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滅門案的真相
一進門,一股灼熱就向解縛他們的臉上燎來。
后仰躲避開撲面而來的火光。
三人站定看去。
屬上的女天師池田急急拍滅了手中的火簇,驚慌地對他們道歉。
“真是對不起,我就是才學了一招新術法,試試效果,啊,都沒傷著吧!
鎮綏面色冷峻,一言不發。
解縛看小姑娘都要被旁邊兩個大男人嚇哭了,笑:“無礙!
姜陵臺看池田松一口氣的模樣,掏出煙盒彈了彈,刺一句:“這點小伎倆也用得著試。”
池田和姜陵臺共事一年有余,多少了解姜陵臺的嘴臭,又怕姜陵臺的兇狠,被他這樣說,也不敢嗆回去,氣得臉頰鼓鼓的。
鎮綏沒興趣在這兒上演英雄救美,智斗惡狗的戲碼,轉身帶解縛走向關押惡鬼的牢房。
解縛走時對池田微笑一下,算作告別。
姜陵臺慢悠悠地跟在最后面。
惡鬼被流轉著華光的陣法束縛在墻上,雙臂被嵌進墻里,頭顱無力地垂著。
房門開動的聲音驚動了他。
抬起眼睛,在血色的世界里,闖進三個高大的青年人。
站在邊上的兩人他認識,一個抓了他,一個關了他。
只有中間那個藏青色制服的男人很陌生。
進來牢房,還笑呵呵的。
——像是看不起他。
惡鬼大張著腐爛的牙齦,本就眼白占多的眼睛里,那點黑色瞳仁在三人進來后縮成針尖大小,滿是惡意地獰視三人。
準確的說,惡鬼在單看解縛。
似乎能從解縛病重的外表,判斷出解縛的弱小。
“嘖!
身側有人不滿地嗤一聲。
姜陵臺上前幾步,走到惡鬼面前,攥住惡鬼所有目光。
筋絡傾軋的手背微一用力,拍在惡鬼頭側的墻皮上。
束縛著惡鬼的陣法立刻華光大盛,惡鬼像是同時被戳進數千萬把刀劍,痛苦地仰頭尖嘯。
但他沒有發出聲音,所以整個空間除了陣法運作時微不可聞的滋滋聲,竟只剩下沉默。
“階下囚,就得有階下囚的樣子!
姜陵臺回到解縛身側,冷笑著吐出這一句話。
像是解釋。
鎮綏和解縛都沒有回復他。
刑罰很快結束,惡鬼的頭顱又無力地低下去,陰慘慘的魂體有些飄忽。
姜陵臺“小懲大誡”的作用達到了。
鎮綏見過同事審訊的樣子,知道姜陵臺這樣的做法絕不是正當的。
可他沒有出言阻止。
被滅門的七家里的那些老幼婦孺,看到眼前一幕都不會出言阻止。
“說吧,你怎么誘導陳安他們殺了自己的家人!
鎮綏左走坐在惡鬼面前的鐵椅上,俯身上前,用手中短劍的鋒銳挑起惡鬼的下巴。
解縛抱臂看著,這兒暫時沒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姜陵臺的眼睛一會兒看看惡鬼,一會兒盯盯解縛。
似乎在思考什么。
“該死都是該死”
惡鬼抵著劍,迷迷蒙蒙的,對鎮綏的提問只不斷地重復該死兩個字。
怨氣縈繞之下,惡鬼那張中年男人的面孔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嘴邊流淌著黑漆漆的血。
鎮綏嫌惡地收回短劍。
這惡鬼此刻理智全失,完全沒有剛抓到時,偷襲他們的狡詐。
“讓我來試試。”
解縛在一旁出聲。
鎮綏和姜陵臺都將目光轉向他。
解縛迎上鎮綏遲疑的視線,確定道:“讓我試試!
