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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論道


  田在淵呆氣上來了,便還要論個理,問道:“不,毅兄,他們為什么要抓我?”
  魏丹珍知道這時候不能再由著丈夫犯呆氣,便勸道:“你不要說了,現在天氣熱了,你不是準備回恒山老家一趟嗎?”
  田在淵卻還在剛才的事情里,未走出來,一攤手道:“我現在怎么回去,自從這個包承到處說他的那些歪理,他的這些說法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他這是誤人子弟,這是要將天下的學子帶向何處。所以,這個時候我必須站出來說話,我要寫文章回擊他。”
  魏丹珍怒火中燒,但知道丈夫的呆氣,真犟起來還真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于是,她只能強壓怒火道:“回鄉下能不能寫文章?”
  田在淵思緒大亂,又不愿沖夫人發火,只能手舞足蹈,口中不斷道:“我……我……我……”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魏丹珍抓住丈夫的手,放緩了一些口氣道:“參合,君子不立危墻。”說著,扭頭又對馬毅道:“馬先生,今天大運河還有沒有經過灤州的客船?”
  馬毅道:“晚上可能有。”
  兩個人一問一答之間,田在淵卻呆在原處還在想著如何回擊包承的文章。
  馬毅又道:“但也不一定啊。”
  魏丹珍知道這時候必須自己當機立斷,喊著兩個子女的名字:“君宇,星宇,快收拾東西,準備行李,咱們要出門了。”
  魏丹珍說著,又想到什么,回身對馬毅道:“還要勞煩馬先生,到巷子口,叫輛馬車。”
  馬毅一邊應承著,一邊從呆立著的田在淵身邊走過,飛速朝院外而去。
  魏丹珍心里一邊盤算著要帶走的東西,一邊扭過頭來,看見丈夫居然還能木雕泥塑的一般愣在原地。魏丹珍這時再也忍不住了,而且馬毅一走也不必再給田在淵留什么面子了。
  魏丹珍伸手一把抓住田在淵的衣袖就往屋里猛拽,嘴里喊道:“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收拾你的東西去。”
  田在淵見夫人動了真氣,原本的呆氣也被嚇散了大半,加聲應承著:“哦哦,好好。”便依言去收拾了。
  逃到鄉下之后,兩個孩子可高興壞了,每天四處瘋玩,這一天君宇和星宇又纏著田在淵來到山溪邊捉蛐蛐。
  田在淵一邊走一邊不時仰天長嘯。
  君宇一邊蹦蹦跳跳一邊對父親說:“爹爹,你在順天是大學究,在這里可一點也不像。”
  田在淵在這天高地闊之地,心境也不同了,笑道:“怎么不像了?”
  君宇道:“您看啊,您在這兒,這么大聲。”
  田在淵道:“為父在此間,就是想大聲喊一喊胸中的悶氣。在這里可以不管別人,我就是要喊,我就是要論道,為什么不讓我論道。”
  君宇還從未見過一向嚴肅的父親仿佛變得頑童一般,便好奇道:“爹爹,什么是論道啊?”
  這話還真問到了田在淵的心縫深處,田在淵彎腰低頭,對兒子道:“天下本有三教,曰:儒釋道。我東勝神州推崇儒學,以孝治天下,本來民富兵強。可是,當年老君化胡,道家之學流于海外。夷人和外番中多有修習者,兩千多年后他們依仗道法高強,反過來侵我土地,殺我百姓,奪我田舍,掠我財帛,侮我婦女。爾今論道就是要自強,要救民水火。可是那個包承卻說,外敵欺我,乃是因為我輩失德,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君宇道:“爹爹,我看你這兩天在寫東西,是不是你說的這個論道啊。”
  田在淵大喜道:“對,爹爹昨天晚上就寫了一篇好文章,題目叫再論《大道之行》等你長大就會明白。”
  衛陽,某劇場的舞臺上,李道純正在念著臺詞:“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
  話音剛落,掌聲和喝采聲便響了起來。
  散場之后,李道純與夏墨一同散步,夏墨笑道:“真不愧是演過大戲的人,演什么像什么。”
  李道純道:“我以前是男扮女裝,你現在是女扮男裝。”
  夏墨道:“那我們兩個加起來,就是全天下的角色都可以演了。”
  李道純笑道:“好大的口氣。”
  兩人相視一笑,這時來到一棟小屋旁邊,夏墨道:“我到家了,我住這兒。”
  “再會。”
  “再會。”
  而此時,樓上有一人,早把一切盡收眼底,又見夏墨看著李道純遠去的背景似乎依依不舍。久久,才終于下定了決心似的,轉身回家。
  一邊走,一走背頌著剛才李道純念過的臺詞:“耕犁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復傷?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正念得起勁,抬頭一看,自己的母親在看著自己,夏墨俏臉一紅,叫了一聲:“娘。”
  鄧母滿臉堆笑,道:“墨兒,他是誰啊?”
  夏墨道:“戲里的人啊?”
  鄧母道:“我不是問你演的是誰,我是說他是誰。”
  夏墨這才醒悟,自己剛剛和李道純在一起的情形早就被母親看見,頓時羞紅了臉,往母親的懷里一鉆,撒起嬌來:“不告訴你。”
  鄧母道:“不告訴我,好吧,我給你買的最新印好的《文評》,我也不給你看。”
  不料,夏墨臉色一變,說道:“不給看就不給看,關夫子被抓進牢里了,也沒有好的文章可以看了。”
  鄧母最知道女兒的心事,便假裝問道:“原來如此啊,那連田在淵先生的文章也不看了嗎?”
  夏墨喜道:“有田先生的文章。”
  “嗯。”
  “那我要看。”
  夏墨道:“田先生的文章,文筆最是犀利,就像是一把利劍,一扎就扎進了無恥小人的心臟。”
  在衛陽街頭。
  一個穿長衫的人陰惻惻說道:“不好意思啊田先生,你剛剛回恒山老家,又把你給請到衛陽來。主要是那個火靈道人上千散人太想見你了。”
  田在淵一邊跟著這人走,一邊尋思自己并不認識什么炎州人啊,便問道:“他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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