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我和豪子晃晃悠悠地走到廣場的商業街。

    當我看到商場內的真實情況時，我很快開始后悔在大廳逗留了那么久，此時商場四處堆積著擁擠的人潮，任何一家餐館都是座無虛席，別說吃飯了，連落腳的位置都幾乎沒有。

    我和豪子就像被悶在罐頭里的沙丁魚，局促而窘迫。

    “不是吧，連賣腸粉、鍋盔的地方都排隊？”豪子將雙手插在頭發中，有些崩潰地說道。

    “要不午飯就不吃了？”黑壓壓的人群產生了真切的壓迫感，我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不行不行，顧奈，我感覺自己快要餓虛脫了，昨晚就沒吃什么，今天趕場早飯又省下了，為了咱倆的健康考慮，這頓就算是撐到2點也必須解決！”豪子嘴上說得義正言辭，但幾乎是在扶著墻的狀態下說道。

    我看了眼隔壁店顯示等待人數的大屏幕，不由得嘆了口氣，小桌等待人數37桌，預計等待時間2個半小時，豪子說的2點解決午飯還是保守了。

    “看來只能拿出一些非常手段了。”我沉聲說道。

    “怎么說？”

    “看到左右兩片的小店沒有？你看左邊，我看右邊，一有位置馬上就沖。”

    “明白了，他娘的，沒想到吃個飯這么費勁，還要考驗我的反應速度呢。”豪子有氣無力地轉過身。

    1分鐘，2分鐘，5分鐘，10分鐘……

    右邊的人群紋絲不動，甚至有一種擁堵度還在逐漸攀升的錯覺，再加上室內空調溫吞的熱風吹下來，不知不覺中我幾乎昏昏欲睡。

    “來了，顧奈！”昏沉之中，豪子如平地起驚雷般大吼一聲，同時整個人彈射起來，順帶著拽了我的帽子一把。

    要不是反應迅速，很難講會不會給豪子這樣拖走……

    迅速起身，豪子在前方狂奔，沿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遠處一家面館的最外側確實出現了一張四人的空桌。

    這可是絕無僅有的機會。

    豪子瀟灑地從人群的接縫間穿過，眼見著就要在那張空桌上落坐，這時突然從人群的上空飛過去一個青白色的女士提包，在空中旋轉了兩圈過后，啪的一聲穩穩地落在了桌面上。

    “這是我們先到的！”從店門口響起一個嬌聲嬌氣的女聲。

    豪子傻眼了，扔包占座明顯算犯規吧，這到手的鴨子還能飛了？尤其還是涉及到溫飽問題的關鍵場合，于是他當仁不讓地說道：“不對啊，人沒到也能算？”

    “誰說占座必須要人了，用東西占座不可以嗎？”那邊戴口罩的女生走了過來，也是同樣的針鋒相對。

    此時，我剛剛從店門口的人群中走了過來，捂著差點被人擠斷的腰說道：“用東西占座是沒問題啦，但是吧……”

    “怎么了？”

    我指了指桌面：“你沒發現桌面上還有剛才剩下的面條嗎？”

    “啊？！”女生聽完一驚，趕緊將包從桌上拎了起來，頗為心疼地舉起來仔細觀察了兩圈。

    其實我并不清楚桌上有沒有面條，但是我知道機會來了。

    豪子心領神會，大搖大擺地在桌前坐了下來：“坐吧竹子哥，這下沒有東西占座，就只能按照先來后到的順序了。”

    “得罪了。”我向著對方歉意地笑了笑，非常時期非常手段，為了吃上一頓飯確實不容易。

    “你……耍我！”女孩的聲音顫抖著，兩只手緊握住胸前的包，一副要發作的樣子。

    豪子偏偏還火上澆油，嘿嘿一笑：“行走江湖，還是多長點心吧，你太年輕啦。”

    沒等女生開口發飆，她身邊一個低沉的男聲不緊不慢地響起：“雨舒，你多少也思考一下吧，他是剛從店門口進來，和桌子之間的直線距離超過了8米，他能看清桌上有東西的概率不足13.5%，肯定是在誆你……”

    “那你應該早點說啊！”女生提起包，生氣地捶了一下男生的肩膀。

    “我是想說啊，你也得給我機會，風風火火就走過去了。”男生無奈地說著，聽他說話得節奏，很明顯比對方要慢上至少半拍。

    還真是古怪的情侶，但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這種交流方式在什么地方聽到過……

    “都怪你”，女生有些置氣地瞥了男生一眼，隨即將視線移向面館的墻壁，“要不是你訓練拖這么晚，也不愿意走快一點，我們至于排這么久的隊嗎？”

    “凡事都要循序漸進。”

