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南籍
大家在山頂簡單休憩之后,便開始興高采烈地走聚會剩下的流程了。
首先是玩起了時下最火的“撕名牌”游戲。
考慮到爬山已經(jīng)耗費了大半個上午的時間,為了保證剩下游戲的順利進行,班長便提議干脆分成兩大陣營直接對決。
提議很快便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不一會兒就成功分了組。為了區(qū)分兩隊,就讓其中一隊的人脫下外套綁在了腰間,然后便開始游戲了。
大家在寬闊的亭臺樓閣里互相追逐、互相撕扯,尖叫聲、吵鬧聲不絕于耳,場面一度失控。
似乎大家都被激發(fā)出了很強的勝負欲,所以這場“戰(zhàn)爭”的激烈程度絲毫不亞于凡爾登戰(zhàn)役中,兩軍交戰(zhàn)時雙方奮力廝殺的慘烈戰(zhàn)況。
大概是由于定制游戲規(guī)則的時間相較緊迫,所以游戲過程中不難發(fā)現(xiàn),這個游戲方案很不成熟,中間存在很多漏洞:眾人亂作一團不說,還讓很多自詡聰明的人鉆了空子。
有的人利用外套更改之便,臥底到對方陣營大殺特殺;有的人眼看對方陣營獲勝在即,便草草更改了著裝;有些人仿佛是“殺”紅了眼,開始敵友不分,恍恍惚惚中“誤殺”了好幾名隊友……
結果雖然不太理想,但游戲過程還算是稱心如意。至少,那些發(fā)自肺腑的嚎叫與歡笑都是真的。
鑒于此,本輪游戲便沒有論輸贏。
接下來便是懲罰環(huán)節(jié)。
本來是輸了比賽的人要表演才藝,但由于“撕名牌”游戲并沒有輸家,這會大家便圍在一起唱歌、跳舞、玩游戲。
那些“誤殺”隊友的人首當其沖被人請了出來,人群中有人起哄:“你剛剛撕我們名牌的時候不是很威風嗎?來,給我們唱一首《兩只老虎》來聽聽。”
似乎是覺得尷尬,幾個莽夫站在人群中間干瞪眼,誰也不愿意開口。
“快點的啊,別浪費大家時間!”班長在一旁催促,隨即起了個調(diào),“兩只老虎,兩只老虎,預備,起……”
幾個人老臉一橫,便開始扭扭捏捏跟唱起來:“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沒有耳朵,一只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好!”班長帶頭鼓掌夸獎,眾人也不約而同鼓起了掌,山頂上回蕩著一片贊揚聲和嬉笑聲。
幾個見勢,捂著臉一頭扎進了人堆里。
游戲玩到了最后,不知怎得,就變成了你追我趕的“丟手絹”游戲!
果然,經(jīng)典永不過時。
最后便是獎勵環(huán)節(jié)了,班委將五花八門的獎品名寫到紙條上,然后塞進紙杯里,藏進了假山中的角角落落。
林涵是個大瞎子,不不不,應該說林涵是個神人——她找不到杯子,卻能撿到被別人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紙條!
