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你怎么了!”系統(tǒng)很著急,但是沒了燈、沒有一點兒光,它根本就不知道宋芷琳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轟!”驚雷炸響,閃電竄過天空,攪翻了染了墨的云,天氣說變就變。
系統(tǒng)被宋芷琳腦中突然的情緒影響,很亂。
“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慌,我……”系統(tǒng)也很著急,最后,它靈機一動,連上了床下的那只小白狗。
小白狗的肚子有個燈泡,睡覺的時候可以擺在床邊當夜燈,當初摸到這個功能的系統(tǒng)覺得肚子里藏個燈泡很蠢,但是現(xiàn)在它只覺得慶幸。
毛茸茸的一團忽然亮起,在她的腳下打下一圈柔光。
感受到光亮,宋芷琳這才停止顫抖,但她的身體依然一陣一陣的發(fā)涼。
她彎腰把小狗抱進懷里,借著它的亮光摸到了自己的強光手電筒,打開那個大手電筒,光源立刻填滿了房間,宋芷琳這才徹底冷靜下來。
宋芷琳當初網(wǎng)購這個大手電筒的時候系統(tǒng)只覺離譜,現(xiàn)在見到她這副模樣,它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坐在床邊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也是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琳琳,你還好嗎?”
宋芷琳聽出來了,是其中一個保安。
“嗯……”宋芷琳應(yīng)聲,聲音不大不小,很低沉。
“你不要出門了,”保安交代,“是這里的電路老化,斷了,已經(jīng)通知宋總了,明天就會有人來修的,快睡覺吧。”
明天啊……
宋芷琳垂眼看了看閃著光的手電筒。
快沒電了。
系統(tǒng)擔憂的出聲:“要不你先睡覺吧……”
“沒有燈我睡不著。”
她睡覺時要開燈的,而且睡眠很淺,只要有人半夜把燈關(guān)掉,她就會醒過來。
“轟……”
雷聲還在天上滾著,風吹起沙沙的樹葉,宋芷琳望著只能勉強看清樹影的窗外,忽然出聲:“鬼先生還好嗎?”
如果真是她猜的那樣,這人的眼睛有問題,那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影響吧。
宋芷琳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他。”
最好是趕在手電筒的電量耗盡的時候趕到。
系統(tǒng)知道這個時候吐槽自己的宿主很不合時宜,但是它合理猜測,它的宿主并不是關(guān)心人家,她很可能只是想給自己找個伴兒。
只是它不明白,和藹的保安叔叔不好嗎?
一個不知曉姓名的陌生人難道比認識的人要靠譜嗎?
風越來越大,荒園的樹葉被卷起來,拍打在她白嫩的臉上,閃電乍過,亮光一瞬間將荒林的小路照亮。
“唰”的一聲,大雨終于從愈發(fā)陰沉的天空落下,轉(zhuǎn)瞬傾盆,砸在屋頂,撞在玻璃窗,歇斯底里,噼里啪啦。
楚池沒想到今夜會下雨。
雨聲響起那一瞬間,他被拉回了那個不停在腦中回放的夢魘。
暴雨之夜,年幼的他高燒不退,又被張子蓉的男朋友打了一頓,張子蓉將他扔出家門,然后對他說:“這都是為你好,你待在這里他還會動手,他會打死你的,而我又不能沒他,沒有他就沒有錢。”
他獨自一人拖著沉重的身體無力倒在骯臟的深巷,滿腦子都是張子蓉那無情的目光。
對于長大后的楚池來說,母親是一個無所謂的稱謂,但對于年幼的孩子來說,那就是全世界。
他淋著大雨,靠在巷中不知是誰家的屋檐下,做了一整夜的噩夢。
從那之后,一到下雨的天氣,他的頭就撕裂般的疼。
后來長大了,對張子蓉的感情與依戀逐漸消失,這種情況才有所好轉(zhuǎn)。
但是那女人又給了他一刀,他們從陌生人變成了仇人。
楚池頭痛欲裂,張子蓉、老爺子、羅勛……一個一個,如陰魂不散的惡鬼,在他漆黑無光的世界來回打轉(zhuǎn),撕裂他的身體,剖出他的心臟,似要將他生吞下肚,再不讓他在這世界留下一絲一毫來過的痕跡。
“啪……”
白色瓷碗的藥汁已經(jīng)涼透了,被有力的手臂一掃,落在地上摔碎了,響聲倒是很脆,但是聲音被埋在雷聲和雨里,除了一地的碎碴子,什么都沒留下。
緊接著,乒乒乓乓,男人拎著手杖嘶吼著、破壞著,大力到將木質(zhì)的桌子砸裂,仿佛仇人就在面前。
結(jié)實的手杖斷裂,震得虎口生疼,他卻毫無所覺一般,依舊被噩魘拉住,無法自拔。
楚池雙目充血,繃帶下的面容猙獰可怖,動作爆發(fā)出一股狠戾,而后牽扯到尚未愈合的傷口撕開,流出刺目的鮮血。
閃電瞬間點亮漆黑的夜,滿地狼藉和橫流的紅色鮮血將這里變成了煉獄。
“砰!”
