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夕陽西下流云散
獨自一人走在回閑橋的路上,看著夕陽西下,流云慢散。木一的心頭竟涌出一些開心。這是發(fā)自肺腑的開心,因為聞清風(fēng)和趙明月他倆看上去是那么地般配。回想起在中果莊的那段時光,木一生出許多感慨。
這緣分,還這是奇妙。想當(dāng)初,幫著聞清風(fēng)東碰西撞,犯了不少傻,做了不少很二的事情。誰也沒想到,這緣分居然離得那么近。而且木一也能夠深深地感受到聞清風(fēng)和趙明月他們之間的那種默契。仿佛就像是老朋友一般。他熟悉她的喜好,她了解他的禁忌。一個眼神,一句話語,就知道對方的心意。甚至有時連眼神和語言都不需要,他們彼此就知道對方想什么了。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不點也通”吧?
快走出人戶的時候,木一突然不想往閑橋走了。在記憶里,穿過河灘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通到龍中街上。他決定走這條路。因為就算到了閑橋,也不一定那么合適就搭得上車。
在鄉(xiāng)下,車本來就不多。尤其是到了下午,出行的人就更少了。有些師傅干脆就收車回家吃飯休息了。只有極個別的師傅收車要遲一些。等到了龍中,可能搭上車的機會就要大一些。實在不行,搭不到車,從龍中往縣城走也要近一些,而且還把等車的時間也節(jié)約了。
穿過河灘,一片熟悉的桑樹林出現(xiàn)了。小時候,木一在結(jié)桑葚的時候都會偷偷跑到這里來偷摘一些。他會把偷摘到的桑葚擺放到河灘的某塊石頭上,默默地呼喚姐姐的名字,他希望姐姐可以來和他一起吃桑葚……那是童年里的一些快樂,也是秘密。
稍微長大了一些,不開心的時候他偶爾也會從這里走一下。因為這里有一個秘密。他期望在這里可以碰見姐姐的魂。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他覺得如果姐姐不夭折的話,也許父母就只撫養(yǎng)姐姐和他兩個孩子,就不會超生弟弟,也就不會無法計劃生育政策,也就不會讓他們成為“黑娃兒”,就可以分到土地……人生,也許就是另外一番模樣。
但是,人生卻是這番模樣。沒有也許。姐姐夭折了。從父母親口中得知,姐姐夭折后大概是被某位好心人放到這個地方的……想到這里,木一禁不住哽咽了起來。他太渴望有一個姐姐來呵護自己了。如果姐姐不夭折的話,也許自己也該當(dāng)舅舅了。
在河灘邊上尋了塊石頭,木一坐了上去。望著滿攤的鵝卵石,還有一些淺淺清清的河水,木一知道在這人生路上,自己永遠地失去了姐姐,只能和兩位弟弟一起分享父母的愛。只是,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早就滿了十八歲,不能再和弟弟們爭愛了。
命運讓木一做了“大哥”。在不能為“家”添磚加瓦的時候,就盡量不要去占用“家里有限的資源”吧。木一忍不住生出了這樣的“想法”。而且這想法越發(fā)清晰,越發(fā)濃烈,越發(fā)堅定。
“家”的概念,讓木一開始了新的認(rèn)識。他突然意識到,現(xiàn)在的“家”是“父母的家”,是父母給自己弟兄三人的家。自己還沒有能力建立自己的“家”。接下來的人生歲月,要么一個人過,要么還是找一個人結(jié)婚,組織一個家庭來過。
如果自己一個人過的話,先不要說讓村里人恥笑自己連個老婆都娶不上。光是想想,逢年過節(jié),別人萬家燈火的時候,自己竟不知道何去何從。現(xiàn)在可以說自己年輕,不慌不忙不急。但是再過幾年呢?文柏空和艾南風(fēng)的孩子怕是都快會喊爸爸了。聞清風(fēng)和趙明月也好事將近了。難道,自己要選擇一條孤獨終老的路來走?
木一靜靜地坐在石頭上。他覺得如果姐姐在天有靈的話,應(yīng)該能夠聽到他的心聲,能夠理解他的痛苦。給他一點兒啟示。
真還別說。他剛念想到此,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姐姐真的在天有靈。突然有兩只麻雀飛到了離他不遠的地方,歇在了河灘石上?瓷先ィ@兩只麻雀應(yīng)該是一對情侶吧?它們在哪里跳過去跳過來的,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像是在交談什么,突然又不叫了。
木一覺得奇怪,仔細一看,原來它們捉住了小蟲。只是并沒有立即吃掉,而是銜在嘴里,突然飛走了。也許這對麻雀夫妻是把小蟲銜回去喂它們的子女吧!
木一原本有些灰暗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好了起來。他突然意識到。這世間的萬物都是有靈性的。就連這小小的麻雀,都知道結(jié)為夫妻,養(yǎng)育子女。難道自己還不如這麻雀嗎?要說是生活里有困難,能有這麻雀面臨的生活困難嗎?也許,雄鷹有雄鷹的生活方式,麻雀有麻雀的生活方式吧。茫茫人海中,應(yīng)該會有那么一個人是自己的緣分吧。
木一突然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心里默默地和姐姐道了別,沿著小路快步走向龍中鎮(zhèn)。
等到了街上,果然沒有車了。木一稍等一會兒,便來了一輛火三輪。
“師傅,還下去吧?”
“下去啊。只是你一個人的話,要等一哈!
“大概等得了好久呢?”
