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樣說，可邱十六依然眼神迷茫。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聰明角色，所以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

那就是盡可能地多進入幾扇門，隨后在某個地方想辦法留下自己發現的所有信息，祈禱外面的隊友可以在某種機緣巧合之中看到，畢竟自己已經無論如何都活不下去了。

想到這里，邱十六再度轉過身子，向著另一扇距離不遠的門「移動」，目光所及之內的景象開始沖著她的身后急速飛行。

可短短幾秒之后，她就停止了信念，周遭的所有景象也停止了。

果然人在絕望之下，會迸發之前從來都不曾想到的靈感——

剛才在進門之前蘇閃曾經跟她交代過，想要探索這個空間，需要拋棄一切固有的常識。

既然如此……邱十六回過頭，看向自己剛剛探入的那扇門。

那自己為什么會選擇剛才這扇門來移動呢？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它離自己足夠近，按照常識來看，在時間有限的情況下，距離更近的門會更容易到達。

如果真的是這樣，再加上「移動的不是自己，而是空間」這個條件，那剛才的運動邏輯，就不應該是「我前往更近的門」，而是「請距離最近的門靠近我」。

邱十六伸手捂住自己的額頭，試圖讓自己過熱的大腦快速降溫。

也就是說，正是因為空間剛才接受到了「請距離最近的門靠近我」這個指令，所以整個空間才會移動，也會讓自己最終站在那扇門之前。

“如果這個理論真的是正確的……”邱十六呼了一口氣，“我根本不需要隨機進入這些門……”

她讓自己的信念恢復平穩，隨后慢慢閉上了眼睛。

果然在這里不能依靠「常識」。

如果這個空間可以接受這么抽象的指令，那理論上自己可以無所不能。

她感覺自己應該是這個古怪空間當中唯一的活人，也是這里的「神」，這里的所有東西都可以隨著自己的信念移動。

此時她摒棄腦海之中其他想法，聚精會神地重復著一句話——

「請最重要的一扇門靠近我。」

抽象的描述讓邱十六在原地呆愣了好久，四周都沒有任何變化，她只能不斷放空自己的思想，全神貫注地進入沉思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感受到自己耳邊響起了呼呼風聲，風聲一會從正面吹來，一會又從側面吹來，仿佛整個空間都在急速地移動和轉彎。

為了保證成功率，邱十六沒有睜開眼，只是一直閉著雙眼重復著那句話，僅僅過了一會兒的功夫，所有的風聲消失殆盡。

她又等了幾秒鐘，才緩緩睜開了眼。

眼前的景象確實發生了變化，可由于一直閉著眼睛，邱十六也不知道空間到底是往哪個方向移動了，只能從眼前眾多的門來確認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方向。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了詭異的事情。

她的眼前沒有「門」。

距離她最近的一扇門，按照常識距離來看至少都有上百米，可自己卻停留在了一個空蕩蕩的地方。

這究竟是因為自己信念不足……還是說自己從一開始就推斷錯了方向？

這個地方難道根本就沒有所謂「重要的門」，換句話說玄武的弱點根本就不在這里嗎……？

邱十六剛準備閉上雙眼重新思考，卻發現自己的面前有點古怪。

半空之中、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似乎浮著一個光點。

邱十六皺著眉頭盯著那個光點看一看，感覺那個光點頂多只有硬幣大小，當中還閃爍著圖案。

“難道……這是……門……？”

邱十六慢慢瞪大了眼睛，緩緩走上前去。

這個光點實在是太小了，根本算不上是「門」，充其量只能算是個「洞」。

如果它就是所謂「最重要的門」，那要如何進出，又要如何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東西？

邱十六頓了頓，往前探了探身子，將眼睛對準了孔洞。

……

“九姐……沒關系的。”姜十靠著墻角說道，“我沒事……你去玄武那里吧，你的能力也很重要。”

白九聽后嘆了口氣，說道：“你以為我為什么留在這里？”

“我能不知道嗎……”

姜十咳嗽了兩聲，擠出一絲苦笑，他僅剩的一只眼睛也眨了眨，將另一側的黑洞顯得更加古怪。

“九姐，你別費心了……我肯定是沒救了，不一定什么時候就會死，你呆在這里就是浪費時間。”

“可你說過不想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死，那會讓你感覺格外害怕。”白九面無表情，語氣也格外冷漠地說道，“我在這里就是為了陪著你死。”

“是哦……”姜十慢慢低下頭，“謝謝你哦……九姐……放心，我現在不疼，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死……有可能是下一秒，也有可能還有幾個小時……你陪我說說話吧……”

白九點了點頭：“你要說什么？”

“我……”姜十想了半天，隨后搖了搖頭，“算了……我背書吧。”

“好，你背，我聽著。”白九回答道，“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這里陪你。”

他點點頭：“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人間正道是……它是……”

姜十念著念著，表情委屈了一下，僅剩的一顆眼球開始滾出淚珠。

白九站在原地看了看，隨后皺著眉頭彎下身子，伸手給姜十擦了擦眼睛。

“不哭，小姜十。”白九說道，“身上都不疼了，可是哭的話會心疼。”

可是姜十的眼淚根本止不住，一直都躺在地上啜泣。

白九只能坐在他身邊，伸手撫摸著他的頭發，雖然二人身材看起來相差不大，可白九此時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輕聲安撫著姜十。

“小姜十，不哭了，我知道你最怕疼的，現在沒事了，不疼了。”白九的聲音也開始哽咽。

她伸手擦拭著姜十的眼淚，剛想要說什么，卻忽然在姜十另一只眼睛的黑洞當中發現了什么異樣。

白九扶著姜十的腦袋，仔細地盯著他那只早就被玄武掏走的眼睛。

卻發現下一秒，一只眼睛憑空出現在黑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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