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溫道友。”
  楚墨忽然笑問：“你們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妖霧里這么久，是怎么確定已經過了兩月有余的？”
  他這話鋒轉的，直接打了溫卓辰一個措手不及。
  “呃……我也只是大概估算了下，不確定是否準確。”
  他回道。
  “哦。”楚墨點點頭：“難怪了。”
  “楚道友，你可是身體抱恙？”溫卓辰一臉關心地問：“其實我從方才起就有些在意了。”
  楚墨搖搖頭，無奈嘆氣。
  “沒辦法，之前受了點傷，還沒好。”
  “原來如此。”溫卓辰遲疑道：“二位只結伴來了此處，楚道友還帶了傷，莫非是打算只靠佛子一人……來降服那妖物么？”
  “是啊，怎么了？”楚墨笑著反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們自不量力？”
  “……自然不是。”他連忙擺手。
  “我想也不是。”
  楚墨不在意地聳聳肩，繼續掛在檀黎身上。
  “……”檀黎偶爾垂眸看他一眼，仍是一言未發。
  走著走著，楚墨很快便看似無聊的，和溫卓辰聊了起來。
  “溫道友，你今年多大？修行多久了？家里可有兄弟姐妹？”
  “……我今年二十有三，修行已一年有余，家中還有一個小我七歲的妹妹。”
  說到最后時，溫卓辰低頭撫摸著墜在身前的劍穗，神色懷念。
  楚墨：“家里就一個妹妹了？別的長輩呢？”
  “父母雙亡，只剩一位眼瞎耳聾，說不出話的奶奶。”
  溫卓辰臉上浮現出一絲哀傷，以及感懷。
  “這樣啊。”
  楚墨和檀黎相視一眼，都沒有再說話。
  這山里的妖霧，攔不住他們。
  楚墨都不用出手，只靠檀黎一人就能解決。
  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了一處十分空曠，卻又極度詭異的地方。
  只見眼前這片空地上，矗立著一個類似鳥窩的巨大巢穴，模樣怪異，散發著濃重的、令人不適的氣息。
  地面上還到處散落著樹枝、蛛網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過最恐怖的，要數巢穴周圍……那層用人類和各種妖物的殘骸鋪成的“地毯”了。
  看得出來，建造這座巢穴的主人不光兇惡殘暴，還很有惡趣味。
  他享受把獵物的殘骸踩在腳下的感覺，并以此為樂。
  “天啊……這里到底住著只什么樣的妖怪啊？”
  “看著也太讓人害怕了！”
  后頭的那些弟子們，像是萌生了退縮之意。
  就連溫卓辰也猶豫道：“……楚道友，佛子，要不我們還是先出山，多搬點救兵再來吧？”
  見兩人都沒說話，他又勸道：“況且那妖物這會兒似乎也不在……”
  “誰說不在的？”
  卻見楚墨和檀黎忽然一齊看向他，楚墨臉上，更是忽然寫滿了興味。
  “那妖怪不是就在這兒嗎？你說是吧，溫、道、友？”
  “或者說應該叫你……鬼柳？”
  “……”
  肉眼可見的，溫卓辰的表情立刻繃不住了。
  方才那個俊雅的青年瞬間消失不見，他目光炯炯地望著眼前這二人，嘴角上揚出一抹詭譎的弧度。
  語氣也充滿了驚訝。
  “居然被你們發現了？”
  其實剛才楚墨問那些問題的時候，他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
  但他對自己的偽裝，從來都是十足的自信，因為至今為止，從未有人看出過他的破綻。
  可現在看來，這兩個人……莫非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在他問出這句話時，他身后那些仙門弟子，突然便化作一陣黑霧，消散了。
  楚墨的表情毫不意外。
  他就知道，從頭到尾就只有這家伙一“人”，其他人根本就不存在。
  那些，不過都是對方幻化出來的罷了。
  但不得不說，不管是他自己扮演的溫卓辰，還是這些弟子，都足夠以假亂真了。
  假如對方碰到的不是他和檀黎，換做其他人，怕是很難分辨的出來。
  “你就是修真界有過記載的，傳聞中的大妖——鬼柳幻煞烏，不錯吧？”
  他揚了揚下巴，問道。
  “溫卓辰”定定地望著他，笑容越發詭異。
  “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這個呢，當然是通過你的外表、行事風格，和這種變化得幾乎天衣無縫的能力看出來的了。”
  楚墨懶懶勾唇。
  而且不止他。
  剛才一路走來的途中，檀黎也用傳音告訴了他，這東西的真面目。
  所以說，對方從一開始，就沒能騙到他們倆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可以說從對方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和檀黎就發覺出了對方身上的問題。
  不過是一直在演戲罷了。
  被騙過去的，反而是這妖物。
  “……”想明白過來的鬼柳笑得有些扭曲，眼底浮上一絲怒氣。
  敢情他才是被耍的那個？他還是第一次……受到這種羞辱。
  “其實你演的挺好的。”楚墨悠悠道，“你的這種能力，確實令人細思極恐。傳聞中，你能讀取所有被你吃掉的人或生物的記憶，還能隨意變化成他們的模樣，果然如此。”

  方才他刻意問的那些試探性的問題，對方一點沒錯的全都答上了。
  這種妖物，怎能不恐怖？
  “呵呵……”
  “溫卓辰”終于放棄了偽裝。
  只見他整個人忽然快速扭曲起來，像一團快速膨脹、擴大的棉花。
  眨眼間，他就從一個正常的人，變成了一只體型巨大、外表丑陋的黑色巨鳥。
  龐大的翅膀一張開，仿佛能遮蓋整個天空。
  “原本還想勸你們下山，可誰知你們非要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楚墨卻盯著他那對綠豆一樣的眼睛，還有頭頂那撮挑染一樣的綠毛，感嘆：
  “頭上一抹綠？不光長得丑，品味還這么獨特啊。”
  “……”鬼柳眼中放射出危險的光芒，忽然便撲扇著翅膀，朝他們襲來！
  楚墨老神在在的，絲毫沒有畏懼的樣子。
  見他未動，檀黎伸手扣住他的腰，直接將他帶離了原地。
  鬼柳也不著急，只撲扇著一雙巨大的翅膀懸停在半空中，對檀黎道：
  “佛子，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否則別怪我對你的情郎不客氣！”
  在他眼里，實力高深莫測的檀黎才具有威脅性。
  況且他能感覺到，要是真吃了這個人……一定能令自己修為大漲！
  檀黎體內的那股靈力，莫名讓他有種垂涎欲滴的饑渴感。
  一股莫名的欲望和沖動叫囂著，讓他趕緊吞下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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