解縛作為新人,在不了解如何從鬼口中扣出真相的前提下,不指望他人能期待什么。
即便這個新人的實力有目共睹。
解縛確實不了解特殊調查處的一系列工作,可他做鬼也很多年了。
對于一只低級惡鬼,他應付得愜意。
在這只惡鬼與他對視的時候,解縛捕捉到惡鬼眼白中隱隱的爛黃色紋路。
一圈一圈覆在惡鬼的瞳仁上,像極某種符咒。
那當然不是什么符咒,是地府陰差在鬼魂上落下的表印。
用途就是控制和羈押。
陰差一般用鐵鏈鎖了陰魂押下地府就行,用上這種表印的,都是處置沒有神志的惡鬼,或者什么極其厲害的鬼。
這只鬼被陰差羈押過,不知什么原因,陰差沒帶他回地府。
魂體似乎還被另一個強大陰差給下了禁制。
不然不會在鎮綏詢問時候完全失智。
該是鎮綏的話觸及禁制了。
所以,他就淺試一下,破了這禁制吧。
不忌諱身側的兩人能看出什么,解縛放下手臂,手掌合起。
陰力悄無聲息鉆進惡鬼的身中,在其全身環繞一周后,深入眼底。
表印褪色,和眼白融成一色,點點大的黑瞳仁漸漸擴大,先成黃豆大小,最終恢復成正常人大小。
眼神說不上清明,好歹迷蒙癡狂的神色沒了,手腳一松,似是大夢初醒。
惡鬼兇厲退去,和街上任何一個失意的中年男人一樣,頹喪無奈的神情像一團被人踩過的棉花。
“我知道我知道我全都告訴你們”
中年男鬼泄了氣,如落敗的公雞,語氣里有不甘和怨恨。
“我叫劉寶國,是李琴的父親。
琴琴是我和我老婆生下的唯一的閨女,我閨女長得好看,就是腦子有問題,治也治不好,就把她從大醫院帶回老家了。
我閨女被我們帶回家的時候,才十六歲,我老婆也生病了,但治病的錢都給閨女用了,哪有錢給她看病啊。就這樣拖死了。
我閨女十八歲那年,在村子口玩,農忙,村子里除了不干活的懶漢,沒有什么人。
李成那幫畜生就逮到機會,把我閨女敲暈抬進雜樹叢里就這樣糟踐死了琴琴。
可憐我那閨女,我對不起我老婆,對不起我老婆啊”
中年男鬼的眼里淌出淚來,情緒劇烈波動,牽扯身上的鏈子嘩嘩作響。
解縛依男鬼的話想起那幾十封信。
李成,應該就是李老漢。
那幫畜生,指的應該是滅門案里的兇手。
可七個兇手有男有女,還有隱情。
粗喘了一口氣,劉寶國繼續道:“我閨女死了,老婆也死了,村子里的人都看不起我,我也沒什么活著的勁兒,就這樣也死了。
死了后,有個鬼差來壓我走,我就跟著。誰知道半路走著走著,鬼差不見了,大人從陰路上帶走了我。
我本來哪里曉得李成他們是兇手,都是大人把真相告訴了我,還給我報仇的機會。要不是大人要我等,三十五年前,我就殺光那幫畜生。
是大人說,殺他們一個,不如斷了他們子孫后代。
我就等。
三十多年里,我看著這幫畜生有了老婆孩子,心里就恨吶。
也是蒼天沒徹底瞎眼,七個畜生,有兩個得絕癥死了,但他們剩下的親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就要滅他娘的門,讓他娘的子孫死絕了!”
劉寶國說完癲狂地大笑起來,角落里錄音錄像的儀器被他的怨氣震得紅光閃爍不定。
“哪個大人,他是誰?”
