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初次下鄉(xiāng)爾哈口3
翻上山梁,果不其然,木一隱隱約約看見前方有三三兩兩低矮的土墻房。只是無一例外地都沒有亮起電燈。整個村莊顯得格外地寧靜。
等木一和馬不棋靠近人戶時,敞放的狗可能是嗅到了生人的氣味兒,開始圍上來吠叫不已。馬不棋趕緊隨手從老鄉(xiāng)菜地邊的竹柵欄上抽下兩根竹竿,遞了一根給木一。當(dāng)狗靠近時就揮舞手里的竹竿驅(qū)趕狗。
狗越叫越大聲,而這叫聲把整個村莊的狗群都呼喚了過來。眼看馬不棋和木一就要寡不敵眾了。還好,馬不棋大聲地用彝語呼喊。
可能是老鄉(xiāng)些聽見了馬不棋的呼喊。很快從一間土墻屋里走了一個彝族大漢出來。只聽見他邊大聲地呵斥狗群,邊用木棒驅(qū)趕狗群。為馬不棋和木一殺了一條“血路”出來。
狗群并沒有跑開,而是繼續(xù)跟在后面。直到馬不棋和木一被大漢引領(lǐng)到屋里,并關(guān)上木門。馬不棋和木一才覺得安全了,把手里的竹竿放了下來。
木一一摸自己的手心全是汗,連額頭上都冒了不少汗出來。
大漢把馬不棋和木一引進屋里的火塘邊坐下。然后在火塘里扒拉了幾下,放了點柴禾在里面,鼓起腮幫子往火塘里吹氣。很快火苗就躥了起來;鸸獍盐葑右舱樟亮瞬簧佟
木一看見這是一個低矮的土墻房,地上也沒有用水泥硬化,感覺很潮濕。火塘邊上均勻地擺放了三塊很大的支火石。這應(yīng)該就是彝族老鄉(xiāng)家里的“鍋莊”了吧;鹛辽戏胶孟駫炝藥状隳c還是什么東西,已經(jīng)被煙熏火燎得看不出來到底是什么東西了。再望上去就是房頂了。只是房頂看上去不像是蓋的小青瓦,倒是很像是石板還是木板,反正已經(jīng)被煙塵熏燎得黑乎乎地,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
大漢坐的應(yīng)該是火塘的左邊,他坐的后面有一排竹籬笆隔著,里面好像有人在睡覺;鹛翆γ媸菐卓诤艽蟮暮谀竟,木柜的柜腳特別高,看上去離地面應(yīng)該有一尺以上。木柜上方是木架支撐著的半截兒竹笆樓。如果說火塘是漢人家的地爐子的話,那火塘所在的這間房就算是“堂屋”了。而堂屋的左右兩邊各由一排竹籬笆隔出一個相對獨立的房間。左邊的間是“臥室”,右邊的間應(yīng)該是儲物間。因為木一看見大漢從那里撿了一些洋芋過來放到火塘里燒。
大漢用彝語給“臥室”里的人講著什么。里面就傳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來一會兒就出來了兩個女人。看樣子一個年紀(jì)大一點兒的應(yīng)該是大漢的妻子,年紀(jì)小一點的應(yīng)該是大漢的女兒。
木一忍不住問馬不棋:“馬大哥,他們這是干什么?”
馬不棋:“他們起來給我們做吃的。”
木一:“我想喝水。實在是太口渴了!
馬不棋對著大漢說了句什么。只見大漢起身去舀了瓢水過來遞給了木一。
木一接過水,問馬不棋:“馬大哥你喝不?”
馬不棋:“你先喝,我休息一會兒才喝。”
見馬不棋不喝。木一于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喝過水把水瓢遞給大漢放好。大漢把水瓢放好后,提了一壺酒,拿了三只酒杯過來。先倒了一杯給馬不棋,又倒了一杯給木一,最后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時馬不棋開始介紹了。
“木一,這位是爾哈口村老為哈書記的兒子小為哈!闭f完,又對著為哈說:“為哈,這位是新分到我們鄉(xiāng)的干部木一同志,也是包點爾哈口的干部!
馬不棋剛說完。為哈就邊用彝語說著什么,邊端起酒杯要敬馬不棋的酒。
馬不棋趕緊推辭!盀楣,你應(yīng)該先敬木一的,他是客人,是第一次來我們爾哈口。”
為哈聽馬不棋這樣說,趕緊轉(zhuǎn)了個方向,要敬木一酒。
木一見為哈要敬自己。趕緊端起酒杯和為哈碰了一下。只是沒有發(fā)出玻璃杯那種清脆的碰撞聲。因為他們的酒杯是木酒杯。碰了杯,為哈就一口干了。木一見為哈一口干了,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干。也把酒一飲而盡。
為哈見木一干了,趕緊給木一滿上,然后把自己的酒杯倒?jié)M敬了馬不棋。
這一杯白酒差不多就是一兩酒,喝到嘴里,流到胃里,那可是辣辣地,又暖暖地。
馬不棋:“木一,你該回敬為哈一杯了!
