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墨和楚長宴離開這家成衣鋪后，一直留意他們的幾位外地來的夫人忍不住詢問。
  “掌柜的，剛才聽你稱呼那位公子東家？莫非他就是楚長宴？”
  掌柜的點點頭：“對的！”
  “那跟他一起進來的那位呢？”
  “那是咱們東家的三弟，楚家三少爺！”
  掌柜的樂呵呵回答。
  “原來如此。”她們相視一眼，頗為感慨。
  “早就聽聞楚家大少是經世之才，年紀輕輕，楚老爺就主動把偌大家業都交給了他。”
  剛才一見，那樣貌也是頂好的。
  還有他身邊那位三公子，模樣也是生得很好，就是瞧著身子有些弱。
  “是啊，是啊……”
  聞言，掌柜的可不太敢繼續搭腔了。
  關于現任東家是如何接手楚家家業的，他們這些幫人干活兒的，誰敢輕易多嘴呀。
  不過他們心里也是多少知道點就是了。
  原來的東家楚老爺，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這么早就把手里的一切拱手讓人？
  大少爺肯定是做了什么的，但他們不敢問，也不敢打聽。
  一位夫人饒有興致地打探：“不知這楚大公子婚配沒有？又或是和誰定了親？”
  “沒有，沒有的……”
  掌柜的搖搖頭。
  見她雙眼發亮，還想繼續說什么，連忙開口。
  “我們東家如今心思都在自家生意上……暫時還不打算考慮那些事。”
  “……好吧。”對方深感遺憾地嘆了口氣。
  在洛城本地，楚長宴還是很出名的。
  甚至有的人只要一看到他的馬車，就知道里面坐的人是他。
  當路過一家青樓時，樓上樓下的姑娘們，都熱情地沖他的馬車揮手。
  數條五顏六色的手帕迎風飄舞，可見他有多受歡迎。
  楚墨側身望著窗外這一幕，毫不驚訝。
  “看來，這家青樓不是咱們家開的。”
  楚長宴和他對視，眼里寫著：明知故問。
  楚墨眸中閃爍著充滿求知欲的光芒：“大哥，那你有開小倌館么？”
  “？”
  楚長宴眉頭一蹙，不帶感情地問：“你什么意思？”
  楚墨非常自然地說：“告訴你個秘密吧，大哥，其實我喜歡男人。”
  “……”
  車廂內的空氣立刻凝結了一瞬。
  半晌后，楚長宴唇邊再度扯出一抹略帶嘲諷的笑。
  “是么。”
  他倒是第一次聽說。
  雖然楚墨身上的毒是他下的，但這些年來，他和這小子總共也沒見過幾次。
  下毒的事，也是由他身邊親信凌嵐負責。
  至于為什么下毒？
  只因為，楚墨是薛姨娘的孩子。
  而薛瓊是否真正愛這個孩子，他并不在乎。
  因為他要的……是讓楚家的每一個人，都生不如死，萬劫不復。
  楚墨說喜歡男人，他并不如何信。
  在他看來，這小子應當是看自己反正活不了多久了，便故意膈應他，耍著他玩兒。
  滿嘴胡話……還有點瘋。
  不過，這不重要。
  他想弄清楚的，只是這小子為何還能活到現在。
  ……
  回府后，其他人發現楚墨身上多出的那條披風，都吃了一驚。
  他們原本就一直關注著楚長宴究竟帶楚墨出去做什么，這下就是不想誤會，都沒辦法了。
  難不成……是專程帶楚墨出去添置衣物的？
  完全不敢相信。
  而寶海發現自家少爺全須全尾的回來了，也是慶幸不已。
  還以為少爺哪里得罪了大少爺，被帶出去賣掉了呢！
  “大哥，那我回屋了。”
  楚墨和對方打了聲招呼，就在寶海的攙扶下離開了。
  楚秋山等人目光在他和楚長宴身上轉來轉去，眼神狐疑。
  可當楚長宴看過來時，卻又連忙收起。
  “長宴……你怎么突然對你三弟這么好了？”
  楚秋山憋了半天，還是問了一句。
  楚長宴神色幽冷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利刃。
  “我做什么，還需要你過問？”
  “……不，爹也就是隨口一問，沒別的意思……”
  楚秋山感覺自己那條瘸掉的腿，似乎又開始痛了。
  下意識縮起了脖子，不敢再和他對視。
  曾經他那般對楚長宴的生母，后來又想要這小子的命。
  結果卻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弄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他是悔恨的，同時，他也絲毫都不甘心。
  但為了自己的另一條腿著想……只好繼續在這小子面前裝孫子。
  蘇青萍自然更不敢吭聲，一家人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楚長宴轉頭離開。
  ……
  剛從外頭回來，當天晚上楚墨就發起了高燒。
  不過府里的人也是見怪不怪了，平時就沒少這么折騰。
  身體雖然發著高熱，但楚墨的意識卻很清醒。
  有神力在身，能夠隔絕病痛所帶來的難受。
  寶海忠心耿耿地在他身邊照顧著，時而喂他喝藥，時而把帕子打濕了放到他額頭。

  “少爺，我就知道，你今天出門會著涼的吧……”
  還守在床邊，唉聲嘆氣的。
  過了會兒，薛瓊來了。
  她一來，便把寶海趕去了外頭。
  “你去外頭守著，我來照顧墨兒。”
  門一關，便坐到床邊凳子上，不急不慢地擰著銅盆里的帕子。
  時不時對楚墨看上兩眼。
  見楚墨睜開了眼，她忽而笑了兩聲。
  “來，娘幫你降降溫。”
  楚墨瞇著眼看她：“你來干什么。”
  聞言，薛瓊臉色突變，一把將帕子摔進水盆里。
  “你這是什么口氣？我這個當娘的來看看你，你還不歡迎？”
  有種無能狂怒的感覺。
  “無事不登三寶殿。”
  楚墨用干啞的嗓音淡淡嘲諷：“真沒事，你可不會來。”
  “……”
  薛瓊調整了下表情，把語氣也放緩了些：
  “我是想問你，今日你大哥帶你出門，還送了你披風，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
  楚墨輕飄飄回答。
  “……”薛瓊的五官又扭曲了一瞬，眼里直冒火。
  “你都和他出去了，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對，就是不知道。”
  楚墨以一副氣死人的口吻，借著生病的由頭，順理成章閉上眼。
  “要不，你自己去問問他？”
  “……你不就和你大哥出去了一趟，怎么變成這樣了？”
  薛瓊發現他的性格和從前不太一樣了，不禁愕然。
  不過在她眼里，這小子不論怎么變，都是個無用的廢柴。
  要不是當初自己生的孩子夭折了，說不定還能和楚長宴拼上一拼。
  楚墨是她偷偷找人換來的孩子，如今卻形同累贅，一點出息都沒有。
  見楚墨閉著眼不說話，她倏而冷哼道：
  “別以為你大哥是真想對你好，他不殺了你，就不錯了！”
  留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寶海一臉不高興地從門外進來，吐槽：
  “少爺你都病成這樣了，她怎么又來找麻煩……”
  “沒事。”
  楚墨睜開眼，微微一笑。
  反正，她后面會死得很慘。
  他才懶得跟一個快死的人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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