    “真是服了你了，世新……”

    這時，豪子悄悄碰了下我手肘，說道：“怎么說，要不和他們拼個桌算了，這個點要是再排隊，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去。”

    “我是沒關系啊，反正是四人桌。”我朝著店外看了一眼，擁擠的人潮越發洶涌，“都是為了吃飯……”

    “行，那我們就順手推舟送個人情。”

    正當戴口罩的男女二人準備往店外走時，豪子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叫住了他們：“喂，你們兩個要是不介意的話，湊合坐一桌吧。”

    女生神色復雜地看了身邊的男生一眼，默默地轉過身，輕輕地把包放在座位邊，有些小聲地說道：“感謝了。”

    反倒是男生，有些莊重地半低了下頭，雖然帶著口罩，但從他的眉眼可以看出他是在笑：“非常感謝。”

    “不用客氣，都是來比賽的。”豪子隨性地說道。

    這種熟悉的說話方式……

    隨著桌對面的男女生摘掉了口罩，我看到了他們的正臉，記憶中的畫面瞬間呼之欲出。

    而那邊的女生也同時看了過來，之前光顧著吵架，這還是第一次照面，很顯然從她的臉上也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是你們！”

    “是你！”

    兩邊幾乎是異口同聲，這兩個人不就是之前在臨安遇到過的來自天府城的殺手二人組嗎？

    游魚和低語，兩個人的容貌在游戲里進行了微調，但總的來說認出本人并不困難，尤其是摘掉口罩后，結合這兩人熟悉的溝通方式，很輕易地就鎖定了目標。

    之前在臨安行動的時候有聽說，游魚和低語都是大學生，沒想到日后相見會是在高校聯賽的賽場上……

    主城天府城，對應的應該是高校聯賽的中部賽區，細想下來以這兩個人的身手，闖到這一步還真是并不讓人意外。

    低語的容貌看上去比游戲中年輕一些，比陰森搭配的影舞者要好相處不少，他淺淺地笑了笑：“我說呢，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原來是霜冬兄弟。”

    游魚盯著桌面，臉上帶著不滿的表情：“我說是誰老和我過不去呢，果然是你！”

    “這么說過分了啊，你當初敲詐我和天乾的時候可是毫不手軟啊。”

    “什么敲詐？！這是殺手職業的行業內部競爭，是你們走投無路才請我們幫忙的。”

    “沒有吧，我印象中我和天乾要是真出手，你們恐怕……”

    “怎么可能，你讓他上線，我們現在就打！”

    低語有些受不了這突然升溫的針鋒相對的氣氛，苦笑著用雙手按住了游魚的肩膀：“別生氣了雨舒，你不是說餓了嗎？我們是來吃飯的，女孩子不要天天打打殺殺的，再說了，真的要動手打起來，我們的勝率應該不足2.75%……”

    “行了行了，你到底是幫哪一邊的啊”，游魚深吸了一口氣，情緒倒是平緩了下來，“不用擔心的，這是高校聯賽，沒有那個煩人的冰法師，他一個人惹不起什么風浪……對了，還沒問呢，你們是哪個賽區的？”

    我開口說道：“華東賽區，風鈴戰隊。”

    “哦，沒聽說過”，游魚很快地點了一下頭，直言不諱，“第一次進決賽圈吧，不是什么強隊，小心第一輪被淘汰啊。”

    低語趕緊補充道：“你們別介意，她這是善意的提醒……”

    我抿了抿嘴，多少也算是習慣了游魚的毒舌，隨即問道：“你們呢？”

    游魚微微抬起頭，不無自豪地說道：“天府大學，整個中部賽區排行第一的隊伍，聽說過沒？”

    我和豪子對視了一眼，然后搖搖頭：“沒有。”

    “……你們是什么情況啊，天府大學都不知道嗎？！”

    在上午之前，我和豪子連上一屆的皇天大學都不了解，要想讓我們知道天府確實有點難為人了。

    低語及時出來打圓場：“算了算了，別說那些了，能在現實碰面也算是不容易，不能一直拿游戲里的ID稱呼吧，這樣吧，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唐世新。”

    游魚不情愿地說道：“楚雨舒。”

    “顧輕竹。”

    “劉正豪，可以叫我豪子。”

    怎么感覺自我介紹完更尷尬了呢……33??qxs??.????m

    “我說……我們是來吃飯的。”豪子終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嗷，說的也是。”

    “世新，你快去，別傻坐著了。”

    “我怎么知道你要吃什么？”

    “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了，你應該清楚我愛吃什么吧。”

    唐世新沉默了：“你每次愛的都不一樣，這樣很難進行數據統計的。”

    “我的意思是……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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