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平緩地行駛在路上，從小窗看出去，皆是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
  “今夜這外面，真是好生熱鬧�！�
  楚墨輕笑著感嘆。
  他一直望著外頭，楚長宴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他身上。
  眼前裹著披風(fēng)，手捧暖爐的青年，看起來是這般的單薄。
  仿佛隨時(shí)都能乘風(fēng)而去，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不知為何。
  他的視線，絲毫不想從這人身上移開。
  即便一直看著，也不會厭煩。
  馬車外傳來寶海哼出的那歡欣雀躍的小調(diào)，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曲子，但很松快。
  “這十余年，你恐怕從未像這樣出來過節(jié)。”
  一片靜默中，楚長宴忽而開口。
  語氣聽來平常，卻暗含著一絲試探。
  楚墨眨眨眼，目光轉(zhuǎn)向他，微微一笑。
  “是啊。”
  他的反應(yīng)看起來天衣無縫，沒有什么反常之處。
  楚長宴也就沒有再繼續(xù)試探。
  只是移開視線，目視前方。
  楚墨：果然，這家伙還是覺得他身上某些地方不尋常。
  恐怕他不是原主的秘密，就快藏不住了。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人需要多久，才能認(rèn)清自己的心。
  以及，能不能搞清楚，自己喜歡的究竟是哪一個？
  察覺到他的目光，楚長宴再度側(cè)過臉。
  “怎么？”
  “沒什么。”
  他緩緩揚(yáng)唇。
  沒多久，他們便到達(dá)了目的地。
  楚長宴帶他來的，正是整個洛城最繁華的中心。
  這里的節(jié)日氣氛，也最濃厚。
  不僅有各式各樣的花燈，擺著琳瑯滿目商品的小攤，而且旁邊就是為這次節(jié)日特地籌備的花市。
  重陽節(jié)，自然是賞菊了。
  在這個花市中，你可以看到無數(shù)種樣式各異的菊花，可謂是五彩斑斕。
  作為帝都，這里的節(jié)日排場還是很大的。
  “少爺，好多人��！”
  寶海激動地四處張望，跟沒見過世面似的。
  但很正常。他之前一直跟在原主身邊，同樣也沒多少機(jī)會跑出來過節(jié)。
  見他這興奮勁兒，楚墨直接說：“你去玩吧，不用跟著了�！�
  寶海撓撓頭：“不行啊少爺，我還得照顧你呢！”
  卻見楚墨面帶笑意往身旁一瞥：“這不是還有大哥么。”
  “……”楚長宴也瞥了寶海一眼，不溫不火道：
  “去吧�！�
  話是對寶海說的，視線卻又回到了楚墨臉上。
  寶海笑嘻嘻地：“那大少爺，我家少爺就交給你啦！”
  這小沒良心的，沒一會兒就跑進(jìn)人群里，不見了蹤影。
  “去逛逛？”
  楚長宴冷不丁朝他伸出一只手。
  楚墨低頭看了眼，淡定地將自己的手放上去。
  “好啊�！�
  周遭人太多，走路的時(shí)候，楚長宴難免得護(hù)著他。
  不然一不小心，還真有可能被某些莽撞的人碰到。
  因此，楚墨一直被護(hù)在里側(cè)。
  街上的花燈將人的臉孔映出溫暖而柔和的顏色，身邊也都充斥著極具煙火氣的喧鬧聲。
  剛走沒多久，楚長宴便又將他的手握緊了些。
  莫名有種，像是怕把他弄丟的感覺。
  兩人的手于長袖下交握，便是仔細(xì)看，也發(fā)現(xiàn)不了。
  “想買花燈？”
  見他忽然在賣花燈的小攤前停下，楚長宴問道。
  “嗯……”
  楚墨望著眼前那個用黑色墨汁畫著一只活靈活現(xiàn)小貓的花燈，笑容緩緩浮現(xiàn)。
  “喜歡這個？”
  楚長宴也盯著那花燈看了兩眼，隨即利落付了錢。
  下一刻，花燈就到了楚墨手中。
  “也對。既是過節(jié)，還是買一個的好�！�
  他語氣淡然地說。
  “另外，今天陽氣重，你應(yīng)該在外頭多待會兒�！�
  好像什么都已經(jīng)給安排好了。
  楚墨嘴角微微一翹，“大哥，那咱們接下來去做什么？”
  “……”
  楚長宴環(huán)顧了下四周，像是找到了什么。
  “跟我走�！�
  “哦�！�
  不一會兒，他們便去到了街對面的一角。
  “哥哥，要買茱萸嗎？”
  穿著樸素的小女孩兒挎著籃子站在角落中，手里握著一支剪好的茱萸。
  小巧玲瓏的鮮紅色果子綴在綠葉上，精致又漂亮。
  楚長宴垂眸從籃子里挑了一支，然后給了她一錠銀子。
  等小女孩兒回過神時(shí)，兩人早已消失在人群里。
  “……”
  她愣愣地看著籃子里的銀錢，不由得感嘆：
  “那兩個哥哥，長得真好看呀……”
  要不是這錠銀子，她都要以為剛才是自己的幻覺了。
  離開擁擠的人群后，楚長宴忽然抬手，將手中的茱萸，插入身旁之人的發(fā)間。
  楚墨的頭發(fā)于腦后半挽著，插上去剛剛好。
  紅色的茱萸，令他蒼白的臉染上了幾點(diǎn)鮮活的感覺。
  整個人看起來，似乎也沒有那般單薄了。
  楚墨抬眼看他，笑了。
  “大哥，你怎么不插？”

  楚長宴將手收回，淡道：“我平常不過這些節(jié)日�！�
  “哦……”
  楚墨突然主動拉了下他的手，笑說：“我們?nèi)セㄊ锌纯窗桑俊?br />  “……行�！�
  他答應(yīng)了。
  等逛完出來，楚墨看起來就已經(jīng)有些走不動了。
  楚長宴握著他的手，帶他去了洛城河邊的草地。
  這里人沒那么多，也適合休息。
  兩人剛坐下沒多久，寶海就抱著一堆東西跑了過來。
  “少爺，大少爺，你們在這里呀！”
  楚墨見狀，不由挑眉。
  “你這是……把這個月的月錢都花光了？”
  買了這么多吃的玩的。
  “嘿嘿，少爺，人活著就是要及時(shí)享樂呀！”
  寶海把懷里東西往地上一放，一轉(zhuǎn)頭，眼睛頓時(shí)一亮。
  “少爺你看，是風(fēng)箏！”
  因?yàn)榻褚沟教師艋鹜�明，天空也顯得異常明亮。
  風(fēng)箏飛在空中，也能看得很清楚。
  楚墨坐在草地上，單手支腮，微微一笑。
  “想放的話，那就去吧，反正你少爺我是放不動了。”
  寶海拍拍胸脯：“沒事，少爺，我放給你看！”
  然后便跑過去找小販買風(fēng)箏了。
  楚墨視線往旁邊一瞥。
  “大哥，你不去放一個么？”
  既然都出來玩了，光坐著看哪有意思。
  “我已經(jīng)很久不玩這種幼稚的東西了�！�
  身旁人干脆利落地回答。
  然而楚墨挺堅(jiān)持的。
  “真的？但這不是過節(jié)么，大哥，今天可是你讓我出來的。”
  他笑吟吟說。
  “……”
  楚長宴默然和他對視，片刻后，忽而起身。
  “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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