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寬敞的開陽殿，自從掌門首徒冷慈師姐訓話之后就變得擁擠起來，早年入門的玄境弟子也加入了卓凡他們的早課。原來午后才到開陽殿修習課業的師兄師姐，現在都擠到了一起。

        為了能讓玄境弟子有時間相互切磋提升，早間成了統一授學時間，午后，弟子則可以獨自修行。就這樣近千玄境弟子都擠到了開陽殿，卓凡三人苦不堪言，希媛都想直接去藏書閣不來這里修習課業了，那里寬敞還不吵。

        卓凡也是覺得太擠，不得已把遁地獸暫時寄養在靈獸苑，本來留在柴房也行，可卓凡擔心也怕遁地獸亂跑，而靈獸苑有管事兒的師兄照看，多少好些。

        為了臨近的門內選拔，授學內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慢條斯理說些仙術歷史，仙師們也開始重點講解與對戰相關的仙術運用。

        這些東西卓凡聽著十分耳熟。

        柴房前有個不知道年齡多大的砍柴仙人，對玄境弟子的對戰理解頗深，有不少獨到見解，好多東西授學仙師都未曾提及，即便講道了也不如砍柴仙人詳細。卓凡雖然回去還和他抱怨沒有早說還有門內選拔這回事兒，但對于這些有用的對戰經驗傳授，卓凡還是十分感激的。

        什么門內選拔，不就是提前的試煉么，算是云瀑仙山自己的玄境試煉。

        宇林似乎對于接下來的不管門內選拔還是有小仙界大會之稱的玄境試煉一點也不太關心。卓凡給兩人講解各靈屬仙人對戰經驗之談的時候，希媛聽得津津有味，宇林也聽但是明顯興趣不大。

        砍柴仙人說過醫仙在比試臺上對戰和土修一樣吃虧，可也不是毫無勝算，應對得當也是能贏的，如果對特殊靈藥有所研究的話，還是一招制敵，就算再不濟御器弟子不是墊在底下么。

        卓凡問過宇林，醫仙如何對戰，還有他現在仙術修行怎么樣了，結果宇林的回答讓卓凡心涼半截。原來宇林大部分修行時間都花在了靈藥煉制上，靈陣研習也算得上同期前列，可在卓凡看來這兩樣上了比試臺一點用處也沒有。

        卓凡抱怨道：“人家上了比試臺不會給你時間布置好靈陣的，難道說挨了打靠吃靈藥補，還是說你打算用之前柴房施展過的仙術，在比試臺上種幾棵樹苗催動生長來抵擋對手攻擊。”

        “錦仙寨好不容易出幾個修行仙人，你要爭氣才行，難道要讓小希媛為司空族人爭光？”

        對于卓凡的抱怨，宇林只是憨憨一笑，他還要去仙草堂繼續練習靈藥煉制。不過像卓凡說的宇林一點希望也沒有，作為三個人中修行最早的，靈力尚且充沛，仙術掌控也十分扎實，再加上他還是夫子親傳弟子，說不定又壓箱底絕招。

        親傳？怎么好像是希媛跟夫子待在一起的時間更長，更像夫子親傳。

        同樣跟著夫子修行的希媛對于門內選拔已經躍躍欲試，聽卓凡講解也極為認真，一字不落，遇到不解之處還求解答。

        “希媛，夫子有沒有和你說過關于玄境試煉中對戰的事情啊？”卓凡問道。

        “我問過的，夫子說仙人切磋對戰，一同精進修為是好事，只是夫子讓我上了比試臺要小心控制好靈力，不用計較輸贏，”希媛的記憶力，可以肯定這是在復述著夫子的原話。

        “這算什么見解啊，哎，算了，夫子已經飛升許久，想來是對下境弟子的比試早就忘了。”

        “希媛，記住我給你講的這些對戰經驗，到時候比試臺上一定能輕松取勝，就算遇到難纏的玄境弟子，咱也不怕。”

        “卓凡哥哥，我們一起贏，”希媛笑著說道。

        卓凡整日獨自練劍，想要找個對手切磋也不容易，別人一聽是土修還有點興趣，可卓凡不帶靈獸拿把鐵劍上臺，實在讓人不解，也就沒有人想和卓凡切磋了。

        你說同期玄境弟子，他們不怕卓凡仙術多厲害，倒是怕卓凡的拳頭，輸了被打下臺，皮肉之苦小事兒，丟人實在受不起。

        身邊不就有一個正好的切磋對手么，當然不是司空宇林。

        司空希媛現在也沒有玄境弟子再找她切磋，而希媛也不會主動去找別人。有兩個早入門的下境弟子，估計沒聽說過司空希媛是何人，等到慘敗之后算是給眾人提了個醒，仙界無論上古還是現在，都一種叫修行天才的存在。