游戲結束,林涵累得氣喘吁吁,倚在快與她肩膀齊高的雕欄玉砌上休息。不經(jīng)意間回眸,她往深不見底的山下望去。
眼前的景象猶如一個嗜血的巨大盆口,正在饑餓地等待著飛撲而來的食物。
林涵靜靜地凝視著深淵,仿佛深淵也在凝視她。
愉快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大家站在山頂裝模做樣地看了會風景,拍了幾張合照,便匆匆下山了。
俗話說:“下山容易上山難。”很明顯,眾人下山的步伐顯得格外輕盈放松。
可當一行人踉踉蹌蹌蹦到山腳下的時候,有那么幾個人的腿腳卻鬼使神差地劇烈抖動了起來,畫面一度搞笑。
“怎么回事,我仿佛安了個假腿。”
“我也是,這玩意感覺要離家出走,不聽使喚呀。”
幾個人在旁嗚嗚喳喳討論著“病情”。
大概是覺得此時嘲笑人家顯得不太禮貌,同行的林涵跟楊檸始終憋著笑。直到看見南籍,兩人瞬間猝不及防地笑出了聲。
南籍是個性格很溫順憨厚的老實人,胖乎乎的,笑起來臉上會陷出兩顆可可愛愛的小酒窩。
黑曜石般閃爍的大眼睛、長得過分的睫毛、以及那寬得可以跨越長江黃河的歐式大雙眼皮,總是給人一種超級大帥哥的錯覺。
大家都說胖子都是潛力股,但南籍胖的時候就出人意料得好看。
雖貌不比潘安,但長相卻也在學校里的蕓蕓眾生中顯得出類拔萃。再加上性格好,又是個樂于助人的熱心腸,所以開學沒多久便受到了很多女生的歡迎。
雖然女生緣好得出奇,但南籍好像偏偏對林涵宿舍的小伙伴們格外的情有獨鐘。
上山的時候,南籍便慫恿同寢室的哥們幫她們拎東西;玩游戲的時候,也經(jīng)常有意無意地cue到她們;平時和別的班級一起上大課的時候,也會主動幫她們占座位……
都說女性的第六感往往準得可怕,這話一點兒也沒錯。
在對方收不住的眼神和其兄弟若有似無的玩笑中,大家很快便發(fā)現(xiàn),這小伙子喜歡楊檸。
后來察覺到自己的小心思被眾人看穿了,南籍便再也不遮遮掩掩了,開始大大方方地追求楊檸。
當自己的小伙伴有了追求者時,女生八卦的心思便再也藏不住了。大家一個個開始扮演起了紅娘,苦口婆心地勸說楊檸趕緊答應,爭取早日脫單。
楊檸本來對這個并不太熟悉的男生沒有多少好感。
但時間一長,隨著對方日復一日的貼心問候,以及生活中明目張膽的偏愛,再加上周圍姐妹的全力助攻,她開始動搖了。
畢竟如果有機會的話,誰不想成為另外一個人的唯一和例外呢。
臨近國慶,路邊的野菊開得正艷,仿佛在熱烈歡迎每一位游玩的顧客似的。
林涵已經(jīng)笑得直不起腰了,周圍的同學們也沒好到哪去。就連隨意走過的路人,也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后咧著嘴笑著走開了。
怎么回事呢,原來是南籍在抖腿的幾許人中成功脫穎而出。沒錯,他的腿抖得最厲害!
乍一看,就像是誰家的馬達被單拎出來表演才藝似的;仔細一瞅,又像是上了彈簧的機械,正在進行著有規(guī)則的高頻震動。
林涵和楊檸在前面已經(jīng)忍得很辛苦了,好死不死,南籍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恰如其分地橫在了大家面前。
人世間闖蕩了將近二十年,林涵還沒有見過此等滑稽的場面。此時正捂著肚子爆笑,甚至折騰出了眼淚。
人群里也爆發(fā)出一陣毫無人性的嘲笑,南籍只是憨憨一笑,站在那一動也不敢動,就靜靜感受著逐漸失控的下半身。
雖然知道自己陷入窘境,但面臨此種尷尬,南籍自個兒還是覺得忍俊不禁。
看熱鬧的空隙,林涵不經(jīng)意間注意到,南籍的目光似乎自始至終都落在楊檸身上。
再看看楊檸——盡管周遭一片嘩然,楊檸卻只是捂著嘴淺笑,整個一名門大家閨秀的模樣。
與楊檸相比,林涵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瘋婆子。
為了稍微收回點顏面,林涵漸漸收斂了笑容。伸手擦掉眼淚,身形盡可能地保持得體,然后專門朝楊檸那邊靠了靠,示意她抬頭看看南籍的傻樣。
楊檸疑惑地抬起頭,正巧與南籍的目光撞了個滿懷。然后兩人的身軀肉眼可見的一震,接著又不約而同看向了別處。
吃完熱噴噴的狗糧,林涵一本正經(jīng)地拿出手機:“南籍,我?guī)湍悴椴椋匆灰o。”
這不搜不要緊,一搜嚇一跳。
也就一溜煙的功夫,大家眼瞅著林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一會兒,竟然還緊緊皺起了眉,時不時搖著頭嘆息。
南籍本來就很疑惑,明明大家一起爬的山,為什么偏偏就自己一個人的腿抖得驚天動地?
此時看到林涵的樣子,南籍顯得更加慌亂:“我……我應該……沒什么大礙吧?”
