旁的盆子走進屋子。屋內,大哥正在里屋陪著小兒子聊天。秀英一進門,看到這個情景,立刻拿起熱水壺,給小兒子倒了一杯紅糖水,并將它送到里屋。
她心疼不已,因為那紅糖對她來說非常珍貴,她自己一年也舍不得吃幾次,但考慮到小兒子目前的狀況,她還是狠下心來,整整放了一大塊。小兒子原本和舅舅聊得很開心,但當他看到媽媽進來時,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萎靡不振。秀英看到兒子這樣,心里很難過,她急忙走到床邊,安慰道:“孩子,你要堅強,挺過去。等晚上村長他們來了,我們就分家。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否則將來怎么娶媳婦?來,把這碗紅糖水喝了,媽媽特地放了一大塊呢!”
小兒子早就從大舅舅那里聽說了母親的決定,但是這話從母親嘴里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里還是不自覺的愧疚了起來。這種愧疚感讓他無法直視母親的眼睛,更不好意思去接那碗紅糖水。
秀英則一直端著那碗紅糖水,目光堅定地看著小兒子,希望他能接過這碗紅糖水。大哥看到這一幕,心中有些不忍,于是便替小兒子接過這碗紅糖水,并立刻緩解尷尬地說:“妹子啊!我茶水缸里也沒有水了,你幫我再去倒點熱水。”說完,他拿起一旁自己喝水的水缸,一飲而盡后將空水缸遞給秀英。
秀英明白大哥這是在幫自己,感激地點點頭,然后接過水缸出去了。當秀英來到廚房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早上一直在忙碌,竟然忘記給大哥泡茶了。她打開水缸蓋,果然發現里面只有一些白開水,而不是平時泡好的茶葉。秀英感到有些自責和內疚,因為她知道大哥喜歡喝茶,但今天卻疏忽了這個細節。
她急忙找出自己曬制的茴子茶,準備重新給大哥泡茶。然而,當她打開裝茶葉的罐子時,才發現今年她還沒有去采摘新鮮的茴子茶。罐子里只剩下一點點去年的茶葉,顯然不夠泡一壺茶。秀英皺起眉頭,思考著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去年的茴子葉所剩無幾,想到晚上還有客人要來,秀英趕緊拿起水壺燒水。她決定將所有的茴子葉都泡掉,明天再上山采摘新鮮的葉子來制作新的茴子茶。當水燒開后,秀英把去年剩余的全部茴子茶放入水中。看著寥寥無幾的茶葉,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咬咬牙,加了一塊紅糖進去。接著,她給大哥的茶水缸里倒了大半杯茶水,其余的則放在一旁晾涼。隨后,她便開始煮飯。由于有客人來訪,不能讓客人吃剩飯,所以必須煮新鮮的米飯。幸好家里人口眾多,早上吃完飯后沒有留下太多剩飯。剩下的一些原本是計劃帶到山上干活時餓了吃午飯用的。秀英想了想,決定等會做飯的時候,用熱油過一遍這些飯菜加熱一下給孩子們吃。畢竟這是剩飯,給客人吃不太合適,而且他們也是來幫忙的,應該給他們準備更好的食物。
秀英看著桌上的剩菜,眉頭皺了起來,但她還是決定先把它們放在一邊。她轉身走到米缸前,拿起勺子舀出兩大碗大米,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一個鐵皮盆中。接下來,她開始認真地淘米,希望能夠去除其中的雜質和蟲子。然而,盡管她努力淘洗了兩遍,仍然無法完全清除米中的米蟲。這讓她感到非常煩惱,因為作為莊稼人,平時她并不太在意這些小小的米蟲,甚至認為吃到米蟲也是一種額外的加餐。但今天不同,有客人來訪,如果他們在飯桌上吃到米蟲,那將會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
無奈之下,秀英只好拿出一個簸箕,將已經淘洗過兩次的大米倒入其中。然后,她端著簸箕走到門外,仔細地翻找著其中的米蟲。她用手輕輕地翻動著米粒,眼睛緊緊盯著每一顆米,生怕遺漏掉任何一只米蟲。經過一番耐心的尋找,終于將所有的米蟲都挑出來了。接著,她再次將大米放入水中沖洗了兩遍,確保徹底洗凈。最后,她才放心地將大米放入鍋中煮飯。
等到米飯煮至七成熟時,秀英將半熟的全部米飯從鍋中撈出,放入一塊白布中過濾煮米的米湯,用力擠壓出多余的米湯。而原本用來煮飯的米湯,則被她直接倒入另一個喂豬的桶里面,準備一會晚點用來喂豬。這些湯本應是留給孩子們喝的,但由于有客人在場,秀英覺得不好意思讓客人看到自己家的貧窮狀況。畢竟,在這個時代,人們常常嘲笑貧窮,卻不會嘲笑那些行為不檢點的人。因此,即使家中再經濟困難,秀英也要盡最大努力為客人提供最好的待遇。不想讓客人看不起她們家,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孩子們的自尊。
秀英還特意洗了一大塊半肥半瘦的臘肉,把它切成小塊,放入鍋中,再加入一些土豆、青菜等食材一起燉煮。同時,她還將大米洗凈,放在蒸子上開始蒸飯。狗男人還在院子里“啤咔”“噗嗤”地劈柴,秀英便出門喊他過來幫自己燒火。
狗男人有些不情愿,但又擔心秀英會因此而心情不好,于是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走進屋子幫忙燒火。他一邊燒火,一邊時刻關注著秀英的一舉一動,只要看到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不用秀英開口,他立刻主動去做。秀英原本叫他進來燒火,只是想找個機會罵他一頓,發泄一下內心深處的不滿和委屈。然而,看到狗男人如此乖巧聽話,她意識到自己今天恐怕無法如愿以償了。
這時,秀英發現鍋里燉著的黃燜雞已經差不多熟了,香氣撲鼻。她決定讓狗男人去請村長他們來家里吃飯。
狗男人心里一百個不愿意去啊!但他卻不敢直接說出來,怕惹惱了秀英。于是,他決定用點小心思來逃避這件事。他給了小女兒兩顆糖,讓她去叫秀英回來做飯。這樣一來,他既避免了親自面對秀英,又可以輕松地解決問題。
狗男人不禁感嘆道:“還是孩子多了好啊!特別是閨女,既能省錢又能干家務,而且還很貼心。相比之下,兒子們就麻煩多了,不僅要幫他們找老婆、蓋房子,要是不給他們提供幫助,還會被村里的人嘲笑。”
就在這時候,他就不禁想起了小兒子想要娶的那個女人,他倒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他認為,結婚以后,大家都會過上同樣的日子,生兒育女,共同經營家庭。他自己當年也是個混蛋,但最終還是娶到了秀英這么好的妻子,所以家里的事情也不需要他過多操心。所以,他堅信,結婚后的生活總會比單身要好,即使再不濟,也總比沒有老婆要強。
一想到小兒子可能會白白得到一個免費的老婆,狗男人甚至有些竊喜和得意。畢竟,這樣一來,他們家可以省下一大筆彩禮錢和辦酒席的費用。他實在想不通,這么好的事情,秀英為什么會對這門親事極力勸阻和反對,甚至要鬧到分家這個地步?
不就是名聲不好嗎?名聲這玩意兒能當飯吃嗎?只要他們自己不在意,它什么都不是!他越想越覺得自己英明神武,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豪之情:“我果然還是最聰明的人!”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時候,他遠遠就看到小女兒帶著村長和村主任走了過來。他連忙迎上前去,向他們打招呼,并熱情地邀請他們進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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