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人形后，他原本的皮毛，便自動化成了一件黑色的衣袍。

利落又颯爽的樣式，絲毫不拖沓。

每一寸都非常合適，仿佛本就該穿在他身上。

“……”

梵淵不由多端詳了他兩眼。

純黑與純白，都具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

而楚墨身上的黑色，會令人想要探究。

又略顯神秘。

他的人形竟是青年而非少年，這一點也讓梵淵略感意外。

但他此時的模樣，其實和貓形并無違和感。

意外，卻又不是那么意外。

“對了……”

楚墨想到了自己暈倒前發生的事。

“我怎么一暈過去，就修出人形了？”

是真的很好奇。

“難道其他妖也都會這樣么？”

他并沒有聯想到，是因為喝了梵淵的血。

畢竟那真的只是極小的一滴血珠，誰會想到是因為它呢？

楚墨還以為是自己修煉出人形的時候到了呢。

“……并非。”

梵淵不動聲色移開目光。

楚墨心想，那看來自己是特例？

一邊想著，一邊準備下榻。

然而還沒有適應這副新的身體，連站起來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都不習慣。

看出他四肢僵硬，身體晃晃悠悠，梵淵終于主動伸出了手。

“若不適應，便先練習下如何行走。”

“好！”

楚墨笑瞇瞇抱住他的胳膊，把半邊重量都放了上去。

簡直像是完全靠在了他身上。

“莫要偷懶。”

陪著他慢慢走出屋外后，梵淵冷不丁扶了扶他的肩。

讓他站好。

“哦……”

楚墨倒是站直了，但還是沒法撒開他的手。

因為一撒開，搞不好就會摔個大馬趴。

他自己也想盡快習慣這副身體，因此確實在努力適應。

在院子里走了幾圈后，感覺好了些。

至少不會平地摔了。

這時梵淵才抽回手，讓他自己繼續逐漸適應。

楚墨一直學什么都快。

不過半個時辰，正常走路就已經沒問題了。

見他仍帶著一股興奮勁兒，在屋前走來走去，打量自己的人形。

梵淵知道，需要教給他的東西還有不少。

作為一只貓時，平日的生活習慣自然和人截然不同。

譬如吃飯喝水這些簡單的事，變成人形后，也需換成人的方式。

“師父，筷子是這樣拿的么？”

太陽還未完全落山，楚墨就坐在了桌前。

飯菜仍然是梵淵做的，只是這次，它們都成為了楚墨的練習工具。

初次拿筷子的他，動作像孩童一般生澀，一開始很難夾起什么東西。

“將手指抵在這里，握住。”

為方便教導，梵淵坐在了他身側。

幫忙調整他的動作。

“哦……”

楚墨繼續努力地用筷子在盤子里戳來戳去，沒一會兒，便有點起了玩心。

“……”

梵淵并未說什么，只是雙眸微瞇，就這般看著他鬧。

直到他終于玩夠了。

“師父，我好像學會了！”

片刻之后，楚墨向他展示了下自己的學習成果。

——成功夾起來的一片魚肉。

魚肉又軟又嫩，相比那些硬物，其實更難。

“嗯，不錯。”

梵淵緩緩垂眸，看著他將那片魚肉放進自己面前的碗中。

“這是孝敬師父的！”

楚墨笑吟吟對上他的雙眸。

“要是沒有師父的教導，就沒有現在的我！”

如今的自己比起一個多月前，那可是厲害太多了！

當初還覺得，自己想修成人形的話，估計最少得好幾十年呢。

誰想到會這么快？

在他充滿期待的注視下，梵淵終于拿起木筷，吃掉了這片肉。

而后看他一眼，眼神里寫著：

知道便好。

“師父，我是不是應該在自己的窩里加個床榻呀？”

用完飯后，楚墨又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他看梵淵不是睡在榻上，就是床上。

自己都能變成人形了，也不能總睡貓窩吧？

“都可。”

梵淵反應平淡。

緊接著，卻說出了一句讓他十分意外的話。

“若覺得麻煩，也可過來住。”

只是覺得他這樣每天來回往返，有些多余。

若住在這里，學起東西來也更方便。

“誒？”

楚墨眨眨眼，反應了一瞬。

“真的么？”

住在這里？他倒是沒想過。

但聽起來似乎還不錯？

“那師父，我過來住的話，是睡那兒么？”

他反身朝不遠處的軟榻一指。

梵淵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

“隨你。若你想睡床，也可以。”

楚墨還真就一點不跟他客氣，立馬道：“那我要睡床！”

還是床看起來更軟，更舒服一些！

當然要挑更好的了！

由此可見，他還真不是無時無刻都會尊師重道。

“……”

好在梵淵本身便不在意這件事。

既然說了隨他，那便是真的由他挑選。

“好，那我明天就把窩搬過來！”

楚墨興沖沖道。

梵淵：？

他并未見過楚墨的窩長什么樣，也不知他究竟要搬多少東西。

但第二日，這個問題便解開了。

楚墨從窩里帶來的，并不是些什么不得了的寶物。

不過是從前在山里撿的一些特別好看的樹葉，形狀特別的鵝卵石，甚至還有一些不知從哪兒撿來的紙團。

像是帶了一堆破爛過來。

但梵淵知道，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東西對他來說，都和寶物無異。

作為一條龍，他年少之時，也曾像楚墨這般四處收集過。

然后將那些搜集來的東西，都堆放在自己當時所住的山洞里。

甚至……還喜歡變回原形，盤睡在這些東西上面。

“當！”

楚墨松開嘴，把帶來的玩具們往床下一放，看起來十分滿意。

“師父，我今晚想試試用人形睡覺！”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梵淵說了。

“嗯。”

梵淵的視線從那堆亂七八糟的雜物上掠過，簡單回應。

楚墨來這里住，最高興的莫過于小紅了。

直到他睡之前，它都一直在床頭晃來晃去，陪他玩兒。

變成人形的楚墨依舊喜歡“摧殘”它，只是從用爪子，換成了手。

“小紅，你跟梵淵到底是什么關系？”

聽見外頭沒動靜，他覺得對方多半已經睡下了。

于是壓低聲音，悄咪咪問。

“咻——”

小紅在他眼前轉了個圈，似乎并沒有回答的意思。

主要是它沒法說話，自然也回答不了。

楚墨也看不懂它轉這圈是什么意思。

只好在心里感嘆。

不會說話，果然還是溝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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