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為于思緲屬于那種厚積薄發型選手。

        因為上了高三，老師們也不再講授新知識了，上課和作業全都是用來復習舊的知識。

        從這以后年級前一百名時常會有人掉下去，然后又有新的名字添上來，如此反復幾次后，前一百名基本就定了是哪些人了。

        于思緲并不是唯一一個上來的人，也不是上升幅度最快最夸張的一個。除了特定的幾個人，沒有人關注到她的進步。

        班主任鄧建國是一個。

        好友葉蕾和秦婉婉雖然關注到了，但她們跟于思緲的情況差不多，名次也在緩慢上升，只是沒像她一樣是在前一百站穩了而已。

        同桌葛藝洋也是一個。

        于思緲時常會想，為什么世界上會有葛藝洋這樣的生物存在。

        雖然她的存在增加了物種的多樣性，并且讓于思緲體驗到了喜怒哀樂中的幾種情感，但是于思緲還是無法做到以平常心去對她或者是無視她。

        畢竟葛藝洋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烈了。

        這次考試的排名已經出來了。

        她排在第88名，葛藝洋第67名。除了語文和數學分數比葛藝洋高，其他的于思緲都比對方低。

        數學課代表已經把答題紙按組分好，一組一組地發給坐在第一排的同學。她們坐在第四排，等前排的人拿走自己的試卷后，他們就可以直接把試卷往后傳了。

        傳試卷的時候于思緲正低著頭寫提前發下來的作業。

        “艸！于思緲的試卷怎么又傳到后面來了？”

        正埋頭寫作業的于思緲動作一頓，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

        她好像聽到有人叫到她的名字了。

        還沒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后桌的男生便戳了戳她的背，遞給于思緲她的試卷。

        “吶。你的卷子又不要啦？”

        “？”

        于思緲簡直驚呆了。

        她謝過后桌的男生后轉過身，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旁邊。

        “葛藝洋，你他媽的腦子有病吧！”她低聲罵道。

        “神經病！”

        對方連余光都沒往她這掃一眼。

        “shit！”于思緲低咒一聲。

        于思緲不是沒找過鄧建國要求調換位置，可是鄧建國愣是沒同意。

        她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覺得她和葛藝洋坐在一起會相互促進有利于學習，就像對方同樣不明白為什么女生來大姨媽就無法跑步說會痛經一樣。

        有一次寢室晚上開夜談會，有深受痛經之苦的女生祈禱，說希望老鄧老婆這次懷孕懷的是個女孩子。最好還是會痛經的女孩子，這樣他就能明白為什么她們不能跑步只能躺著呻吟了。

        然而可惜的是，聽說二胎還是生了個男孩。

        無法遠離就只能忍受了，但好在只需要再忍一年了。

        而且于思緲現在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跟對方撕逼了。是成績進步不夠讓人開心嗎？還是路嘉年看著不夠賞心悅目？

        前者使敵方氣急敗壞，后者使我方心生愉悅，何樂而不為呢？

        不過讓于思緲遺憾的是，補課都快結束了，她還囿于自己內向害羞不善言辭的性格，沒能跟路嘉年說上幾句話。

        哪怕只是簡單地問個題目，于思緲都沒能邁出這一步。

        雖然于思緲曾幻想過，路嘉年用看方程程一樣的眼睛看著自己。

        但是只要想起現實里路嘉年那些或是認真又或是眉眼帶笑的表情，于思緲就雙頰滾燙耳垂發熱。

        要是路嘉年用那樣的眼睛看著自己，于思緲都能想象出自己那結結巴巴甚至于緊張到講不出話來的糗樣。

        真是太沒用了，于思緲。

        她在心里這樣罵道。

        “程程程程！路嘉年跟章昱明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啊！”

        門口突然有人沖了進來大聲地嚷嚷。

        整個教室驀地一靜。

        幾秒后像是炸開了鍋一樣沸騰起來，眾人爭先恐后地往門外鉆去。

        班里人都知道，路嘉年和章昱明兩人都喜歡方程程。

        只不過一個是學習尖子生，一個是體育特長生，兩人平時也沒什么來往，屬于是井水不犯河水，各憑本事贏取美人芳心。

        所以一旦兩人發生矛盾，都不用說，肯定是與美人有關。

        上次路嘉年英雄救美的名場面他們沒能見到，這次一定要一睹他的威風。

        這本來是節自修課的。

        但老師們好像都集中起來去開會了，整個校園都靜悄悄的。其他班級的人都在埋頭寫著作業，除了偶爾的輕聲討論以外都安安靜靜的。

        八班的人即使知道自己是去看熱鬧，但也都輕手輕腳地跑過去，免得打擾其他班的人。

        畢竟要高三了。

        大家都自覺了起來，老師也能放下心去開會了。

        章昱明和路嘉年兩人是一前一后去上廁所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知情的幾個男生也都緊閉著嘴巴不肯說。

