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壽沒有再出聲制止他。

不大的房間內(nèi)，好長時間都只能聽到顧允之壓抑悲痛到了極致的哭聲。

短短幾個月的經(jīng)歷，讓他飽受打擊。

爹娘沒了，家沒了，同他前后腳出生的二哥又遭遇了人間最慘烈的酷刑，這一切都讓他覺得不真實。

多少次他希望自己一覺醒來，一切都能恢復(fù)如初。

“二哥，你，你為什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告訴我吧？”

終于，顧允之的理智回籠。

他用力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神情關(guān)切中帶著一絲不容忽略的痛苦，“我聽到消息，說是你做了羌國的六駙馬，你不是做了駙馬嗎？為何還會被逼到這般田地？”

“允之，這些事都不重要，我們之后再說，我此番身負羌王使命，是來同你和談的！我們先說正事，商量一下究竟如何兩全其美，等將來——”

說到這里，顧長壽略頓了下才繼續(xù)道，“等將來我在羌國站穩(wěn)腳跟，我們兄弟二人里應(yīng)外合……屆時無論是羌王室，還是魏國皇室，不都是我們兄弟二人的囊中之物？爹娘的仇，我的仇，我們可以慢慢來……”

顧允之聞言微微一怔。

有一瞬間，他覺得面前的二哥有些陌生。

可也只是一瞬，他便想到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經(jīng)歷了多少苦難，他就心軟了。

“二哥的意思是？”

“既然這江山可以姓拓跋，也可以姓李，那為何就不能姓顧呢？屆時你和大哥誰做皇帝我都可以，我只要我們顧家站在最高處，我們要做執(zhí)棋執(zhí)刀之人，誰敢欺我辱我害我，我就殺誰！”

“二哥，我——”顧允之心里從未這般想過，他不受控制地睜大了眼睛，“聽聞燕京城那邊大事已定，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傳來，二哥之所求，怕是難以實現(xiàn)！”

“呵呵……”

顧長壽幽冷一笑，俊秀陰柔的五官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來，“無妨允之，那我們就先籌謀羌國，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助我在羌國站穩(wěn)腳跟，奪得羌王室的信任，而后我們一步一步來……等將來羌國盡入我手，我再攜一朝王國投誠大魏，如此，你覺得如何？”

顧允之咽了咽口水，心情又是緊張又是激動，一時間竟被不知名的情緒裹挾著，找不到來處，亦控制不了其去處。

“二哥，此事須得從長計議！”

顧長壽不緊不慢，姿態(tài)悠然：“好。”

兄弟二人在房內(nèi)密謀許久，有此番被派來盯著顧長壽行動的羌人徘徊在不遠處，眼神閃爍，不知在想著些什么。

五大三粗、一臉老實的牛壯抱拳站在廊下，用余光注意著這些人的動靜。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里面才傳來顧長壽喊一眾人進去的消息。

晚間在驛館下榻，牛壯敲響了顧長壽的房門。

“主子，朱康、靳由等三人，從見到大魏那位少將軍起，就湊到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小的懷疑他們在密謀對主子不利！”

顧長壽彎了彎唇：“畢竟我同老三是孿生子，若非這些年經(jīng)歷不同、遭遇不同，相貌怕是一個模子出來的，被他們瞧出來了也不奇怪，大王和小王爺他們也都知道，不過——”

說到這里，他略頓了下才繼續(xù)道：“不過到底是些沒規(guī)矩的東西，憑他們這幾只老鼠也想給我上眼藥？你去做，在我們返回王都前，叫他們死！”

“另外，在關(guān)內(nèi)城，也要繼續(xù)籠絡(luò)那些曾被擄至羌國做奴隸的人。”

牛壯低著頭，憨實的面容上沒有半點情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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