鎮綏撐在解縛面前的桌上,厲色問男鬼。
男鬼喋喋地發出怪叫,喉嚨里轟隆隆擠出幾個字:“黑無常”
話沒說完,男鬼太陽穴猛地弓起幾道拇指粗細的半透明青筋,解縛和鎮綏離得近,可以清晰看見那筋管里淌著的黑血。
男鬼的粗喘越來越激烈,解縛要出手護住他時已經來不及。
男鬼炸成黑色的血花,徒留幾縷怨氣在原地轉了轉,按黑色的怨氣最終也消散成無形。
解縛站起的身子復又坐下。
眉間蹙著郁氣,整張臉都更加蒼白病態起來。
——鎮綏和姜陵臺可能不知道男鬼的死因,他可是門清兒。
男鬼魂體里竟潛伏著更深的一層禁制。
就在那表印之下。
下禁制的“人”很高明,甚至可以說是個天才。
他預判能力極強,將表印和表層的禁制做了引子,來當他深層禁制的制作原料。
只要外來者破了他的表層禁制。
那么這深層的禁制便會運作,吸收外來者的力量,轉化成與外來者力量極其相似的力源。
只要男鬼觸及禁制,魂飛魄散便是他唯一的結局。
誰有這樣的實力。
黑無常。
解縛思及那個不羈的陰差。
他方才還助鎮綏捉了這男鬼。
若真是他幕后作詭,大可提前滅殺這鬼。
何必多生事端。
鎮綏也意料不到,線索竟斷在了黑無常這里。
李家村那里三個老人的死因,也許能再查出什么。
而今惡鬼魂滅了,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
敲了敲桌面,鎮綏拉回正在沉思的解縛注意。
“解縛,李家村還有線索!
解縛起身,點頭回應。
二人結伴出了牢房。
姜陵臺被遺忘在角落。
牢房中燈光昏暗,姜陵臺擦火,點了口煙,眸光明滅不定,在黑暗中古怪如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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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村的三具尸體被抬出。
整齊擺在村口的水泥地上。
勘驗特殊尸體,自然還是有專業人士的比較好。
于是秦贏和胡黎之在經過許罰的同意后,重新加入了案件調查。
秦贏是三處里和尸體相處得最頻繁的人。
從包里拿出自己特制的白膠手套,分發下去,秦贏自個兒也戴上一雙,拿著手電,蹲下身去翻看尸體。
解縛與胡黎之并肩站在一旁,討論案件如今的進度。
尸體上沒有鬼氣,也沒有陰差的陰氣,和七起滅門案的兇手死時的狀態一模一樣。
秦贏事先也做好了思想準備,從靈異角度排除掉尸體的死因后,就以正常法醫解剖角度,和尸體說話。
身上沒有明顯外傷,和秦贏從前趕過的所有壽終正寢的老人一樣。
手下的三具尸體,沒任何異樣。
跺了一下蹲得發麻的腳,秦贏向解縛他們緩慢地搖了搖頭。
三位老人死后的鬼魂一開始就沒有發現。
在男鬼自曝之后,這案子的因果就算理清了,但真正的主宰者卻只有零星的線索。
黑無常。
不是鎮綏他們想見就見的。
當然,解縛有這個能力。
特殊調查處的其他人如何得知,即便是鎮綏,也只以為解縛手機上能召喚黑無常是一次性的。
鎮綏把尸體移交給a市刑偵隊。
深夜趕來的刑警是鎮綏的同學,他沉默地帶領隊伍收走了尸體。
一句話都沒有多問。
想來是知道鎮綏處理案件的性質。
第二日清晨。
李家村被封鎖。
十幾天后,拆遷隊來到李家村,轟隆隆的拆遷工程歷時一星期左右。
整個李家村便化為一堆斷壁殘垣。
a市的滅門案也在媒體上宣告結案。
——兇手都已服罪自殺。
城市恢復了表面上的和平。
只有特殊調查處的檔案室內,編號為【g0202230052711479】仍顯示調查中。
當然在那天夜里,解縛親自下地府,仔細盤問和試探過黑無常。
黑無;卮鸬玫嗡宦踔吝玩笑地對解縛抱怨:
“殿下怎的這樣無常,才將屬下認作友人,幾時不到,又懷疑起屬下了?墒墙袑傧聜。”
解縛致歉,贈了黑無常一頂可利于陰差修煉的金冠作為歉禮。
黑無常大方收下,在解縛離去時還調笑說金冠便是他二人定情信物了。
解縛看不出黑無常的異常。
黑無常暫且排除嫌疑。
案件陷入焦灼狀態。
參與這件案子的人十幾天奔波勞累,夜不能寐。
心交力瘁都要以為這案子成為懸案之際,在某一風和日麗的午時。
許罰辦公室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案子的轉機也就此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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