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淵時常也要到山里去打坐修行，而楚墨也愿意和他一起。

因為總感覺待在他身邊時，修煉的效果好像能事半功倍。

重明說的對。

梵淵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特別的氣息，確實能滋養(yǎng)周遭的萬物。

這可能是修行到一定境界后，就會擁有的一種特殊能力？

楚墨不是很懂。

但總之他明白，只要多多跟對方一起修行就好了。

……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清風朗朗的上午。

楚墨昂首挺胸，邁著輕盈而優(yōu)雅的步伐，來到山間開闊處。

梵淵仍在靜靜地打坐，紋絲不動，已然入定。

只有山里的涼風，將他的衣袍吹得颯颯作響。

“師乎！”

這兩個字說得有些含糊，像是嘴里有什么東西似的。

楚墨在他身旁站定，而后下半身往地上一坐，擺出狀似乖巧的架勢。

“……”

當眼前那俊美無儔的男子緩緩睜眼，側(cè)目看過來時，還特地又把腦袋抬高了點。

“這是？”

梵淵的目光，落在他嘴里叼著的那朵散發(fā)著芬芳氣息的白色玉蘭花上。

花瓣純白無瑕，已經(jīng)完全盛放，甚至還帶著幾顆晶瑩透明的露珠。

楚墨一低頭，將這朵花放到他身邊，終于可以好好說話了。

“這是我剛在山里巡視領地的時候撿的！師父你不知道吧？山上有幾棵樹，上面開的就是這種花，又香又好看！”

“所以你這是……”

梵淵徐徐伸手，將花拈起，神色淡然地端詳著。

“用這朵撿來的花，來討好為師？”

“才不是！”

楚墨的貓眼中滿是正色。

“我只是覺得，這花很配師父！”

他和這花一樣，看起來都是清逸出塵，冷冽又高貴。

“呵……”

梵淵又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兩眼，才仿佛看透一切般直言：

“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會忘記，你昨日學到一半就睡著的事。”

隨著時日的增多，楚墨骨子里的惰性逐漸涌現(xiàn)出來。

貓原本就是不太勤快的，懶散更是他們擺脫不了的本性。

楚墨知道他一直在很認真地教導自己，因此對自己昨天的行為，就有點想找補下。

至少不能讓梵淵對自己徹底失望，然后就決定不再當這個師父了。

那怎么行呢？

剛好在過來之前，看到樹下被風吹落了一些花。

于是趕緊從中挑了最好的一朵，跑過來借花獻佛。

“師父，我以后絕對不會再睡著了！”

他振振有詞地像人那般，舉起一只前爪。

“真的，我對天發(fā)誓！”

“若是再睡著，該如何？”

梵淵側(cè)眸，不冷不熱地瞥著他。

“……那就罰我一整天不許吃東西吧！”

楚墨咬咬牙，一狠心，還是說出來了。

“甚好。”

梵淵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些。

“師父你不生氣了吧？”

見狀，楚墨忙探身上去，兩只前爪不自覺搭在了他腿上。

伸長脖子，試探地去觀察他的表情。

“……不氣了。”

和他對視一眼后，梵淵淡淡地移開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玉蘭花。

“雖是撿的，但難為你，還能挑出一朵如此完整的。”

其實并不單純是夸獎，還含著幾分戲謔之意。

但楚墨沒在意，只笑嘻嘻問：

“那師父喜歡嘛？”

雙爪仍舊按在對方身上，一副期待的模樣。

梵淵一垂眼，就能看見他那張興致勃勃的貓臉。

“尚可。”

評價略含蓄，不咸不淡。

楚墨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繼續(xù)笑。

“可我喜歡，因為它和師父眉間的這朵花一樣，都很好看~”

“……”

聞言，梵淵眸光微凝，神色也出現(xiàn)了剎那間的停頓。

時間仿佛靜止了。

下一刻，他陡然起身，突如其來到讓楚墨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呃……”

剛想開口，卻聽他淡道：“該回去習字了。”

隨即，轉(zhuǎn)身便走。

“哦！”

楚墨頓時把剛才的一切都拋到腦后，樂呵呵地跟著他走了。

習完字后，重明便又來找楚墨了。

“真有你的。”

一貓一鳥一同穿梭在繁茂的山林間，互相聊著自己的近況。

聽楚墨說了這兩日的事后，重明頓時發(fā)出了感慨。

“惹他不高興也就算了，哪有撿落在地上的花送人的？這樣看來，你師父似乎還挺好哄的。”

楚墨哼唧道：“因為我都對天發(fā)誓了！”

而且發(fā)的還是那么狠毒的誓！

一整天不能吃東西！還不夠狠么？

“……”重明微微一頓，才說：“可我還是覺得，你的性子有點太孟浪了。”

“哪有對自己師父說那種話的？聽起來就像是……山下的登徒子調(diào)戲姑娘時說的話。”

認真想了想，才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哈？”

楚墨停下腳步，抬頭看他。

“我又沒想要調(diào)戲他，只是真那么覺得！”

梵淵眉間的那朵紅蓮印記，確實很好看啊！

說句實話而已，怎么還不行了？

“知道你沒那意思。”

重明嚴肅道：“但有時候，真不是什么話都可以說的。”

“哦……”

楚墨心里還挺不服氣。

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山野精怪，為什么不能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還沒修出人形呢，就要跟那些凡人一樣各種繁文縟節(jié)，循規(guī)蹈矩么？

他才不想呢！

見他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模樣，重明不禁用一邊翅膀捂了捂臉。

“就知道你聽不進去……算了，只要你師父不在意就好。”

最好也別生出什么奇怪的誤會。

梵淵看起來至少活了上千年，楚墨在他眼里，估計就跟個小屁孩兒差不多。

應該不至于有什么誤會。

想到這里，重明總算放心了些。

……

次日。

今天的天氣依舊很好，日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讓楚墨的步伐都慢了下來。

他還是沒有走正門，因為從前頭走的話，還得經(jīng)過院子。

而他一貫喜歡走捷徑。

前方不遠處，就是梵淵所住的那間里屋的窗戶，他慵懶地掀起眼皮瞅了一下。

而后停下來，在原地舒展四肢和身體，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

順帶還打了個哈欠。

做完這一套動作后，終于打起精神，準備進入學習狀態(tài)。

可剛往前邁了一步，便聽見屋內(nèi)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只是夸了你一句，便這么高興？”

這絕對是梵淵的聲音，不可能有別人。

只是似乎刻意比平日里壓低了些，像是在和誰竊竊私語。

“？”

楚墨的好奇心瞬間上來了。

當了對方大半個月的弟子，他就沒見有其他人來到這里過。

所以梵淵這是在和誰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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