林涵對著他擺擺手:“情況很不樂觀啊,你是不是走路的時候經(jīng)常感覺到,心跳會莫名其妙地加速?”
南籍著急地捂著胸口:“對對對,我經(jīng)常感覺心跳加速,還經(jīng)常會覺得胸口悶得慌,呼吸不順暢。”
林涵輕蔑一笑:“是不是夜里時常想入非非,失眠多夢,輾轉反側?”
南籍看了一眼楊檸,聲音明顯溫柔:“也不是經(jīng)常,就睡覺前總是會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有時候,想著想著就睡不著了。做夢的話,平時好像也不怎么做夢。”
感覺到對方的眼神,楊檸眼皮稍抬。
林涵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然后又開始裝神弄鬼:“你是不是還會無緣無故地感覺到悶氣上頭,情緒反復無常?”
南籍咽了口唾沫,哭訴著喊:“我這到底得的什么病啊?我還有救嗎?”
“這個嘛,不好說……”林涵將手搭在楊檸肩頭,“那就要問我身旁這位楊檸大小姐愿不愿意給你治了?”
“問我?什么意思?我又不是醫(yī)生,可不會治病。”
林涵淺笑,搭在楊檸肩頭的手輕輕捏了捏:“你看對面這位,活脫脫一副相思成疾的模樣。俗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倘若那傻……那小子想要治病,你不就是那劑良藥嗎?”
楊檸瞬間紅了臉,低聲細語:“你瞎說什么呢。”
“我可沒瞎說,我這說的呀,字字中肯,句句出自肺腑。”林涵說著,示意南籍趕緊抓住機會表個白,誰承想對方絲毫沒有會意。
聽到這兒,南籍只是大概明白林涵在同自己開玩笑,仿佛劫后余生般慶幸:“嚇死我了,還以為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癥、活不長了呢。”
林涵急得牙癢癢,而后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沒什么大病,就是太懶了。體質(zhì)太差,平時注意鍛煉,多運動運動就行。你這癥狀,休息一會就好了。”
南籍長舒一口氣:“那就好,你這把我嚇得!”
而后回想起林涵剛剛好像說自己缺乏鍛煉,或許是戳到了痛點,南籍又擺出一副憨態(tài):“會的,我以后一定多鍛煉。”
林涵一臉生無可戀,懶洋洋地說:“我說你得了相思病。”
南籍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撓了撓頭,眼球上下左右轉了個遍。而后低下頭沉思,似乎是在找什么說辭。
這時候可把林涵急壞了,內(nèi)心想著:“大哥,支愣起來啊!”
豈料對方一番手足無措之后,直接來了一句:“咱們大家不是經(jīng)常見面嘛,我怎么可能得相思病?”
林涵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轉念一想,這話好像也沒啥大毛病。
所以短暫驚訝后,林涵伸手抹了抹額頭滲出的點點汗珠,沖著南籍豎起左手大拇指,臉上倔強地大寫著“服!”。
南籍見狀,開始自省是不是剛剛說錯話了。
思考片刻,南籍似乎恍然大悟,快步走到楊檸跟前慌忙解釋:“我絕對沒有喜歡別人,更沒有想念過誰,我可以跟你發(fā)誓。”
楊檸被南籍整的這一出搞得哭笑不得,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只是淺笑著緩緩低下了頭。
這下該輪到南籍著急了,舉著三根手指就開始發(fā)誓了:“我南籍發(fā)誓,我真的沒有得相思病,我……”
“好了好了,知道了。”林涵終于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南籍的話,“大家都知道你沒有得相思病,挺好的。嗯,真挺好的,我看你八成是個……”
瞥了一眼身旁的楊檸,林涵收住即將脫口而出的“傻子”二字,轉而假笑:“是個鋼鐵大直男呢。”
“我肯定是直男,我不喜歡男人的。”南籍說得擲地有聲。
人群里又傳來一陣爆笑,同時吸引了路上不少的行人駐足觀望。
林涵震驚,無語地詢問這倒霉玩意兒:“你這說的什么跟什么呀!你這個腦回路是被焊死了,開不了竅么?”
看到周圍人吃瓜的表情,楊檸也終于忍不住了:“南籍,你還是別說話了。我們在說東,你非要一直扯西,還不夠別人看笑話嗎?”
南籍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一臉無奈地攤攤手。這下他更迷茫了,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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