木一端起酒杯敬了為哈。這第二杯酒也下了肚。然后大家都把酒滿上,互敬互愛了第三杯。
這三杯酒一下肚,木一實在有些受不了。又是空著肚子的,又是連續(xù)干三杯。木一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頭昏眼花。
院門外面?zhèn)鱽砹藲㈦u的聲音。
馬不棋:“木一,你怎么了啊?坐好一點兒,不要偏偏倒倒地。人家為哈家為了歡迎你,已經(jīng)在殺雞了!
為了不丟人,木一只好強打起精神,咬牙控制著自己。眼看面前的酒杯又滿上了。聞著酒味兒,木一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地,實在忍不住想吐。
突然他一下就站了起來,跑出了堂屋門,跑到院壩外面嘔吐了起來。只是他的胃里除了剛才喝進去的水,還有這三杯白酒,其他什么都沒有了。胃很快就吐得干干凈凈,吐得他是眼冒金星,鼻子口水都流了出來。
還好四處黑漆漆一片,沒有人看見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不然的話,不知道有多尷尬。吐了之后,木一頓覺舒服多了。趕緊用手把鼻涕眼淚口水揩干凈。返回屋里舀了一瓢水出來涮了涮口,又喝了好幾大口水,才返回火塘邊。
木一突然有些悲傷。他覺得自己實在是無用得很。三杯酒就把自己整吐了,連句話都還沒有說上,自己就要喝醉了。像這個樣子,怎么去開展工作呢?他的心里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而他看了看馬不棋,只見人家馬不棋似乎還面不改色,正穩(wěn)如泰山地和為哈用彝語親切地進行著交流。而自己就像一個“擺設(shè)”,在為哈和馬不棋的觥籌交錯間無奈地烤著火。
很快為哈的妻子女兒就把雞打整好了。抬了一口大鐵鍋來放到火塘上,將雞肉塊兒和水放到里面,蓋上鍋蓋。然后他們又去舀了些蕎面和好水捏成團,然后揭開鍋蓋,放上一個蒸隔,將蕎面團捏成粑粑放在蒸隔上,再蓋上蓋子蒸。
也不知道蒸了多久,他們揭開鍋蓋,撿出蒸好了的蕎粑粑放到小簸箕里。拿掉蒸隔,然后放上切好的干酸菜和洋芋條,再蓋上鍋蓋。
等到洋芋煮熟了,拿大鍋鏟舀到一個類似木盆的容器里,端來放到馬不棋和木一的面前,然后拿了兩把木勺放到里面。再把蕎粑粑也端來放到他們面前。
這時旁邊又窸窸窣窣地出來了兩個稍小一點兒孩子。他們圍坐在為哈身邊。
為哈喊馬不棋和木一:“快吃,快吃!
這時木一才發(fā)現(xiàn),原來為哈會講漢話。趕緊和為哈說:“謝謝,謝謝!
大家于是又把酒滿起,一邊喝酒,一邊用木勺舀雞肉吃,舀洋芋吃,舀湯湯喝。放下酒杯,又拿起蕎粑粑吃。酒足飯飽后,木一也喝醉了。
醉眼模糊中,他看見為哈的妻子端著一杯酒過來了。原來她是來敬他們酒的。木一和馬不棋分別和她喝了一杯。她敬了酒就和女兒退到半邊去吃大家吃剩下的東西了。
木一心里一驚。這里的彝族婦女地位還真的低啊。做了那么多事情,還不能和客人一起吃東西,要等客人吃飽了才可以在半邊吃一點兒東西。
木一又很感嘆。他看這為哈家里也不富裕。用家徒四壁八面漏風(fēng)來形容一點兒都不過分。但是人家還又是敬酒又是殺雞的。對人實在是太熱情了。
昏昏欲睡的木一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樣醉醺醺的,又黑燈瞎火地,怎么回去呢?如果就這樣回去了心里有些不甘心,自己下來就是想看看爾哈口村的情況的。這什么都沒有看到,自己走了這十幾個小時的路不就是白走了?只是不回去的話,這夜里在哪里睡覺呢?
他悄悄地問馬不棋:“馬大哥,今晚上我們還走嗎?”
馬不棋:“你還走得起不?”
木一:“走不起了!
馬不棋:“今天就在這里住了!
……
好不容易,終于熬到馬不棋想睡覺了。為哈把馬不棋和木一領(lǐng)到右邊房間那里。讓馬不棋和木一從架著的木梯上爬上去睡覺。
木一和馬不棋搖搖晃晃地爬上了那半截竹笆樓。木一摸索了半天并沒有發(fā)現(xiàn)床和被子之類的東西。
木一:“馬大哥這怎么睡?”
馬不棋:“就這樣躺起睡啊!
木一突然開始后悔了,他后悔自己衣服帶少了。因為離開了火塘,再被漏進來地風(fēng)吹著,他已經(jīng)忍不住打起了寒顫。
正在這個時候,樓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原來是為哈給他們拿了兩件查爾瓦上來。
木一和馬不棋接過查爾瓦,各自裹緊了身體就那樣蜷縮在竹笆樓上睡覺了。只是木一有點兒害怕自己半夜翻身會從竹笆口滾落下來,下意識地往墻邊靠,并用手抓住竹笆上的竹竿才勉強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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