        開頭去教室叫人的男生雖然是看熱鬧不嫌大，但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到打架的兩人有提到過方程程這個名字而已。

        “來啦來啦！方程程來啦！”齊明陽沖正打得起勁的兩個男生喊道。

        然后下一秒就被沈瑯往腦門上呼了一巴掌。

        “你要死啊叫這么大聲？”

        “對不起對不起！”齊明陽立刻捂著腦袋虛心道歉。

        “喂！還愣著干嘛？還不上去把他們拉開！”

        沈瑯一邊說一邊沖了進去，試圖去抱其中一人的腰把人分開。

        后進來的幾個男生彼此對視了一眼，也跟著沖了上去。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抱手的抱手，用盡全力才把打得難舍難分的兩人分開。

        即使被人強行抱開，兩人還是頑強地進行著嘴上的對罵。那不死不休的勁兒，看得圍在男廁所外探頭探腦的人們一陣嘆為觀止。

        而作為事件中心女主角的方程程，臉色則很是難看。

        薛源攔住幾個想去告老師的人，警告一番后，才進去把人拉了出來。

        打架的兩人出來看見門口密密麻麻擠作一堆看熱鬧的人，臉上頓時一陣紅一陣白的。

        等他們再看見站在人群正中的方程程時，臉色又是一陣變換。

        “艸。”兩人不約而同地爆了聲粗口。

        對視一番后他們又動作一致地把頭朝相反方向扭了過去，看得圍觀群眾又是一陣哈哈地笑。

        “你們——”

        其實方程程此時此刻是不想講話的。

        她從來都沒遇到過這么讓人尷尬的事情。

        但這一切別人都說是因她而起的，所以哪怕她此刻覺得自己已經丟臉丟到恨不得鉆到地縫里去了，方程程還是不得不站出來問個明白。

        “你們為什么打架？”

        兩人詭異地沉默了幾秒，還是路嘉年率先開口：“跟你沒關系。別問了。”

        章昱明對上路嘉年看他的眼神，腦子難得的激靈了一下，跟著否認道：“不關你的事情。程程你就別管了。”

        方程程：“？”

        “怎么可能？我都聽到你們唔——”丁澤明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齊明陽的嘴。

        “想死嗎你？”男生在他耳邊低聲警告，“不想就閉嘴！”

        齊明陽雙手扒拉著丁澤明捂他的手，拼命地點頭眨眼。

        “澤明。”還是一旁的薛源看不下去了，推了他一把，“你怎么把他鼻子也捂住了？”

        丁澤明這才松開手，沒什么誠意地道了句歉，然后向后撤了一步，徒留齊明陽在那通紅著脖頸和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方程程眼神很是復雜地從齊明陽和丁澤明身上收回，她轉頭看著面前有些狼狽的兩人，神色極其認真。

        “到底發生了什么，能說說嗎？”

        “不然就算他們不告老師，我也是要去告訴老師的。”

        “所以，說吧。”

        這次兩人沉默得更久了。

        “真沒什么……”章昱明強笑道，“我們就是鬧著玩、對！就是鬧著玩罷了……”

        方程程沒說話。

        于思緲站在人群中也沒吭聲。

        很顯然章昱明的這番說辭，在場的沒一個相信。

        可路嘉年還是沒說話。

        男生下頜微收，眼眸低垂，臉側的肌肉緊緊繃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方程程嘆了口氣，“你們確定要這樣是嗎？”

        “我真的不想跟老師打小報告，可是你們又不說原因，那我就只能這樣做了。”

        “真的沒什么——”章昱明有些急了，他將手背在身后，用手肘捅了捅路嘉年，“路嘉年，你說話啊！”

        “你快說句話，不然程程真以為我們怎么了呢？哈哈！”章昱明尷尬地笑了兩聲，結果看到的都是周圍人的好奇表情。

        他們臉上的情緒告訴章昱明，他們也很期待真相。

        可是真相——

        他們怎么敢說出真相？

        就在方程程徹底絕了從他們嘴里聽到真相的念頭，轉身打算去往辦公室的時候，路嘉年終于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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