        一天早課結束。

        “希媛，一會兒不去藏書閣，我們回柴房前，切磋比試如何？”卓凡對著希媛說道。

        “啊？是要真比么？萬一受傷怎么辦？”希媛有些擔心，有兩個倒霉蛋的慘樣兒至今印象深刻。

        “不怕，我見過其他人切磋比試，下境仙術威力有限，不會受傷的，我也會注意，倒是希媛你要集中精神控制好靈力施展仙術，”卓凡覺得這也是希媛選拔前的實戰練習機會，臨場多變，和自己一個人練習區別太大。

        “卓凡哥哥，我會的，現在我已經比以前厲害多了，夫子也夸過我仙術操控修行進步不少，”希媛有點小得意，夫子也確實很少夸人。

        “是嗎？走，我們回去，到崖邊比試，”說完卓凡帶著希媛來到崖上。

        兩人按著授學仙師所言，相距十幾丈站定比試，到時候的比試臺要更大些，柴房前空地有限。

        卓凡手中拿著鐵劍，希媛是水修，正好試試自己《破雨劍》練得如何。

        “希媛，你就用你最擅長的仙術。”

        “好的，卓凡哥哥，你要小心啊。”

        小心什么，卓凡正想放手試試自己的劍術威力，不過轉念又想起當初在錦仙寨的測試，靈器碎了一地，還是加個防御仙術吧，卓凡安慰自己。

        石肌術，一個土修最常用的防御仙術，練至最高境界肌膚可以石化，抵御水火攻擊仙術無傷，御器仙人的靈劍或者其他靈器也難輕易傷及肺腑。普通的刀劍自然也不在話下，只是誰會惹一個土修仙人，旁邊的地靈獸不嚇人么。

        卓凡還準備了個幾個御石仙術，不過對戰比試中還是以劍為主。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有好戲看了。砍柴仙人送柴回來，看到卓凡和希媛站在崖邊，架勢就如站到了比試臺上一樣。趕忙從懷里拿出藏著的美酒，坐下觀戰。云瀑仙山不禁酒，只是身邊都是剛入門的年幼弟子居多，砍柴仙人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在他們面前喝酒，所以平時都是藏在懷里偷偷喝。

        “大瀑雨術，”一聲仍顯稚嫩的大喝。

        希媛對于仙術修行一向極為認真，就和卓凡練劍一樣認真，和卓凡對戰切磋自然也要認真對待，臉上神色凝重，一上來就是自己最擅長的大瀑雨術。

        “噗……”剛到嘴里的一口酒，噴出去一半。我沒聽錯吧，大瀑雨術，不是瀑雨術。砍柴仙人不知是被驚嚇到了，還是被酒嗆到了，臉都漲紅了。

        一片水幕從十多丈高處傾瀉而下，距離地面還有一半距離時，無數水滴從水幕中飛出徑直向卓凡襲來。

        “是真正的大瀑雨術沒錯，這張開的水幕有十丈高，四五丈寬，把半個山崖都要遮住了，”砍柴仙人自言道。

        正好試試我的破雨劍，看到朝向自己襲來的水滴，卓凡破雨劍第一式起手，瞬間劈開身前襲來的水滴。手中鐵劍上下飛舞，或劈或擋，沒有一滴水滴打到卓凡身上。瀑雨術的水滴飛得沒有那么慢，可在卓凡眼里，身前的水滴似乎都像靜止了一般，手中鐵劍劃過，碎開無數。

        “這小子什么時候又偷偷練劍了，破雨劍使得這么快，是我眼花了么，好像看到了殘影，”砍柴仙人滿眼震驚。

        《破雨劍》，本來就是要在下雨天練劍，才能知曉自己練的成效如何。可是不知為什么，云瀑山上很少下雨，一年多只有寥寥數次。卓凡也格外珍惜，遇到下雨之日，常常通宵達旦在雨中練劍。剛開始練到最后都是渾身濕透，直到最近，劍招越發純熟，劍術精進不少，雖然做不到一滴雨不沾，可衣服不會濕是肯定的了。當然也就是雨小，真就奇了怪了，感覺云瀑山下雨就是為了讓山上的草木飲水，不多夠用就行。搞得卓凡開始懷疑，這云瀑山的雨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云端有天仙，喜歡控雨的天仙。也就卓凡從錦仙寨來，不知道而已。換個宗門世家子弟，不算是什么秘密。