“嘿嘿。這個就說不清楚了。可能等一會兒就坐滿人了,也可能等很久都坐不滿。”
“哦。那坐不滿,你還下去不呢?”
“坐不滿我就不下去了。我家就是龍中的,這趟可跑可不跑的。如果你要下去的話,你可以包車嘛!
“包車好多錢呢?”
“十塊。”
“啥子呢?咋個要十塊呢?你這車坐滿了也就四個人,每人兩塊,也才八塊錢。咋要十塊錢呢?”木一有些驚訝。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啊?十塊是通價,不信你去問問其他師傅嘛。拉你下去是一趟,我還要把車開轉(zhuǎn)來。轉(zhuǎn)來的時候不一定就能夠拉得到人,所以收兩個油錢!
師傅講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是木一也不想出這十塊“冤枉錢”。稍等了一下,還是不見有人來坐車。
“算了。我還是邊走邊等好了!
木一從師傅的三輪車上下來,便沿著公路往縣城走。剛開始的時候,還邊走邊回頭張望,看看有沒有車從背后開來,怕自己一不留神錯過了。就這樣邊走邊回頭,走到了雙石橋,也沒有看到一輛車。此時,天已經(jīng)黑盡了。
過了雙石橋就是靈關(guān)鄉(xiāng)了。張東米家就在公路邊上。他家的房子就挨著靈關(guān)信用社在;蛘哒f他家房子就是靈關(guān)信用社。
路過張東米家繼續(xù)往前走五六百米便出了人戶。整個青山壩顯得特別大,好在路兩邊的壩地上種滿了烤煙和包谷,顯得不是特別空曠。偶有雪亮的車燈光線從木一的背后照射過來。最開始木一還停下腳步,回轉(zhuǎn)身招手示意,但是根本就沒有車輛搭理他。全都是“呼嘯而過”。估計這些這要么是“公車”,要么就是“私家車”,或者就是從中普出來的拉滿乘客的“面包車”,反正就是沒有搭他的意思。
不知不覺木一就走攏了“小孤山”。“小孤山”其實是在公路邊上的一座小山丘,因為西龜縣烈士陵園就上面。所以大家把“小孤山”又叫著“烈士陵園”。不過木一知道“烈士陵園”里面躺著的不一定都是烈士。他干爹也躺在里面在。只是干爹是因為喝酒喝多了酒精中毒才死掉的。想到干爹酒精中毒全身浮腫面色蒼白的樣子,木一的心里對酒又憑增了幾分怕性。
因為“小孤山”孤零零地矗在這青山壩上,和周圍的山脈一點聯(lián)系都沒有,顯得特別突兀。與“小孤山”對應(yīng)的就是大塘鄉(xiāng)的“大孤山”了。那是木一曾經(jīng)站在二樓窗口就能看見的山。
過了“小孤山”再往前走幾百米就是“五一橋”了。這時突然有一輛面包車停在了木一身邊。
師傅讓副駕駛上的乘客搖開了車窗。
“喂。到縣城走不?”
“走啊。好多錢?”
“五塊!
聽到師傅說要五塊錢。木一有些猶豫了。走到這里,也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程了。還要五塊錢,木一有些舍不得花這五塊錢了。再走一會兒就到五一橋了,到那里也就到縣城外了。下了五一橋的坡就有路燈了。
“算了。不遠了。五塊錢太貴了。”
“嫌貴?那你慢慢走嘛!
師傅一腳油門,車便像箭一樣射了出去。
突然消失的燈光,暫時讓木一的眼前一黑,完全看不清楚路面。他只好靜靜地閉上眼睛,在公路邊上站了一會兒。等眼睛再次適應(yīng)了黑暗,這出慢慢睜開眼睛,循著公路和黑夜的微弱光線反差繼續(xù)往前走。
終于站在五一橋上了。木一忍不住抬起頭看了看橋?qū)γ娴母呖。那里曾?jīng)很多年都有一口棺材像是張開了一張巨大的黑口懸在那里。由于公路擴修的緣故吧。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張口棺材”終于被移到別的什么地方去了。雖然那物不在了,但是小時候心理的恐懼還是有一些殘留的。
五一橋的上邊,也是小時候槍斃犯人的地方。哪個時候,如果遇到有死刑犯要執(zhí)行槍斃,縣上會把犯人押上一輛卡車,反綁著手,然后還在其背上拴山一塊木牌,寫上“殺人犯”之類的字。然后還會把其他的“搶劫犯”“盜竊犯”“強奸犯”“貪污犯”……等各種罪犯裝上卡車,然后再公安和武警的全副武裝押送下,從縣城一路“游街”。游過主要鄉(xiāng)鎮(zhèn)之后,便押送回廣場召開“公判大會”。先是公判那些“勞改”和“坐牢”的,最后是公判“死刑”“立即執(zhí)行”的。
很多人喜歡去看“敲沙罐”的“熱鬧”,但是木一從來都沒有去看過。光是從去看過的同學(xué)們繪聲繪色描述里聽來,都覺得那場面太過血腥。
小時候,木一有些想不通,這些人為什么要去干犯法的事情,而且還要干“殺頭”的事情。長大了,才慢慢明白一些“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還有就是老師說的“快速發(fā)財?shù)姆椒ǘ紝懺谛谭ɡ铩薄?br />
其實人之所以走上犯罪的不歸路,說到底還是“跌進了欲望的深淵”。假如能夠克制自己的欲望,尤其是“貪欲”,想想“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自然就明白了一些無妄之災(zāi),其實只是咎由自取。
借著昏黃的路燈光,木一繼續(xù)向著57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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