男人高大的身軀摔在地上,那斷成兩截的手杖也“咣”的一下摔在狼藉中間。他渾身發(fā)冷,不能抑制的生理性抽搐著,就連空蕩的胃也開始止不住的痙攣,他躺在狼藉中,睜著無光的雙眼,卻陷入無盡夢魘。
“吱呀——”門被推開,在不停轟鳴的雷聲中不太明顯,但是身體貼在地上的楚池卻敏銳的察覺到了響動。
腳步輕聲響起,有人站在他的旁邊。
他咬牙,試圖爬起來。
“我就說呢,他一定不太好,這世界上的膽小鬼可不止我一個。”
女孩的聲音輕輕響起,似欣慰又似喟嘆。
小白狗被放在地上,發(fā)出驚呼:“流血了!”
應(yīng)著它的聲音,手電筒微弱的光終于熄滅。
下一秒,房中亮起紅橙色的火光,宋芷琳點著打火機,從自己的包里摸出兩個做工精致的蠟燭。
她需要很強的光,蠟燭滿足不了她的,點多了她又怕著火,畢竟這事兒上輩子發(fā)生過。
但如果屋中還能有別人,那蠟燭也不是不能用。
她不是沒料到過停電的情況,凡是總有個意外,但她以為跟她一起點蠟燭的會是王姨,沒想到卻變成了鬼先生。
“你再不管他,他就要死啦!”系統(tǒng)都替宋芷琳著急。
宋芷琳點了蠟燭,這才轉(zhuǎn)身去看地上的人。
她彎腰,地上的碎碴子在蠟燭光的反射下閃著細碎的光,上面鮮紅的血似乎帶著溫度一般,能灼傷人的眼。
湊近了才發(fā)現(xiàn),男人在輕輕顫抖。
“你還好嗎?”她問。
系統(tǒng)繼續(xù)著急:“這不是廢話嗎!”
他明顯不好啊!
“先生?”她很有禮貌。
但話一出口,男人就猛然抬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如同剛剛被人救起的溺水之人。
楚池大腦缺氧,神經(jīng)休眠,從顫抖痙攣慢慢不動,似癱瘓一般再無法掙扎。
夢中,他靠在雨巷里,體內(nèi)似有一團火在燒,可是皮膚卻又刺骨的寒涼。
他的腦中渾渾噩噩,甚至聚不起任何陌生或熟悉的面容,全是波云詭譎的迷虹色彩,叫人迷失,沉溺,窒息,死亡。
又一瞬驚醒,他兇狠的扯住朝他伸來的胳膊,如遭遇危險的傷獸,扯住冒犯自己地盤的獵物。
宋芷琳沒想到一個重傷的人會有這么大的力氣,猝不及防被這么扯了一下,她被虛壓在了男人的身下。
“誰!”
“你是誰!”
宋芷琳被攥著胳膊,細看他的雙眼,終于確定了一件事情。
“你真的看不見啊。”
這次,清醒的楚池終于聽清了來人的聲音,便一下就認出了這是昨天來過的人。
楚池仿佛一瞬間被人卸去了渾身的力氣,腦中撕裂般的疼痛漸漸淡去,身上被扯開的傷口開始抗議。
露出來的皮膚上,似乎又被地上的碎玻璃給劃了,暴露在空氣中,有點兒涼。
“你怎么還敢來?”男人面無表情伸手,帶著繭子的手指捏上了她細白脆弱的軟頸,只要稍一用力,她就會沒命。
宋芷琳被人捏了脖子,面無表情的伸手,跟白天一樣,這次如愿以償?shù)拇恋搅怂乜诘膫怯至髁搜牡胤健?
楚池悶哼一聲,終于把她給放開了。
宋芷琳撿起斷裂的手杖看了一下,又費勁的拖著他那只胳膊想將他從地上拉起來,男人高大結(jié)實,她試了兩次才成功,然后,她目光一掃滿地狼藉。
“沒關(guān)門?”這風確實不小。
楚池不知道她這是什么意思。
被宋芷琳這么一攪合,傷口的疼更清晰了,但是那詭譎的噩夢卻從腦中散開了。
“你來這里干什么?”他再次問,語氣冷漠又排斥。
“停電了,我怕黑。”宋芷琳特別誠實。
她得給自己找一個人形抱抱熊。
但是目前為止,這個人渾身是血,沒一個地方像可愛的抱抱熊。
映著暖色的燭光,她能看見對方完美的臉部線條。
這人以前就算不是帥哥,肯定也非常有型。
她還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覺。
宋芷琳愈發(fā)堅定了要對方當模特的想法,說不定她跟這男人再接近一點,就還能再想起那奇怪的夢中還有點什么。
那么首先,她得先給對方賣個好。
她東張西望,終于找到了藥箱,病號的房間里不可能沒這個的。
拎來藥箱,她拉過男人的手,想在燭光下用鑷子幫他夾出刺進皮膚的碎玻璃。
“放開我。”語氣沉著,如一潭死水。
男人想扯回自己的手,但對方的力氣也不小。他剛才用盡了渾身的力氣,這女孩也沒他想象中的膽小軟弱,動手前,他得掂量著。
“我不能讓你死,你也不要這樣。”
宋芷琳聲音輕柔,呢喃的語氣宛若下凡的天使。她仔細的挑去玻璃碴子,然后用酒精消毒。
見她依然沒松手,楚池嗤笑一聲:“樂于助人?”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任何虛假的善意。
小天使也沒生氣,放下工具,上了藥,拍了一下他的肩:“是啊,等明天修電路的人過來,你再死也不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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