        破雨劍對上大瀑雨術正好。

        比試不是練劍，卓凡需要做的是用最快的劍招擋下眼前近身的所有水滴。

        看到卓凡在自己的大瀑雨術下游刃有余，希媛催動靈力，從水幕中飛出的水滴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急。

        “不是，眼前這兩人是下境弟子么，一個大瀑雨術持續了這么久，而且威力還在加強，這要是其他弟子，一個威力弱上一等的瀑雨術都不可能一直維持，時間越長，靈力消耗越多，念力控制也會受影響，最后維持不住仙術，”砍柴仙人驚嘆：“左邊這個鐵劍翻飛之人，更是讓人看不透，沒有使用仙術，就憑一把鐵劍擋下了大瀑雨術密集而來的攻勢，他是如何做到的？”

        水滴越來越急，越來越密，卓凡感受到壓力。想要再擋前所有水滴越發困難，卓凡身形也跟著劍舞動了起來，武夫有身法，卓凡沒有專門練過什么身法秘籍，此時擺動的身形是受破雨劍勢，順勢而為。如果你站在卓凡對面，你會看到卓凡和鐵劍漸成一線，卓凡每出一劍都會有一絲停頓，而躲在劍后，正面而來的水滴就會被劍劈開。

        可是鐵劍只有一片，就算橫著擋，也不過一指。卓凡怎么能做到躲在劍后面的呢？砍柴仙人坐在側面觀戰，自然是看不到的，他能感受到的是卓凡開頭以手中鐵劍為主，身體只是偶爾動一下，飛快鐵劍阻擋水滴，以至于出現了劍的殘影，帶著破碎水滴形成水霧的殘影。現在卓凡身隨劍動，當然身體不能快得和手中鐵劍一樣，但是兩者配合起來就能做到繼續抵擋襲來的水滴。

        不對啊，如果說希媛靈氣充沛能支持大瀑雨術還能理解，卓凡是怎么做到在如此密集的瀑雨下滴水不沾的？砍柴仙人不解，雖然他是修行仙人，可活了這么多年對于武夫練劍還是知曉一二的，劍客的劍術多以快著稱，但是要做到快還精準其神念耗損也是極大，武夫神念和仙人念力差不多，需要在對戰中集中注意力。卓凡已經堅持這么久，難道說這小子念力驚人，不亂心神分毫？

        站在卓凡對面施術的希媛，看著卓凡開始飄忽的身形，知道自己的瀑雨沒有對他造成一絲傷害，不免心急了起來。

        對于眼前的卓絕對戰，砍柴仙人早已忘記再拿起手中酒壺。不時思考其中奧妙，突然一聲尖叫“啊……”，希媛靈力暴漲涌入水幕之中。發生了何時，砍柴仙人聽出了是希媛小女孩兒的叫聲，瞇起雙眼想要看清，“噗噗幾聲……”卓凡身形受阻停滯。

        打中了，應該是希媛的瀑雨打到了卓凡身上，希媛贏了。對于大瀑雨術十分清楚，了解頗深的砍柴仙人，明白剛才聲響何意。在瀑雨術面前，也就施展了石肌術的土修敢硬接，其余修行仙人都是御盾抵擋，不然幾個水滴砸到身上就受不了了，更何況還是如此密集的大瀑雨術水滴。大瀑雨術，多了一個字，可不僅是水滴更密更急，仙術威力也更大，命中之人多受重傷。

        砍柴仙人也不是不心疼遭重的卓凡，只是他清楚土修的石肌術。卓凡又不是傻子，怎么也清楚與人對戰前給自己釋放一個土修最基本的防御仙術，不然就是真傻，受傷也活該。

        剛才希媛大叫過后，眼前水滴再至突然都變成了水箭，卓凡阻擋不及，數個水箭擦身而過劃破了衣服，手臂好幾處有血絲滲出，受傷疼痛讓自己手中鐵劍慢了下來。還好自己沒有大意，提前釋放了石肌術，不然真要皮開肉綻了。倒不是怕疼，是怕嚇壞了希媛。

        突然，地面震動幾下，一身影從地下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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